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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中厢房内,秦子苏看着面前地面上空空如也的血泊,面色阴沉,拿起了一旁桌面上的油灯,蹲下身在血泊边缘寻找着什么,突然间秦子苏身形一顿,似是有所发现。寻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在油灯的照亮下,有着一点一点的血迹向着屋角处的衣柜延伸而去。
此时,走进了中厢的褚石看着地上空空的血泊以及那些血迹仿佛也想到了什么,面色惨白,这名年近四十的魁梧壮汉身形竟然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慢慢挪至柜前手指哆嗦着拨开了衣柜锁扣。
“吱呀…”
木门摩擦声中,衣柜被缓缓打开,渐渐露出了一个双目圆嗔面无血色的魁梧壮汉,正是已死去多时的龙骧。当褚石看见柜中之人真的是龙骧,这位平时素以刻板凶煞著称的大汉竟然止不住的留下了眼泪,嘴里夹杂着哭声的喊着:“二龙…”。是的,很多人、包括血衣营的兄弟们都以为他和龙骧只是相邻小队队长,战友的关系。但其实远远不止这些,他们是同时参军的,也是同一村子里长大的,更是同一母亲所生的兄弟二人,双亲早亡的家里,从小到大便是他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然而如今……
“二龙…”褚石哽咽着跪了下来,右手颤抖着缓缓的替龙骧抚闭了双眼,看着龙骧脖颈上寸许深的伤口,褚石似乎更悲痛了起来,两只粗大的手掌死死的抱着龙骧,仿佛这般用力阎王爷便无法将其带走一样…
秦子苏看着这位傍晚时分还活生生站在其面前之人,此刻便这般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两眼也不由的有一些湿润起来,仰起头两手狠狠地抹在脸上。良久,再低下头时秦子苏的眼中仅剩的便是那汹涌如潮的杀念。
秦子苏转头看向门口处哀痛的众人道了一句:“你们照顾好队长”,便转身提剑向靠着山林的那面窗口走去,身后的胡子问道:
“打狗,你要去哪?”
秦子苏转回身看了胡子一眼,平静的答道:
“杀人,救人。”然后便从窗口处一跃而下,几个起跳间,施展轻功进了那片山林里消失不见。秦子苏没有再回南厢,既然这名萧姓老者有问题,那么织儿必然是被他带走了的,而从此逃脱的最佳路线,也正是那片山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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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原本漫天飞舞的大雪渐渐消失不见,北风也停歇了下来,独剩下清冷的月光稀稀朗朗的照到了山林中,隐约可见山林里一道奔行着的血衣人影,其腋下竟还似夹带着什么不知名的物件,若是拉近距离看去,则会发现那名物件乃是一个熟睡着的小女孩,也不知为何在如此颠簸中都未曾醒来。
突然,那名血色人影脚步停缓了下来狐疑的看向了四周,猛然间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神一厉嘴里淡淡的道:“既然萧某人已经发现了,诸位还不打算出来吗?”原来这名血衣人影便是那本该死去多时的慕容家仆人萧老,那么其怀中所夹带着的想必一定是慕容家最后一名后人慕容织了。
“嘿嘿,萧老果然不是一般人,这般轻易的便发现了我等,又沾染这般多鲜血,莫非萧老是从那些血衣兵里冲杀出来的。”一名从巨石之后走出的鱼龙袍男子阴沉着笑道,正是那名消失不见的周大人,而且同时那二十名一起消失的衙役从左右冲出将萧姓老者围了起来。
萧姓老者见这般多人将自己包围起来倒也并未露出惊慌神色,反而淡淡地说道:“呵呵,周相公也不简单啊,萧某自问从未露出任何破绽,不知周大人又是怎么怀疑到老夫的,还演了这么一场好戏,便是那血衣卫队长也是让老夫说杀便杀了。至于萧某身上的血迹,是冲杀所带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过是一名血衣卫而已,死了便就死了,又能怎样”那名周相公嘴里淡淡地答道,但看着萧姓老者不仅毫无惊慌神色反而这般淡定的模样,心里不经有了几分惊疑。“如果此人真是从数十名血衣卫中冲杀出来的,那其武功未免也有些太过可怕了,单凭自己身旁这些人可是阻拦不住的”,他眼神阴翳的想到,看向萧姓老者的眼神中竟有了一些忌惮起来。但突然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阴沉一笑开口道:
“萧老真是爱开玩笑,如若能够从几十名血衣卫中冲杀出来,萧老又何必要等到今日再动手,怕是早就带着我手上这份冶兵心得逃回赵国了吧”边说着那名周相公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只比手掌略长些的木匣。
萧姓老者一见此木匣双目精光微露“慕容老儿留下的冶兵心得果然在你手里”
“慕容老儿?嘿嘿,萧老也太不记恩了,怎么说他当年也是救过你的人”
“救我?呵呵,一场戏罢了,又哪里有什么恩情可言”萧姓老者不屑地道。
“行吧,反正你跟慕容家主的事情本官管不着,也不想多问。本官只问你一句,是束手就擒,还是选择顽抗到底,死在乱刀之下”那名周相公不耐烦的问道。
“死于乱刀之下吗…我倒觉得还有第三种办法”,萧姓老者不急不忙的说道。
“哦?莫非萧老还安排了什么后手不成”
还未待那名周大人说完此话,惊变便发生了。
只见林中黑暗里猛地窜出了十余名黑衣人影,一脚踩踏之下积雪横飞,直直的向那些衙役杀将过去。仓促间,五六名之多的衙役一照面便被黑衣人杀死且手段极为凶残。反应过来的众衙役即便仍然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见此却也不敢再轻易上前。不仅如此,众衙役还全都推攘着挤在中间,竟是一副被黑衣人反包围的样子。
而那名萧姓老者也早已在惊变发生之时便闲庭信步一般轻易地闯了出来。只见其淡淡的看向推攘着挤在人群中央的周大人问道:“不知周大人觉得这样的第三种方法如何”
那名周相公此时早已是面色煞白,口中质问道:“怎么可能,这些人不是前往明月山庄了吗,如果没有他们相救我不相信你能这般轻易从那些血衣卫手里逃了出来”说着说着那名周相公面色狰狞起来,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可怖事情一般。
萧姓老者听此嘿嘿一笑道:“说来也是巧的很,我本来因为知道你们那是圈套,故而传信只是让数人前往将你们引开好让我趁机拐带着这名慕容家后人逃走,而其他人则是在此接应我罢了,但好巧不巧的是,你竟然发现了萧某卧底的身份还拦截在此地。嘿嘿,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说到此眼神阴森的对众黑衣人说道“动手!一个不留。”
熙攘月光中,只见周围众黑衣人一提手中兵刃便准备围攻上去。但就在此时,众黑衣人中的一人,却仿佛听闻到身后响起了一声剑吟,转过头颅的他只来得及看见一道踏月而来的身影,其手中寒光一闪,下一刻自己便两眼一黑人事不知了。
而一旁刚刚厮杀在一起的众人也是只留意到那名黑衣人回头看了一眼,下一刻便见其左肩至右腰撕裂出了一道豁大的伤口,鲜血夹杂着碎裂的内脏从伤缝中喷涌而出,尸体一分为二地砸倒在了地上,显露出了一道浑身浴血,单手执剑而立的血色披风之人,正是寻着萧姓老者所留血迹而来的秦子苏!
一旁惊疑中停下来的两方战团之人,待看清来人仅有秦子苏一名血衣卫时顿时露出了不一样的神情,只见衙役这边大多都是恢复了绝望恐惧的神情,而黑衣人那边则是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并有着两人从战团分离了出来向秦子苏这里杀来。
这倒也不怪此地之人这般神情,毕竟两拨之人一方是只练过一些基础把式的入门武人,另一方则是已然专练过剑招刀法之类的登堂级武人。甚至在秦子苏的观察中还有着两名已然练出内力的入室级武人,这其中便包含着那名萧姓老者。虽说一对一高手对决时往往只是一招之间的事情,所以登堂不一定便能完胜入门级,入室级也不一定完胜登堂级,但像这般整体实力上的差距,衙役败亡也仅仅是时间上的事情了。
却说那两名向秦子苏围攻而来的黑衣人,一人持刀一人持剑眼中露出些许狰狞之色,道:小子,你是自己抹脖子还是让我们帮你。
秦子苏冰冷的看着他们没有多做言语只是一抖手中长剑便向二人直直的杀将过去。那二人见秦子苏这般干脆利落倒也是没了继续言语下去的想法,二人相视一眼后便互成椅角的想要和秦子苏相斗。
但秦子苏却并没有想要和他们相斗多久的想法,一个兵行险招中便将那名使刀之人彻底解决了,而此时另一名黑衣人眼看着同伴连人带兵器的被秦子苏一剑斩成两段,他又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怕是遇到了不可当的高手,甚至见他这般轻松的模样便是入室级高手也是有几分可能的,一想到此那名黑衣人原先嚣张的神色顿时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小腿颤抖着转身便向黑衣老者那边跑去似是想要寻求庇护。但显然将身后交给秦子苏的他只是在加速着自己的灭亡,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见秦子苏一震青歌,一剑刺去如九州皆动,清冷月光下便贱起了一道妖异至极的血花,洒染在地面之上,一片猩红
而一旁注意到此的萧姓老者也是一阵忌惮起来,直直的盯着秦子苏道:没想到你这个小娃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武功却这般之高!嘿嘿,那便让老夫来领教领教边说着便直直的向秦子苏扑了过来,五指成爪看起来倒是颇为少见的爪功。秦子苏见此倒也并未露出什么惊慌之色,即便对方也是一名入室级高手。
在秦子苏幼时开始习武之时,他的功课房师傅,也就是那名教其武艺的武师傅便曾多次和其提起,同一武境不同之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也是极大的,而且越是到武境后面这种差距也是会越来越明显的,所以这种时候武境里最初的那几境便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起来。这种强弱和你的武功等级以及开始练武的年龄都是有着直接的关系的,而秦子苏自幼便开始习武不说,便是他所练习的洗剑诀也是五国最顶尖三大武功之一,更是代表了五国之地的剑道巅峰。故而此时便是面对着同境之人秦子苏也并无什么慌张之色,甚至若是仔细观察下还可以发现秦子苏隐隐有着期待之色一般。是了,秦子苏虽说习武至今,也在老师的安排之下有和同境之人切磋的经历,但却也从未曾有过和同境之人的生死相斗,便是杀人这件事也是今天第一次经历的,所以要说有几份期待之色到也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却说那名黑衣老者,眼见秦子苏丝毫未曾被自己的气势所影响,也不由得收起了几分心中的轻视之意,一个起手式蓄力后便直直的欺身上前来,秦子苏见此也是提剑便向其胸口刺去,然而下一刻令人惊骇的事发生了,那柄锋利至极的青歌剑竟被萧姓老者徒手一把将其抓住,并且其手掌中还溅射出刺目的银白色火花。
而还未待秦子苏惊呼出口,萧姓老者便惊骇欲绝的叫道:
你这是什么剑!便连我这天外陨铁制成的天罡套都无法承受住!
原来,那名老者手中带有一黑褐色的手套,并且此手套虽然暂时的阻拦住了青歌剑,但其上一道明显的裂缝已经清楚的显现了出来,似乎随时便要断裂开来的样子。
下一刻,便见那萧姓老者一让身形,躲开了剑锋的方向,其摊出手掌一看,原本黑黝黝的手套此刻已经在那最后一下的拨动中彻底的分为了两半,顿时面色阴翳了下来恶狠狠的看向秦子苏,但其明显一时间对秦子苏更为忌惮了起来,竟停在了那里犹豫不前。秦子苏见此自然不会说留给他什么思索对策的时间了,一揽剑决便再次的杀了过来。
那名萧姓老者明显一时不曾想出应对的法子,只能不停的身形躲避着。但是久守则必有所失,数息后,他便被秦子苏找到了一个破绽,一剑之下其腰间便被划出了一道一尺长有余的伤口,萧姓老者后退着身形想要逃脱出秦子苏这连绵不绝的攻势中,从而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但秦子苏不仅攻势未曾减慢,反而在剑速上宛如凭空的加快了三分,且招招凌厉。
这般凶猛的攻势顿时让萧姓老者有如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但就在这时,黑衣人中的另一名入室级的存在发现了萧姓老者这边的情况,并从那边的战团中抽身而出向此地赶来。萧姓老者见此不由得心中大喜,当即也不再一直只守不攻,两爪一厉的便趁空隙向秦子苏一抓而来,但就在此爪抓出老者身形探出一半之时,其心中竟一时极为不安起来。
噗
下一刻便只见那名萧姓老者被一剑穿胸而过,其双目圆睁着看向以一种奇怪姿势扭曲着的秦子苏,口中咽血的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接着便两眼一闭的向地面倒去。
原来,当萧姓老者发现那另一名入室级黑衣人向这边赶来之前时,秦子苏便已然发现了那人,当即便卖了一假破绽,赌的其实就是萧姓老者在惊喜之下必然会主动出手入此破绽,如若刚才萧姓老者没有抓此假破绽而是选择继续防守,那么此刻倒在地上的便就极有可能是秦子苏了,不过很显然,秦子苏赌对了,不仅成功击杀掉了萧姓老者更是威慑住了那名正在往此地赶来的黑衣人。
而从争斗到现在时间也才仅仅过去了半柱香左右,那名黑衣人见秦子苏如此短时间之内便解决掉了萧姓老者不由得心中大骇起来,当即不仅未曾上前反而做出了逃跑的动作。秦子苏见此也没有再追上前去,毕竟此刻那人离他还是有些距离的,而且
秦子苏转头向那处战团看去,入眼所见,那些黑衣人虽也已然折损了数人,但显然此时仅剩七八人的衙役们要更为不堪,且就在秦子苏看去之时正有一名衙役不及防下被一刀斩为两段。见此,秦子苏倒也没得时间观看了,只是略扫了一眼一旁草丛边应是昏迷过去且先前因争斗而被萧姓老者安置在一边的织儿,见其无事后便挺剑向战团杀去。
那些剩余的黑衣人眼见自己这方两名入室级高手都是一死一逃于秦子苏之手,此刻再见秦子苏杀将过来顿时宛如吓破了胆一般,有几人直接转身便向林中跑去,剩余的黑衣人见此也都是想要开始撤退了,但却被那几名衙役一人缠住了一个,那些黑衣人不由得眼里露出了绝望之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子苏如虎入羊群一般,一道剑吟声响起便是一个被衙役死死缠住之人的身亡。
十几息后之后,月色之下、山林之中,除了那几名逃窜掉的黑衣人,此地黑衣人便全部都被秦子苏解决掉了,但此刻的他并未收起那把已然被淋成血红色的青歌剑,反而转身向众人走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