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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未勇》正文 第九章 望驾主峰 会武雷声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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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武第一日,。

    清晨辰时未到,宋真已领着萧寻来到了门前。宋真对于上午的讲课自然是毫无兴趣的,他原本打算借着昨天的兴致,带萧寻再去游览一番,但却被后者一大早就从床上叫起来,生拉硬拽来到了。因为萧寻在了解过师父与师祖的故事后,隐约认识到,武功最终能达到的高度,与对于佛道两家参悟的深度,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两人走进,只见大门之上书着四个大字——“文武兼济”。虽然离辰时还有一段时间,但大厅里人声鼎沸,可见此处人气之高。

    主峰上的,与、并列崆峒山最大的三个建筑,占地极广,共分上下两层。第一层是一间极开阔的大厅,用于平时的讲经授课。二层则设满了书架,整个崆峒山九成以上的藏书都聚于此,其中包括许多已经遗失的道家佛家孤本,所以在江湖上也享誉盛名。

    第一天宣讲的是佛法,由少林达摩院首座慧仁大师亲自授课。

    萧宋二人走进嘈杂的人群,只见宋真不停地与周围人打着招呼,显得极为相熟。萧寻则跟在后面,默默地观察着各门弟子。能聚于此处的,显然都是弟子中的精英。只见他们有的叙旧,有的高谈阔论,有的怒目而视,想必有着不少故事。

    在嘈杂的众人当中有着一人显得格格不入,只见他双手抱着一把木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着双眼,静静的,似乎已经入定。此人便是那天在口,见到的木呆子。

    “萧寻!这边。”随着一声呼唤,萧寻转过头去,看到齐涛正站起身,向着萧寻这边招手,显得极为亲切。宋真也寻声望去,只见的弟子们,以齐洪和齐涛为中心,围坐在一处,与其余各门弟子间,空出一小块距离。不知是他们有意远离其他人,还是其他人有意疏远他们。

    萧寻拉着宋真,向着的阵营走去,同时在的弟子中间搜寻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菲儿,有点失落,也有点疑惑。萧寻坐下来,向着一位平日与菲儿交好的师姐询问,只见那师姐满含深意地看了萧寻一眼,然后向远处指了指:“喏,在那边和武师兄聊天呢。”

    萧寻顺着师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菲儿的身影,出现在一群身着红衣的女孩的队伍里,而这群女孩中间,站着一个身着青色长袍,20岁上下长相十分英俊的男子。菲儿此时正和他聊着什么,不时地露出迷人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开心。

    萧寻傻傻地看着那里,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懵住了。

    旁边的师姐八卦心大起,说道:“这师兄名叫武凡,却一点都不平凡。在十年前与菲菲姐同年入门,拜在了门下。是我们专门教授女弟子的派门,虽然其他门也有女弟子,却不如这般九成以上全是女弟子。武功阴柔,掌门飞云子师叔更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女剑客。但不知为何却收了这样一个男弟子武凡。这武凡师兄倒也争气,仅在入门一年之后的那次上,他便以二级弟子的身份,参加了天阶场比武,并且出乎意料地战胜了我的一位十分杰出的师兄,一时震惊崆峒,他更是被当作重点弟子培养,如今已成为了飞云子师叔的,在弟子中名望极大,再加上他长得英俊,爱慕者可不在少数。还是我们菲菲姐厉害,和武师兄关系这么好,唉,我就没这福气啦。”

    萧寻站在一旁,望着武凡,眼神慢慢变冷。但作为武凡这样一个众星捧月的人,自然不会注意到角落里,这个新来的小弟子。

    因为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等级。

    但萧寻的这股冷意,却被另一个角落里,抱着木剑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周围的嘈杂声慢慢变低,众人的目光一齐向大门处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袈裟的老僧,身后领着一位十二三的小僧,慢慢走进来。想必是今日的讲者,慧仁大师。

    “据说这和尚是少林达摩院的首座,厉害着呢。”

    “我听说他掌管着少林的戒律奖惩,数十年间极少下山。”

    “这次好像是的飞鸿子师伯帮了少林一个大忙,慧仁大师才会专程下山,赶来我们的的。”

    随着慧仁大师步入大厅,周围响起了小声的议论,显然大家对他的来头都有所了解。

    慧仁大师缓缓走到主座之上,转过身面向大家。在少林掌管戒律多年,让他身具一种极其威严的气质,虽然在座的没有少林弟子,大家都不在他的管理之下,但只是这一个转身,就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气场十足。

    慧仁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安静,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席地盘坐,毫不拖泥带水,开始讲起来:

    “净土法门,其大无外。全事即理,全修即性。行极平常,益极殊胜……”

    这一讲,直接过了子时。

    也许是佛法过于博大,慧仁大师连讲了3个时辰,依然意头正兴,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只是苦了下面的弟子,饭点早已过去,肚子的咕咕声开始此起彼伏,都响出了节奏。但即使肚子们齐声呐喊着,却没有一张嘴敢于出言打断。

    直到不知是谁的肚子,突然“咕”的一声,声音极大,在如此庄重的讲经氛围中十分不和谐地响了,引来一阵发笑。慧仁大师方才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终于宣布下课。

    “谢谢高师指点!”

    众弟子齐声拜谢,然后一哄而散,冲向了各自的饭堂。当然也有极少的几个人,离开地很慢,萧寻就是其中之一。只见这几个人大部分都围着慧仁大师,忍着腹中的饥饿,向他请教佛法上的疑惑,只有萧寻例外,一个人孤零零地,向着门外走去。整个上午,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乱嗡嗡的,思绪杂乱。他没有去饭堂,而是径直回了宿舍。

    会武期间,主峰为每门都提供了一个专门的关门弟子宿舍。虽然不大,但比普通弟子的居所要好许多。设有一个会客厅,和两间宽敞的卧室。

    宋真来到主峰后显然不想太招摇,便没有让狗蛋随行伺候,安排他去了普通弟子宿舍。另一间卧房,自然留给了萧寻。当然,洒扫的杂活也都留给了萧寻。萧寻有了一处独立的空间,也乐得清静。

    此时萧寻神魂不定地进了卧房,一头扎在床上,只盼快些睡去,却脑中清醒,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一会,宋真回来了。一进屋就把客厅的桌椅,弄得哐当一阵乱响,这让此时的萧寻听来,简直是世上最难听的噪音。他一把拉过被子,把头紧紧蒙住,却发现依然阻止不了这些噪音,气得直欲出去把宋真掐死。

    还没等萧寻发作,只听“”的一声,卧房门被一脚踢开,吓了他一跳,本能地从床上跳将起来,看向卧房大门。只见宋真大咧咧地站在门口,一脸骄傲的笑着。

    萧寻憋闷了整整一上午,此时立刻被宋真点燃,竟人生中第一次地破口大骂起来:“你干什么踹我门!你奶奶的想死啊!”

    宋真兴高采烈地在客厅忙活了半天,其实是在给萧寻摆弄午饭,没想到刚推开门就被大骂一通,一时没缓过神来,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萧寻发火,楞在原地看着萧寻。但见萧寻气急败坏地撸起了袖子,竟欲上来动手,宋真吓了一跳,赶紧往外躲,边躲嘴上还不饶人:

    “你奶奶的,你吃错什么药了!大爷我辛辛苦苦给你准备了这么久午饭,你……饿死你吧就!”宋真刚才在饭堂没看见萧寻,害怕他是不认路,赶紧带了些食物回来陪他一起吃,在客厅开开心心地摆弄半天,却被当头一顿臭骂,火气也上来了,回骂道:“你犯病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把饭菜都扔了。”

    萧寻浑浑噩噩过了一上午,连午饭都忘了去吃,此时突然听到宋真提到吃饭,顿觉饿意来袭,口舌发干。毕竟是个孩子,心情再不好,到了饭点还是会饿。

    他越过宋真的身子向后看去,只见客厅的桌子上,此时已摆满了盘子,里面盛着各式各样的菜品。原来宋真在客厅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在给自己摆放午餐。

    萧寻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激,火气瞬间就消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肚子却已经不争气地叫起来。宋真听到他肚子里发出“咕咕”的一声,一下子乐了,指着萧寻笑骂道:“一上午都看你在那发呆,没想到连午饭都忘了,你这乡巴佬第一次参加会武,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看把你紧张的。”

    宋真边说着边拉起萧寻来到客厅的餐桌旁,“跟着我,以后大场面还多着呢,可别像今天这么丢人。”

    萧寻看着这一桌菜,菜品的种类十分丰富,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自己爱吃的,心下感激。但菜品摆放极其杂乱,很多完全不同种类的菜往往混杂在一个盘子里,作为开酒馆出身的他,还是有些嫌弃地看向宋真:“你摆了这么久就摆成这样?”

    宋真被他一句话戳到软肋,笑骂道:“你再废话就滚回自己屋去!我自己吃!”

    “别呀,我吃还不行吗?以后摆盘这种脏活都交给我,今晚我负责打扫卫生!”

    “今晚负责?这一个月的卫生都归你了!”

    “好好好。”

    萧寻已饿得顾不上再去争辩打扫的问题,坐到桌前开始大吃起来。宋真看他吃相凶猛,想起了那晚烤兔子的情形,生怕什么都不会留下,赶紧也坐到桌边一起吃起来。

    “二弟,你也没吃饭吗?”

    “当然没吃!真爷怎么可能独自在饭堂,和那群伪君子一起进膳?”

    “哦哦。那赶快趁热吃吧,吃完还能睡一会。”

    “睡屁啊,今天是地阶场比武第一天,吃完陪我去雷声峰。”

    午饭过后,虽然萧寻一点都不想出门,可还是被宋真硬拉着来到了雷声峰。

    远远地便可以看见雷声峰上人山人海,声势浩大。估计所有来参加会武的弟子,都聚在此处了。整条雷声峰山脉,被划分成十几处方方正正的小场地,用作弟子们之间相互切磋武艺的地阶比武场。

    宋真还是一如既往地和周围的人打招呼,显得很有派头。周围那些没见过宋真的别门弟子,看到这派头,也都在小声议论着他。宋真十分享受这种感觉,高昂着头,向着弟子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地阶比武场显得很空,各门弟子自成阵营,在场外驻足。虽然很想在众人面前一展身手,但由于平时各门之间极少来往,互相不甚了解,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出来当别人的试金石。

    大约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似乎有人按捺不住了,传来了一阵骚动。大家的目光统一向着那边望去,只见阵营之中,走出一位身材纤瘦的男弟子,缓缓走到了离他最近的比武场中央。

    “此人是谁?”萧寻看到有人站了出来,好奇地问身边的宋真。

    “这种小角色我怎么会认识。”宋真看了那位的弟子一眼,只觉十分面生,不屑地说道。

    那人来到比武场中央,一转身,对着的方向抱拳拱手,朗声说道:“在下李昌,前来讨教,不知贵门师兄阮鑫可在否。”

    在崆峒8门之中,除了掌派人所在的之外,其余7门本没有上下之分,但因为各门的武功,从到逐渐变难,而且每届比武的成绩也差不多按照到的顺序排列,所以在私下里,大家习惯地尊为首,把各门地位分了个高低。

    但就算有高低之分,也并不妨碍低门招收弟子,毕竟、的武功太过高深,想要练至大成,至少20年苦功,对于那些急于学成,急于下山闯荡的弟子,都是望而却步。而且、藏龙卧虎,想要在那里得到师长的重视,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每年反而是这两个高门在招收弟子时,显得有些冷清。

    是第三门,虽不算高门,但比一门可是高了两级,此时一个弟子,竟然向最初级的挑战,不禁让人有些诧异。

    而且往常的地阶场比武,如果想要挑战谁,都是找到对方本人,或是在对方阵营前低调地发出邀请。如李昌这般直接站到比武场上向对方喊话,挑衅的意味就过于明显了。

    至于他此番作为是害怕对方不应战,而故意施加的压力,还是单纯想要在众人面前显摆一番,就不得而知了。但随着他的叫阵,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一起看向了那边。

    几个呼吸的时间,阵中便走出一人,站在了阵前,显得颇有气势。此人身材矮胖,倒是与瘦瘦的李昌形成鲜明对比。

    “阮鑫师兄,三年不见,甚是想念,想必师兄武功定是突飞猛进吧。”李昌站在场中央,言辞谦逊地说道。但那语气,依然充满着挑衅。阮鑫更是不搭话,对着李昌的方向,微微一拱手,算是回话了。

    李昌没料到自己说了半天,对方却只言不吐,脸上有点难看,只得继续装谦逊,轻声说道:“小弟不才,三年前败在师兄手下,虽只输了一招,但仍铭记在心。这三年中我日日苦修,不敢懈怠,只盼日后能再领教师兄高招。我的刻苦终于打动了师父,允许我参加这一次的会武,幸得师兄也在,不知可否上场来,让小弟再睹师兄风采!”

    李昌说话时,故意将那“只输了一招”提高些音量,好像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他话说到这种程度,显然是不想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地阶场本是个自愿切磋的场所,没想到会武的第一场,就给定下了这么一个强迫的基调,惹得众人一阵反感。

    阮鑫似乎懒得和他废话,二话没说,直接走进比武场,双臂前后张开,摆出了迎战的架势,得到了周围的一众喝彩。

    李昌听着周围人都在为对方叫好,眼皮跳了跳,眼神变冷,大喝一声:

    “请指教!”

    一招“白鹤亮翅”,李昌腾起身形,向对方冲去,身法十分灵动。反观阮鑫那边,似乎反应迟钝一般,眼看着对方接近,却依然是一副起手式,再无丝毫反应,不禁让人担心起来。

    李昌欺近对方身体,当头便是一拳,重重地打过去。阮鑫看着拳势,举起左手格挡。却见李昌这一拳力不使透,立刻变化身形,绕到对方背后,又出一拳。阮鑫似是猜到了一般,随之转身,挡出一掌。

    李昌上下腾挪,身法灵动,而阮鑫却站立原地,来回旋转身体迎战,移动范围不超过周身一米。转眼的功夫,两人便斗了20余招。

    “这瘦子使得竟然是‘查拳’。”

    齐洪大师兄站在一边看出了门道,忍不住开口说道,身边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被他吸引过去。

    “这‘查拳’乃是一位回族的前辈所创,在山东地界十分兴盛。‘查拳’刚柔并济,身法灵活多变,以快著称,但同时拳力却不失刚劲,是我们崆峒山为数不多的速度与力量兼顾的拳法。‘查拳’经过历代高人发展,流派众多,有名的是‘四路查拳’、‘五路查拳’和‘九路查拳’。这三路拳法各有优点,却也有各自的破绽漏洞,而3套查拳的优点又不可兼得,所以这些年来已经少有人修炼了。没想到这位瘦师弟竟将这五路‘查拳’修炼地如此纯熟,若再过几年他能将‘九路查拳’学会,武功必会再上台阶。不过就现在看来,对面的胖师弟依然是要吃苦头了。”

    经过齐洪这番讲解,众人都恍然大悟,再看李昌出拳时,确实觉得既快又猛。萧寻也来了兴致,向齐洪追问道:“大师兄,那位胖师兄使得是什么掌法,为何一直站在原地挨打?”

    萧寻齐洪本来交情不好,之前也有过几次冲突,但萧寻少年好奇心起,便没考虑这么多就问了出口,齐洪生性木讷,虽不喜这个小师弟,但依然认真地给他讲解到:“这位胖师弟使得是‘座山掌’,传入崆峒后,被当年的传奇掌门‘虉草真人’改良,后改名为‘飞龙掌’,是每位弟子都要修炼的基本武学之一。‘飞龙掌’最重防守。虽出掌不快,但能兼顾全身防御,极难找到其破绽。修炼者更要如山一般,不论敌人如何攻击,我自巍然不动,所以它的原名叫作‘座山掌’。敌人久攻不下,攻势必会衰减,破绽便会增多,一旦抓住敌人破绽,便可反败为胜。‘飞龙掌’共18路手法,其中15手都是防守,只3手进攻,但若能抓住对方的破绽,一击便可制敌。”

    萧寻虽不了解场中两人的具体招式,但听了师兄的讲解,也足够观看比赛,有礼貌地躬身谢了一声,接着看向场中。而木讷的齐洪仍在自言自语:“这位胖师弟我6年前便见过了,看来入门时间已经不短,但却还在修炼这入门的掌法,也真沉得住气。不过看他这手法,离大成也已不远,这份执着倒是值得敬佩。”

    萧寻已移开目光去看比赛,却听得身旁齐洪依然在讲述,不知是不是在为自己而说,也不知该不该回应一下,有些尴尬,索性装作没听见,继续看比赛。

    宋真站在一旁看萧寻竟然和自己讨厌的齐洪聊天,有些不高兴,打趣起齐洪来:“齐掌派,你不能因为这胖子入门久了,就认为他该修练高深的武功了呀,毕竟咱有那么多老弟子,修炼了十几年了,有的都当上大弟子了,还是笨的要命嘛。而且你看这胖子生得这般矮,和武大郎一样,练这‘座山掌’不是正符合他的形象么,胖墩墩的和座山似的,哈哈哈!”

    齐洪没听出他话里在映射自己,也跟着哈哈笑起来,看得周围弟子一阵无奈。

    目光转向比武场中,说话的功夫二人已斗了近百招。李昌依然上下翻飞,不停抢攻,阮鑫则站在原地左接右挡,和刚开始时没有两样。宋真看得兴趣索然,昏昏欲睡,观战的各门弟子也有些不耐烦,冲着场中吆喝起来。

    “喂,瘦子!打了一百招,连对方身体都碰不到,行不行啊!”

    “李昌,你三年前就是这般输给对方,三年来你小子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阮鑫师兄加油啊!”

    周围的笑骂声此起彼伏,但大多都是在嘲笑李昌,看得出阮鑫平时人缘不错,老话讲体胖心实,看来不假。

    双方又斗了三十余招,李昌渐渐力竭,攻势慢下来,破绽开始增多。反观阮鑫依然不动如山,并没有急于进攻。李昌久攻不下,心下焦急,突然脚下一软,转身迟了一步,把小半个后背都暴露给了敌方。在交手之时,用后背对着敌人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实力完全碾压对手,根本不在乎对手的任何招式。第二种就是门外汉,根本不懂得被人偷袭后背的危险性。李昌入已有年头了,对敌时竟然犯如此明显失误,不禁让周围观战者惊呼出声。

    下一瞬,阮鑫手掌已到。

    只见阮鑫不知何时已迈出了两步,如此肥胖的身体,身法却着实不慢。由守转攻只在一瞬之间。

    “好快!”齐洪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众人都聚焦在阮鑫的手掌上,这一招正是“座山掌”后三路的招牌抢攻手法——“开山”。阮鑫防了上百招,此时蓄力已满,这一掌威力非同小可。此时李昌门户大开,显然是要结结实实吃了这一掌,估计整个会武期间,都得在病床上度过了。

    不料,场中异变突起。

    只见李昌突然使了一招“老农躬耕”,身形徒然下俯,然后快速转身,竟顺着阮鑫的手臂底部钻了过去。阮鑫这一掌势大力沉,一时收手不住,被对方从容地绕到了身后,变成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对方。

    这一攻防的转换只在眨眼之间,又惊得观战区一片呼声。李昌这一招可谓是把查拳的速度发挥到极致,绕到对方身后更是丝毫不停,迅猛无比地连出三拳,直击对方后心,又将查拳的刚猛展现出来,一连串招式行云流水,哪有一丝刚才力竭时漏洞百出的模样,这个破绽卖的着实漂亮。

    阮鑫毕竟入门更久,对敌经验十分丰富,眼见一击不中,立刻原地跳起,强行转身格挡,但刚刚举起的左手还未蓄力,便被对方第一拳震开,顿时前胸门户大开,而且此时身在半空,脚下已无着力点,身法再灵活也无法移动分毫。李昌后两拳接踵而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的胸口,只见这座从开场便未曾移动过的小肉山,一下子被轰飞出去,落地后更是连退了近十步,方才停住,身体摇摇晃晃险些就要摔倒。

    这突然间的胜负转换,看得场边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整个场地变得十分安静。

    最先动的是李昌,他站在场中央,面目有些狰狞,不知是用力过度还是满足到了极点,只见他缓缓收起表情,收拳整衣,冲着阮鑫的方向遥遥拱手,“承让了阮师兄。”说完变向方向走去,在满场的安静中,他慢慢踱着步子,仿佛走在一条光荣之路上,得意极了。弟子最先反应过来,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安静的场地瞬间炸开锅,各门都纷纷议论起刚刚这场战斗。这边宋真抢着最先开口,“看这瘦子武功一般,没想到最后这个破绽卖的还挺漂亮,身法也够快,竟能绕到对方身后杀个回马枪,这胖子坚持了这么久,占尽了优势,最后这下输的太可惜了”,众人听后纷纷点头。只有齐洪皱了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接着宋真的话说道“其实不然。”

    众人的目光瞬间便被吸引过去,宋真被他反驳,一脸不高兴,但也好奇地看过去。“那位瘦师弟最后连出三拳的那一招,乃是‘九路查拳’里极高深的招式,看来这位师弟对‘九路查拳’的修炼也已有不少时日,若是他一上来便以‘九路查拳’进攻,想必那胖师弟丝毫占不到优势,只是不知他为什么却要用‘五路查拳’难道是为了隐藏实力?但他又用了‘九路查拳’呀。”

    宋真笑着回道,“嗨,这还不简单嘛,这瘦子纯粹是想显摆一下,先给对方希望,再一拳打破。看来他对那胖子的仇怨不小啊”。

    众人听着齐洪的讲解,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说道“大师兄说的是”。宋真看到风头被齐洪抢走,有些不悦的瞪着齐洪,后者混若未觉转身对众弟子说道:“在接下来的比武中,我不建议你们使用这样的战术。要知道用‘五路查拳’的口诀身法强行使出‘九路查拳’的招式,对身体的伤害是极大的,只怕还会有后遗症。我武学,博大精深,浩然正气,不需要动这些歪脑筋,你们只需与对手正面交锋,发挥出原本的实力,想要取胜,自然不难。”

    “大师兄说的是。”众弟子齐声应道。

    有了前两位的示范,上场比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第一天的比武,显然都是垫场表演,武功平平,没甚看头。看来真正的高手,都还藏在下面,准备一鸣惊人。

    整个下午,萧寻都心不在焉,宋真也看得兴趣索然,便起身拉着萧寻欲走,却见旁边的六门阵营中走出一人,身材高挑,相貌倒也英俊,挡在宋真萧寻面前。对着萧寻一拱手,谦虚地说道:“在下狄青,不知这位的师弟可否上场赐教一番?”

    狄青在中也算有些名头,当然不是因为长相,而是他有一位好大哥,狄蓝。狄蓝凭借着极高的天赋,已成为掌门座下的关门弟子,赵青也就狐假虎威的威风了两年。但他深知众师兄弟在私下里议论他,资质平平,与他大哥根本不可比,所以这几年他私下苦修,此次更是卯足了劲想要证明一番,与大多数人一样,他把目标定在了众人身上。

    经过这一下午的观察,狄青发现竟有两个十岁出头的小孩也来参加了会武,这让他仿佛捡到宝一般欣喜若狂。虽然以大欺小,不符合正道人士所为,但能有如此好的机会,战胜弟子,在风光一回,他也顾不了许多了,正在他踌躇着该如何开口时,却见两个小孩起身欲走,他不假思索赶紧追了过来,生怕错过这次机会,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狄青站在萧宋二人面前,躬身请战,同时寻思着,眼前虽只是两个十岁的孩童,但能来参加想必是有些本事。毕竟的弟子在不败神话里呆的久了,让外人每当挑战时,心里都有些打鼓。狄青变得忐忑起来,若是被一个十岁的小孩当众击败,不仅是他今后无颜立足,就连他大哥也脸上无光了。

    狄青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孩,想起来其中一人,在整个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似有心事,便转过头对着那有心事的萧寻说道:“我见师弟剑眉星目,长得一表人才,小小年纪便可参加会武,想必已得真传,不知可否上场赐教一番”。

    周围各门看到有人在前叫战,不约而同地看过来。发现挑战的对象是两个小孩,一时间嘘声四起。但这嘘声传入狄青耳朵却不刺耳,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信心,原来大家都能看出来这只是两个10岁的小孩罢了,就算天赋再好,想打败自己还是不太可能。至于那些嘘自己的声音,他既然决定了站出来挑战,便已经不在乎了。

    只见狄青自信地挺了挺腰板,立在一旁,等待萧寻的回复,可没想这一等,等了好久,久到尴尬。

    萧寻整个下午脑子都是懵的,控制不住地回想上午师姐说过的话,甚至还联想起了未来菲儿与吴凡如何出双入对,结伴江湖的样子。此时被宋真拉着离开,便随他离开,此时被人拦住,便停在原地,至于对方说了什么,他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更别说回应了。

    随着时间推移,萧寻依然一声不吭,周围的目光却还聚集在这边,不过多以看笑话的意味看着狄青,狄青也等得有些尴尬,心想这孩子不会是个傻子吧,叫了半天也没反应,不禁语气不善地喊起来:“喂!和你说话呢,醒醒,小子。”

    这一举动,顿时惹恼了旁边的宋真,劈头盖脸地骂道:“喂你祖宗喂!哪来的野孩子,滚一边疯去。”

    想那狄青是何人,有他大哥狄蓝的撑腰,那在也是位呼风唤雨的主,突然被人如此辱骂,顿时火冒三丈,张口骂道:“小兔崽子你骂谁!”

    “诶?怎么我听到有狗叫,在哪呢?”宋真说着四处张望了一下,好似没看到狗,有些失落。

    “好好好,牙尖嘴利的小崽子,你同伴是个傻子,我也懒得和他动手,你这么厉害,敢不敢陪大爷上场比划比划?”

    “哦,原来是你在说话呀,我还以为是狗叫呢,害我找了半天,坏狗!”

    “少废话,上场!”狄青已经气急,只盼双方赶紧上场,自己能教训教训眼前这个没大没小的师弟。

    宋真听到这里,突然乐了:“和我比武?哈哈哈,你还没这个资格!等你什么时候当上了关门弟子,再来天阶场找我吧,我等你哦。”

    宋真此言一出,周围的嘘声立刻变成了一片惊讶,纷纷打量起宋真来。宋真自然享受极了,大骂了一通,还能得到众人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爽死了。

    从狄青走上来叫战时,齐涛就一直站在人群里看热闹,想看看宋真和萧寻是如何出丑的,可没想到这个的弟子竟然如此放肆,在阵营前这般大放厥词,百般辱骂,不禁怒从心起。齐涛排众而出,站在宋真身边,有些愤怒又有些不屑地看着狄青,说道:

    “不知这位师弟为何挑两个孩子挑战?既然这么想见识我的武学,不如在下陪你玩玩?”

    “嘿嘿,是齐涛师兄啊,我可认得你,的一级弟子哦,怎么也来地阶场了?我若猜得不错,本届会武,你应该可以代表参加天阶比武了吧,天阶场的人不能来地阶场参赛,你长这么大了你家长没教你吗?”

    齐涛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看来自己的名头还是挺大的,刚想高兴一下,却被对方的最后一句,骂了一通,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却看得旁边的宋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齐涛来不及还嘴,便恶狠狠地看向宋真,心想这师弟太不懂事,外人在此挑衅,自己都已收起往日的成见,出来帮宋真助阵,却被他反过来耻笑一番。

    宋真不理齐涛,转头看向狄青,眼中竟带着怜悯,故作伤感地说道:“这位的朋友,想和萧寻动手,我看你是永远都没希望了,因为你这种人是注定要混一辈子地阶场的呀,而萧寻,刚刚入门一个月,本次会武,就已经要参加天阶场的比武了呢。”

    此言一出,周围惊呼声大起,看萧寻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怪物,继而转为各种议论之声,在谈论这个入门一月的小孩是否天生什么诡异的力量可以直接参加天阶场。而狄青更是愣在原地,以他的思想认知,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两个10岁不过的孩童,如何能做到这一步。

    “入门一个月?天阶场!”狄青愣愣地看着萧寻,不自觉地嘟囔着,继而眼神变冷,充满敌意地射向萧寻。眼前的萧寻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哥,明明同时拜在门下,师父却极其偏心,高深的武功,天阶场比武的机会,都留给了自己的大哥,后来甚至还成为了关门弟子,而自己这个亲弟弟,却要混迹在普通弟子当中,六年来都只能在别人的闲话和嘲笑中过活,眼前这个萧寻,不就像是当年被百般照顾的大哥吗!

    狄青越想心越凉,越想眼神越冷,他恶毒地看着萧寻,仿佛要将他吃掉一般。萧寻察觉到敌意,只觉胸口一凉,精神瞬间清醒,他先是看到面前立着一个陌生人,正恶狠狠地看向自己,有些纳闷,却未曾理会。赶紧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只见自己的道袍,从胸口处向外,洇湿了一大片,他赶紧伸手向衣服内摸去,原来是瀚海珠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活跃,在向外不停地分泌着水,一会的功夫,小半个上身都湿透了。

    随着萧寻的举动,齐涛等人也纷纷向他看去,看到了他湿了一半的上衣,齐涛哈哈笑道:“师弟,这种妄人你不想和他比武不比就好,不用紧张到出了这么多汗吧!哈哈!”

    齐涛刚刚被宋真取笑一番,此时自然要找回场子。萧寻不想暴露瀚海珠的秘密,不敢反驳齐涛,以紧张出汗作为掩饰是个不错的选择。此时只听到一声柔美的声音从众人中传来,“齐涛师弟,当着外敌,怎能堕自己人威风!”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长相清丽可人的少女,微带嗔怒,从人群中走出,正是令狐菲儿。她把萧寻拉到一旁,拿出一条手帕,为他擦拭衣服上的水。萧寻看到菲儿为自己解围,不但没有感谢,反而在闪躲着。

    菲儿以为他是害羞,轻轻笑了起来,关心道:“萧寻师弟,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出了这么多虚汗?”

    萧寻一下午浑浑噩噩,都是在想着她,可此时看到她对自己笑,却没由来地觉得厌恶起来。避开了菲儿的手,拉着宋真向宿舍走去。

    菲儿感到有些奇怪,齐涛认为萧寻被自己揭了短羞愧逃跑,狄蓝见对方人多不敢再生事,所以大家谁都没有去阻拦萧宋二人,让这场闹剧不了了之。

    回到宿舍,宋真快走两步抢先进屋,坐在客厅中央的太师椅上,对着刚刚进门的萧寻,装出几分深沉说道;“我这一整天都瞧你状态不对,告诉我实话,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萧寻憋闷了一整天终于回到了宿舍,实在不想再提这件事,只是敷衍道;“没什么,只是还没适应这新环境,感觉浑身没力气”。

    “真的没什么?”

    “嗯。”

    “那你好好休息吧,别耽误了天阶场的比武,晚饭我帮你带回来。”宋真关切的说道。

    “我想睡了,晚饭不用管我了。”

    萧寻说完进了自己的屋,并看似随意的随手锁上了门,宋真闲来无趣,出门找狗蛋去了,萧寻听得宋真离开,一屁股坐在床上,发起呆来。过了会,天色渐渐变暗,周围静地可怕,他仍呆呆地望着前方,右手却下意识地伸进衣服里,摸到了瀚海珠,那触手间的冰凉,倒是让他精神一震,感觉舒服了一些,他缓缓将珠子取出,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此时天色已黑,他并没有掌灯,才发现这珠子竟能在黑暗中,发出乳白色的荧光,虽不刺眼却能将周围的黑暗驱散,像夜明珠一般。此时的珠子虽入手滑腻,但却没有一滴水流出来,他想不明白下午在雷声峰时,为何这珠子会把整件上衣都浸湿,

    想当年,不二真人初获此珠时也不太了解其用法,只是每每敌意袭来,此珠便会自行分泌清凉水液,使人精神为之一振,倒是个防偷袭的法宝。夜间睡觉或打坐时珠子又会散发一丝凉气,助人好梦的同时,参佛悟道也事半功倍。只是不二真人没有修习过《宋经》这种将人带进幻境修炼的内功功法,于此珠的最神奇之处未能体会。后来发现此珠分泌的水液十分神奇,会紧贴皮肤游走,慢慢将全身包裹,敌人内力攻来,水液颤动,不论对方内功高低,都能先化去一半。所以后来的不二真人,总是在衣服里面,贴身穿着一件既防水又坚固的钢甲,将瀚海珠放于铠甲与皮肤之间,能使得瀚海珠分泌的水液更快地包裹全身。

    水液卸去内力,钢甲抵挡外力,这样一来,相当于将少林的铁布衫功夫练到了登峰造极,于是不二真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于崛起。

    此时萧寻虽未能领会到这点,但此珠对于打坐时精神世界的润养,对于修炼《宋经》时的补益,对萧寻来说,已属至宝。

    萧寻拿着珠子发呆了半天,终于“唉”地叹了口气。盘腿坐好,坐在床中间,双手相交,放于两膝之间,瀚海珠平放,放于两手之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进入冥想。

    一阵恍惚间,萧寻如约来到了昨晚的那片海边。果然此珠可以让他在没有《宋经》按摩手法的情况下,进入幻境,开始修炼。这次萧寻小心了很多,他不敢深入大海,以防再生变故。他小心地操控着内丹,悬在离海岸最近的地方,开始了今夜的修炼。

    在雄伟的望驾峰上,在这间不起眼的关门弟子的小屋中,瀚海珠泛着荧光,若隐若现,天色很暗,屋中却不甚黑,四周静悄悄的。此时在主峰的另一侧,正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人们正兴奋地谈论着第一天的比武,又憧憬着接下来一个月的会武。但嘈杂的声音被山峰包裹,不会打扰到这间修炼中的小屋。

    月亮缓缓升起,又是个晴朗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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