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季铮之后, 多日以来的心惊胆战终于可以被放下, 池以歌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偶尔意识清醒些的时候,总能模模糊糊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她床前打转。
有人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下温度,又给她压好被角“没事了, 好好睡吧。”
是季铮的声音。
原的慌乱一扫而空,即使是在这种时候, 她潜意识里仿佛也还知道, 有这个人在身边, 她就可以什么也不用担心了一样, 放任自己再一次沉沉睡去。
梁安涉事的那件案子横跨五年时间, 牵扯到四个家庭孩子的性命,后续处理起来要办的事儿可不少,宋锋这些日子天天跑上跑下的, 既要应付上面的领导,还要安抚被害者家属,再加上对梁安的审讯和书面资料上的整理,可把宋锋折腾得一个头两个大, 忙起来连睡个囫囵觉的时间都没有。
他倒是有心想把季铮拉出来帮忙,几次想去医院逮人, 没成想一去才知道,季铮这子早就一声不吭给池以歌办理了转院,把人挪到了自家有股份的私立医院,连带着自个儿也搬了进去, 任他破了嘴皮子都不肯挪窝。宋锋去看了一回,那环境,比起度假酒店也差不离了。
“你在什么傻话?”季铮坐在病床边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削皮刀,正在给池以歌削苹果,他闻言扫了宋锋一眼“加班费,津贴补助……你觉得我很稀罕吗?”
宋锋“……”你个杀千刀的有钱人!
一想到自己还要拼死拼活给家里孩子赚奶粉钱的心酸,宋锋悲从中来,他饿虎扑食般嗷嗷叫着朝季铮扑过去,一把夺过季铮手里的苹果,恨恨地咬了一大口。
季铮嗤笑一声“出息。”
“好啦。”池以歌半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却好了很多。
人被他们从梁安那鬼地方找到后,还没上几句话就厥在了季铮怀里,紧接着一连发了好几天的高烧,身上还有大大不知道多少瘀伤,显然是挨了打。被送到医院后,连医生看了都摇头,是再怎么来了脾气,也不该对这么个姑娘吓这样的狠手。
季铮当时就在边上听医生这些话,一张脸沉得吓人,要是梁安当时在他眼前,宋锋毫不怀疑,这人是真能宰了他。
也是,宋锋在心底叹了口气,因为季铮的关系,再加上这姑娘开店的地方离他们警局也近,他和池以歌也接触过几次,对她的印象一直不错。平日里这么个漂亮讨喜的姑娘转头就这么蔫巴巴地躺病床上了,连他都觉得又心疼又来气,更何况季铮。
池以歌伸手过去,想去勾一勾季铮的胳膊,被季铮唬着脸把手放回了被窝里。这些天下来,她白皙的手背上多出了不少细的针孔,原还有那么些肉呢,眼下是全瘦没了,病号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空落落的。
季铮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等人出院后,该怎么把她身上的肉给好好养回来。
“你去帮帮宋队长吧,好不好?”女孩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跟他讲,“宋队长要忙这么多事,很辛苦的。”
听听!宋锋简直热泪盈眶,季老狗你自己对比一下,你刚才的那叫人话嘛!
季铮在她床边坐下,他把手伸进被窝里,捏了捏她的手,池以歌也不躲,反而笑盈盈地看着他,乖得不像话。
“知道了。”季铮朝宋锋比了比“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来。”
果然下回有事,还是得直接找以歌话来得管用啊。宋锋这心里酸溜溜的,怎么也做了好几年的兄弟,他好话了一箩筐,还没人媳妇儿个一句来得顶用。
不带这么见色忘义的啊!
听见关门的声音,季铮眯了眯眼,他慢慢靠近病床上的姑娘,身上流露处一股危险的气势“是真心想让我去帮忙,还是存心要把我支开?”
池以歌笑脸一僵,她眼珠子提溜地转折,嘴里打着哈哈“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希望你尽快撬开梁安的嘴,也好给我出口恶气不是。”
她腹诽道,就是真嫌弃您老人家我这儿不走,冲着他现在这个脸色,她也不敢明不是。
池以歌被绑的事远些的亲人那里还能瞒一瞒,可近在南市的朋友这里,可就瞒不住了。
别的不,闻溪知道这件事后第一个就跑来了医院,在她病房里痛骂了梁安足足半个多钟头,得亏病房里没别人听见,不然就她这张嘴,在娱乐圈是别想混下去了。
“我怕他个屁!”闻溪怒道,“你当时就该下脚再狠点,这种乌龟王八蛋,怎么不干脆一脚废了他!”
季铮在旁边默默点头,难得与闻溪的意见达成一致。
然而下一秒,季铮就笑不出来了。
闻溪黏黏糊糊地扒住池以歌不放,拍着胸脯跟她保证“以歌,你养病的时候一日三餐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保证给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季铮“……”
和着你还打算赖在这儿不走了???
他皮笑肉不笑道“你还要工作,以歌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我会照顾好她。”
闻溪摆摆手“没事儿,我最近刚杀青,正好有一段时间空闲。等到了晚上,我和以歌还能躺在一张床上聊聊天呢,多舒服”
躺在一张床上?!
季铮浑身上下汩汩地冒着酸气,他咬着牙想,有你什么事!
就连……就连他,都还没和以歌躺一张床上睡过呢。
想到这儿,他无比哀怨地看了池以歌一眼。
池以歌“……”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但这种莫名心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就这两人见面时那种针尖对麦芒的劲儿,实在看得池以歌哭笑不得,见季铮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只好硬着头皮从病服里掏出一颗奶糖,剥了糖纸塞进季铮嘴里“甜不甜啊?”
这么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方法,也只有季铮不跟她计较,奶糖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季铮随口问了句“这糖不错,谁给你带进来的?”
池以歌“……”闻溪给的,但这话能吗?
显然不能啊,真了季铮他不得呕死。
“你快点走吧,宋队长在门口等太久不好。”池以歌脸一板,认真地跟他讲。
“知道了。”季铮从她手里把糖纸拿过来,笑得像只开了屏的大孔雀“刚才的话题,我们回来继续,想要贿赂我……”
他挥了挥手里的糖纸,修长的手指意有所指地在唇上碾过“光靠这个可不够,得靠……这个。”
回应他的是一个迎面飞来的软乎乎的枕头。
“笑得那么开心,是有什么好事儿?”宋锋靠在门口,见季铮出来那满脸的笑容,狐疑地问道。
季铮将手里的糖纸叠好放进口袋里,他向前走去“还不走,杵在门口当门神呢?”
宋锋“……”他他娘的到底是在等谁,这子心里还能不能有点儿数了?
池以歌睡完午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她伸了个懒腰,趁着眼下没人管束,就披上外套,想出去走一走。
要是季铮还在这里,保准这会儿就得把她按回床上,恨不得她一天二十四时全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整日里这么吃了睡睡了吃的,知道的是她生病,不知道的还以为季铮在养猪。
池以歌推开病房门,刚走出去两步,就看见一个满头霜白的老太太正在护士台前,跟护士打听着什么,手里还挎着老大一个保温盒。听见脚步声转头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老太太的目光似乎腾得一下亮了起来,快步朝着池以歌走来。
池以歌无措地问她“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太太极为自来熟地挽住池以歌的胳膊,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遍,笑得合不拢嘴“没错没错,我老婆子年纪大了,眼还没花呢,你就是那姓池的姑娘,叫以歌,对吧?”
池以歌一愣,她快速头脑风暴了一遍,确认自己之前的确不认识这位老太太,只好问道“对,我是,请问您是?”
老太太极为自然地道“哦,我家那不成器的混子还没跟你提过我呢吧,我是季铮的奶奶。”
池以歌“……”
池以歌“!!!”
她膝盖一软,反手扶住老人家“季铮……他跟我过您老的。”
“哦,是吗?”季奶奶感兴趣地问“他都我什么了?”
“他您对他很好,他特别敬爱您。”
事实上季铮当然没有这么过,池以歌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他跟她提起这位老奶奶,都是这位老人年轻时是如何如何彪悍,到老了也不是位好惹的主,就他那个混账老爹,无论再外边怎么体面,到了老太太跟前,还不是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
季奶奶笑了一声,拍拍池以歌的手“这话一听就不是我那孙子能出来的,他呀,指不定在你这儿怎么埋汰我呢。”
池以歌“……”这话我没法接。
“来来来。”季奶奶倒是心情很好,她把带来的食盒往桌上一放,“我呢,给你带了些吃的,咱们吃完再话,我手机里啊,存着满满的都是那子的照片呢,连他时候穿开裆裤的都有,可有意思了。”
季奶奶朝她挤眉弄眼道。
池以歌望着被铺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果然是亲祖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