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突然出现让在场众人都惊愕不已, 特别是看见雁栖后, 施仁等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施仁曼联复杂地看着施景深,从雁栖出现后,眼前的儿子就变了很多, 变得越发有人情味。
一直以来他欣慰于施景深的改变, 所以后来计划中赶走雁栖的打算没有完成,他也没有再执着下去。甚至后来他是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去看待雁栖和施景深的交往的。
龙雕木拐的秘密会被隐瞒下去,也许施家和雁家会以另一个形式再度亲密起来。
施仁一度觉得这样也不错,但现在他觉得似乎这是错误的。
因为施景深被雁栖影响太深, 他的眼神明了他也开始探求真相,即使这会让施家面临糟糕的境况。施景深没有话,但和施信流露出相同意味的眼神却让施仁变得恼怒不已, 有一种被背叛的愤然。
他的脸色糟糕到极点,克制着怒火对施景深“景深,这是施家内事,你先把你女友带出去。”
没等施景深开口, 施信起来, 将手机递给施仁“哥,上的爆料还在继续。”
见此施仁立刻去看, 随着查阅时间的延长施仁的脸色越发糟糕。上的爆料连连出现,真的夹杂着假的,让人眼花缭乱,或真或假的新闻让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有很多人以施氏的名字开始讨论。
施景深清楚目前的形势, 见施仁如此叹了声,牵着雁栖的手紧了紧“爸,出来吧。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仅仅是施家的事情了。”
听见施景深的话,施仁放下手机,颓然地坐在椅子里。这个时候没有人再开口,就连施理也没有继续为难雁栖。良久的沉默过后,施仁撸了把脸,随后缓缓开口“老爷子的信除了这份还有一份。”
施信立刻追问“在哪?”
“被我烧了。”
被施仁的话惊到,雁栖脸色变得苍白,只能死死地盯着施仁。
“原是也想把这份信烧掉……罢了。也许现在这样也是老爷子的意思,他确实想要把事情都出来吧。”施仁垂眼,沉默了会儿才继续。
施仁放开了顾忌,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出口。随着施仁的开口,一段夹杂着赤诚的工匠之心和丑陋的贪婪欲望的往事便在几人眼前铺开。
当年雁栖的爷爷雁来坤和施景深的爷爷施裘是同门师兄弟,一同学习木雕。雁来坤和施裘的家境都不好,木雕最开始也只是作为养活自己的手艺来学。随着学习的深入,雁来坤对于木雕的喜爱越来越多,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钻研。龙木的技法就是这样诞生的。
在雁来坤眼中,这只是一个木雕技法,但对于一向活络的施裘来,他立刻意识到这似乎可以改变命运。他拉着雁来坤进城去木雕业协会,当时的干事晋朗与施裘想法一致。雁来坤原是想借助江城木雕业协会的影响将新手法普及开来,这与施裘和晋朗的想法相违,所以他们开始服雁来坤将手艺私有化,靠此赚钱。最终三人谈崩,回程途中遇险,雁来坤意外过世。很多事情已经没法清,只是最后的结果是施裘凭着龙木的技法和晋朗合作,两人以此得利,施裘开办了施氏,晋朗也因为与施氏的合作名利双收。
如果事情就此结束,那也许只是一段并不光彩的发迹史而已。但是风格了几十年后,压在施裘心里的愧疚越来越多,于是他想要赎罪,想出真相,把龙木的荣誉都还给雁来坤。可是晋朗不同意。因为这代表胜败名列。
“老爷子和晋朗撕破了脸,晋朗威胁会用木雕业协会的便利对施氏出手……”施仁顿了下,叹着气,“当年木雕业协会的影响力非常大,远超过现在。老爷子脾气一直很倔,他想板正错误,就决定做得彻底,要让做错事的晋朗也同样受到惩罚……所以他找了私家侦探去查晋朗和木雕业协会。”
“结果他没拿到扳倒晋朗的证据,因为他去的时候,他找的私家侦探家已经发生了火灾……是晋朗做的,是吗?”到这里,施信的语气变得冰冷。
施仁看着施信,眼中郁色渐浓“当年那场火灾让你外公离世,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这件事。只是当年火灾是否和晋朗有关系,我们都没有证据。你别冲动。”
施仁的话并没有让施信彻底冷静,当所有事情都结束后,施信已经起身,最后和众人示意后率先离开了房间。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起因,一切就有迹可循。
施信要开始行动了。这是所有人的认知。
雁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施仁。
也许是真相彻底坦露的关系,此时的施仁开始愧疚,甚至在开口时也无法直视雁栖“雁栖,无论是作为施家人,还是作为我人,我都要和你一声抱歉。虽然我知道这声道歉根没有用。”
雁栖张开口想什么,下一刻又紧紧地咬着唇不发一语。她很想开口问施仁,雁来坤的过世和施裘是否有关。却又在开口的瞬间恐惧地紧闭着唇。她十分清楚这是一条线,一旦问出口,施家和雁家的关系就是真的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她和施景深,也许就只能止步在这。将施景深从自己的人生中割舍,这太痛苦,雁栖并没有勇气和力气做到。于是她下意识地逃避。
可下一秒,压抑在胸腔中的问句还是被问了出来,这来自身边的施景深。
“爸,雁栖爷爷的过世……和爷爷有关系吗?”施景深在她身边,绷着脸开口。
施景深的话让施仁也十分错愕,他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才缓过神“……我无法回答你。”
施仁的话是一记闷雷,在雁栖和施景深的心口炸开,将疼痛附着在血液里。雁栖木然地坐在车里,视线落在车窗外,任由街景在眼前快速地倒退而过。她旁边的施景深也没有开口,一直到雁家门口,沉默占据着两人的空间。
直到下了车,推开家门,雁栖能察觉到施景深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没有理会,压抑着自己径自走进了院子。她在生气。是的,这一路无数种情绪在雁栖心□□发,但最多的,是气愤。
她在生施景深的气。她气施景深的木讷和直接。如果施景深没有将那个问题问出口,那么一切还是模棱两可,她们就不用彻底面对那些,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地不去理会过去的事,依旧在施景深身边。
她知道施景深能懂她的退缩和胆怯,可是他却亲自捅破了一切。雁栖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可是她确实埋怨施景深,他变成了让她无法在他身边的恶人。
她靠在铁门上,久久没听见引擎声,闭上眼深吸口气,雁栖再次推开门走了出去。
“你怎么不走?”雁栖的语气硬邦邦的,嘴唇抿得很紧。
施景深也下了车,靠在车门上。他语气软下来,一瞬不错地看着雁栖“在等你。”
“你知道我会出来找你?”
施景深点头,唇角弯出清浅地笑痕“嗯。”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把事情彻底摊开,让他们变得艰难呢。
雁栖看着施景深,他看向她的眼神太温柔,即使什么话也不,包含其中的眷恋也让雁栖难过极了。
雁栖走到施景深身边,仰头用力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出来?你明明知道……”
虽然哽咽让雁栖没法继续下去,她错开视线看向别处。但施景深已经懂雁栖的意思。
他视线落在雁栖脸上,想很多次一样地伸手替她整理微乱的发丝,话音低沉缓慢地着“因为不出来你会难过。”
雁栖应声抬头,就见施景深在笑着,只是眼中的疲惫心疼无法这样。他“因为我的雁栖很善良,很爱家人。如果不问出口,她会觉得自己对不起爷爷,对不起爸爸。可是问出口,又会让我们走向对立的两面,这样就是她亲自舍弃了我们的关系。无论怎样做,都很痛苦。”
雁栖怔然立着,施景深的话就是她纠结痛苦的原因。
“所以由我来。”施景深伸手擦去了她眼睛的水渍,轻声“雁栖,不是你的选择决定了今后的方向,是我做的。”
施景深将发呆的雁栖轻轻搂进怀里,俯身用下巴点着雁栖的头顶,轻声叹息“雁栖,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用想。只要记得我爱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知道我最后还是会选择爷爷和爸爸,对吗?”雁栖的声音闷闷的。
施景深没回话,只是把怀抱收紧了一些。
雁栖明白施景深的答案,继续开口“你知道一旦开口把爷爷的事破,我们的关系就会改变,无论这件事谁做,我都会在以后把他当做是做错事的人来责怪。”她微退开几步,伸手点点施景深的胸口,“你都知道。你不想让我难过自责,所以你选择自己来做这件坏事,是吗?”
施景深“是的。”
“为什么?……也许我会把过去都丢到一边,我们还是会好好在一起。”
“我不想那样。”施景深叹息出声,“那个选择会让你一辈子都内疚,无法面对家人。我不想让这种可能发生。”
“可是你会失去我。”
“我不会。”施景深拉起雁栖的手,雁栖一直垂着眼,容自己陷进低落中。施景深一直看着她,执拗地注视着雁栖,直到与她四目相对,施景深才笑了。他很认真地告诉雁栖“我不会失去你,你也不会失去我。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如果遇到阻碍也别怕,我会清除它,即使这中间你要先松开我的手也没关系,我会追上你。”
施景深没有再什么,雁栖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难以面对的选择都交给我,我替你选择,我承担之后的一切。
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