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何若强作镇定,解了缰绳,直出了庙门,见卫戍一行没有追来,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稍感踏实,二人飞身跃上马匹,挥鞭疾驰数里。
雷雨过后,空气极是潮湿,没多久,衣襟儿已然全湿了。何若忽觉贴在唇上的一字胡有些痒,使劲儿动了动嘴唇:“皎哥,仇人就在眼前,咱们就这么走了?”
何皎咬牙沉吟道:“敌众我寡,动起手来无异于飞蛾扑火,沉住气,才能有报仇的机会!”
何若咬着嘴唇,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再没作声。正出神,忽听何皎道:“若儿,你看!”
何若向前一扫,见不远处一人手持盲杖缓缓前行,人足难比马脚,打量间人已到了近前,二人同时驻马,细看时竟是时才在庙中占卦那妇人。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前后脚出的庙门,妇人眼盲,行动不便,何以竟走在了自己前面,正狐疑着,却听老妇低声道:“老婆子行动不便,二位可愿载我一程?”
何皎犹在出神,何若已然应下了:“阿姑若不嫌弃,可与我同乘一骑!”老妇笑吟吟道:“那就有劳女侠了!”
何若听得愈发糊涂,不由得摸了摸唇间的胡须,难道露陷了,可胡须分明还在,这可奇了!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将妇人拉上马背。妇人仍笑吟吟道:“姑娘不必疑惑,不用算也知道你是姑娘家!”
何若“咦”了一声,妇人抿了抿额前的碎发道:“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脂粉味呢?”老妇言罢,何皎与何若同时会心的哈哈大笑。
老妇却收了笑脸,冷冷道:“公子笑得这么开心,想必还不知道丢了东西吧?”
笑声戛然而止!何皎疑道:“丢东西,丢什么东西?”
他时才已领教了妇人手段,突然想到了褥套内的包裹,伸手摸了摸,包裹仍在,刚然长出口气。忽觉手所及处感觉不对,一把将包袱拎了出来,扯开一看,包袱内一身叠的及其工整的飞鱼服上安放着一个黄陵子布包,解开布包,里面赫然锦衣卫驾贴!
何若纵马向何皎凑了凑:“皎哥,这是?”
何皎淡淡道:“卫戍随身的包袱,想来时才走的急错拿了!”
何若身子随着马的奔跑一起一伏:“你的玉佩还在包袱里,是不是回去换回来?”
何皎眼中闪着光道:“不必了,想来此时我们身份已经暴露,回去便是自投罗!”
何若见兄长并不着急,提醒道:“皎哥,那你的玉佩怎么办?”何皎系好包袱,随手塞到褥套里,竟有些得意:“我拿着他的官服、驾贴,不怕他不送上门来!”至此又自言自语道:“卫戍,此番不死也让你扒层皮!”
妇人突然打断她的话道:“那伙子人不久便到,硬碰硬恐你兄妹难讨便宜!”何皎闻言已知妇人有了计较,却故作不知:“敢问姑姑可有良策?”
妇人提拐指点道:“就是这里了,径直往前走,不要沿山路走!”
二人顺着妇人指点方向观瞧,一望可知百余尺后山路斗然转向,若依妇人指点继续直行而下就掉到山崖下了!何皎犹豫道:“姑姑,前面……”
老妇神色严肃,绝不似玩笑话:“照我说的做,催马直行,别沿山路走!”
何皎拿不定主意,不由得看向何若。她不知老妇端底,这等玩命儿的事儿也拿不定主意,只是对何皎不住的摇头。却不想老妇趁她不备在马身上一点,正点在马的痛处,那马如疯了疾驰而下,径奔悬崖而去。
何皎大惊,旋即催马急追,二马头尾相交,不想妇人突然回身一拐,正中马头,白马受惊不择路途,此情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何皎尚未回过神来,已坠下悬崖。何皎惊得一闭眼,双手死握缰绳,腿紧紧夹住马匹,料定此番凶多吉少。
下一刻,他觉身子一震,左右晃了两晃,竟在半空停住了,忐忑之余,缓缓睁眼观看,见何若与妇人的马匹也在一旁,舒口气向下观瞧,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头晕目眩,若不是缰绳握得紧定已从马上栽下去了,胯下马匹也惊得不住向后倒退,直至臀部触到崖壁方才稳住,周身突突抖个不停。
妇人笑吟吟道:“二位不必惊慌,这里稳得很,只是要管住马儿,不要让它乱走哟!”何皎深深地吸了口气,心绪方才稍稍舒缓。仔细观察周围情形,三人两骑处在距离崖顶丈许的一块巨石上,巨石凌空探出,约有三丈见方,宛若从崖壁上探出一只巨大的石掌,将人和牲口稳稳托在了空中。向下观望,目之所及全是缭绕烟雾,难辨深浅,何皎死死带住缰绳,丝毫也不敢动弹,唯恐脚下巨石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何若却不似何皎那般惊慌,问道:“姑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难道这巨石上有什么玄机不成?”妇人手向上指了指:“玄机不在这里,在上面!”
妇人言罢,果闻远处传来一阵错乱嘈杂的马蹄声,兄妹这才悟到妇人所谓玄机,方才蹲下身子,马蹄声已从头顶掠过。老妇拄杖泰然而立,又过了一炷香的光景,才道:“现下正是好时机,咱们上去吧!”何皎扫视马匹,不禁一阵踟蹰——三人爬上丈许崖顶并非什么难事,可这两匹马就没那么容易了。就在此时,那妇人对着二马肋骨处微微一抚,竟见二马前肢同时高高扬起,后蹄发力先后跃上了断崖。
兄妹正吃惊见,老妇也飘身上了断崖:“此行机缘已尽,就此别过,前路艰难,五行幻化,切记遇木则逢源,方可化险为夷,告辞了!”不等二人回过神来,妇人笃笃拄杖探路去了。
何皎不解话中含义,急道:“仙姑,请再多留一步!”纵身上崖,却哪里还见妇人的踪迹。何皎虽知此类异能之人强留也枉然,仍免不得有些丧气,思量前路,不禁一阵莫名惆怅。何若看破了他的心思,劝慰道:“皎哥,天命已定,非是我辈可扭转,多问也是枉然,且尽人事便是了!”
何皎长叹着颔首:“远远跟上卫戍,伺机报仇!”
何若牵过马匹:“皎哥,护珠要紧!”
何皎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翻身上马,踏着夜色不疾不徐的询路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