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姜驰百无聊赖地在机场里, 旁边是两个任家的人, 一起等任冬冬。任冬冬出来的倒是挺快，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 从熙熙攘攘的下机人群里一眼就能发现他。姜驰无可奈何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收起满肚子的不愿, 老远地对任冬冬打招呼道“坐了这么久, 累不累？”
“累啥啊？十几个时不跟玩儿似的吗。”任冬冬。他二十多岁，一头红毛, 耳朵上长长的两个大耳坠子, 看上去特别扎眼。他身上是最潮的潮服，即使是在三月份的纽约, 也没耽误他得瑟, 甚至连脚踝都在外面露着。
姜驰看着他露出来的一截脚踝，看了看自己身上厚实的羽绒服，心想代沟，这绝壁是代沟。他跟任冬冬没什么可的，指着周哥和任家负责接待他的两个倒霉蛋, 给任冬冬介绍。任冬冬根连看都没看一眼这三人，直接把手里的两个行李箱丢给他们, 然后跟姜驰结伴向外走, 一边儿走一边儿道“去哪儿玩？”
姜驰摇头“有什么可玩的？你飞了一天不累啊？赶紧去宾馆, 我回家睡觉。”
任冬冬听了, 切了一声道“我就你这人未老先衰, 你看你这个作息？跟个不举的老头儿似的！这结婚以后我姐还不得接着当处女啊？亏她还做梦以为你能给她性福呢。”
这傻逼又开始冒虎气了！姜驰在心里愤懑地想。他全当自己聋了, 一句没听见，不然这对话不知道会跑偏到哪儿去！
“我真不回宾馆。要回驰子哥你自己回去吧，顺便把我的行李运到你那儿，回头我派人去拿。搁前边儿给我拉到五十二街那儿，上回我来那边儿有个脱衣舞俱乐部不错，几个洋妞还能看——”
“不行。”姜驰不等他完，就打断道。
“咋个不行？”任冬冬不高兴了，耳坠子不晃荡了，瘦高的个子也停了。纽约的寒风吹得止步的他打了个喷嚏，他对姜驰不满道“啥叫不行啊？”
姜驰懒得理他，耸了耸肩膀道“怕你染艾滋。”
任冬冬张大了嘴巴，跟看外星人似地看着姜驰，一直到姜驰上了车子，他才噔噔噔几下跟上来，上车坐在姜驰旁边儿道“我准姐夫，你别跟我你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出去玩儿过？”
“我从不玩。”姜驰回答。要玩在哪儿不能玩？国内有都是这样的地方，只要他乐意，任何地方的大门都对他敞开！他讨厌跟任冬冬离得这么近，想快点儿把他丢进宾馆。姜驰伸手特不耐烦地敲了敲司机座位，示意周哥快点儿开车。
周哥会意，发动车子，向着岛上开去。
“你这活的有什么劲啊？”任冬冬把腿翘得老高，竟然还叹了口气“我可怜巴巴的姐，找了你这么个老古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呦？”
不能过就赶紧劝你姐换个人！姜驰在心里愤懑地想。他懒得跟这熊孩子废话，正好微信通话响了，是冯捷。最近冯捷拉着江孝文和姜驰，联合了国内一个数一数二的牛逼医院，充分利用姜驰学医这个优势和姜家李家的影响力，准备大举进军国内的高端医疗市场。
这电话来得正好，姜驰可以名正言顺地不搭理任冬冬了。
任冬冬百无聊赖，也干脆拿出手机开始玩，玩了半个时，手机都玩腻了，姜驰的电话竟然也没讲完。他大为不满，禁了禁鼻子，看向窗外。恰好这时候车子过了大桥，沿着哈德逊河边儿慢慢地开着。冬日的夜晚，即使在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大街上也没有多少人。他目光沿着空荡荡的街头漫无目的百无聊赖地飘着。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一个广场的平台上，一盏灯亮着，照在一个戴着绒线帽子的女歌手身上。她身上裹着长长的一件豹纹大衣，两条任冬冬见过的最漂亮的大长腿上穿着牛仔裤，在灯光下看去极为性感。她身后只着两个人，吉他手技巧很娴熟，这个女歌者的声音也非常有力，即使隔着紧闭的车窗，依然清晰可辨。
Anywhere you are， I am near
Anywhere you go ， I’ll be there
Anytime you whisper my name， you’ll see
……
这是一个任冬冬超级不喜欢的歌儿，没劲，跟生病了乱哼哼似的，腻歪透了。但是这个女歌者的声音让他眼前一亮，毫不柔靡的唱腔，没有让人腻味的无病呻吟，唱腔强势又充满生命力。尤其是每个转音的地方，声音的处理甚至让人脑海中浮现性感两个词。任冬冬心口一动，突然疯了一样拉开车门，毫不顾忌身边川流不息的车河，向着平台的方向跑去。
姜驰吓了一跳，心都差点儿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看见从一辆又一辆车前面跳过去的任冬冬，心里骂了一句这个疯子！找死不会自己乖乖地藏起来死吗？非要从他的车子往下跳？
“他去那个平台那儿了，别担心，他们家的人跟上去了。”周哥对脸都白了的姜驰道。
姜驰把头探到车外，看见任冬冬果然向着唱歌的平台方向跑过去。姜驰看了一眼，猛地意识到这个地方就是顾雪莹乐队表演的地方。他再向平台上看去，见灯光下竟然真的有一个女人在对着空荡荡的广场唱着歌，而那人就是顾雪莹！
他目光移向跑到平台下方，就跟中了魔一样不再移动的任冬冬，心中一动。
周哥也意识到了那歌者是顾雪莹，联想到任冬冬的名声，他有些担心地问“咱们过去看看？”
姜驰没话。他目光盯着平台上正在唱歌的顾雪莹，她有没事儿哼哼的习惯，每天再忙也要吊嗓子，但是她这个人的魅力只有像这样身处台下，看着台上的她，才能深刻地体味到。
她是九十九分的嗓子，一百分的舞台表现力，加上她那张脸，只要给她机会，一定会大红。
任东东的耐心勉强支撑到顾雪莹这首歌唱完，他就一下子蹦到了台上，快步冲到顾雪莹身前。及至看清帽子下的那张面孔竟然是东方的，而且美得惊心动魄，大大的眼睛上挑着看人的时候，有一种傲慢又肆无忌惮的性感在眉目之间。任东东心弦猛地一颤，他开口想要搭话，可是平生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儿结巴了。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仿佛从天而降的女人，像个傻子一样不出话来。
然后他看见这女人的眼睛只在自己的脸上逗留了不到半秒钟，就移开了目光，回头跟那个长得像个吸毒患者的弹吉他老外了句话。任东东魂不守舍之间，也没听清她的是什么，只是呆呆地，目光仿佛黏在了这女人眉目之间似的。
顾雪莹长这么大，这样的场景颇经历了一些。她见这个任冬冬年纪大概二十几岁，是东方人，长得倒还可以，就是盯着自己的眼神儿有些傻。她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跟Alex商量了一下，大家伙儿都挺冷的，这么冷的天他们三个要不是实在闲得发疯，也不会选个连鬼都不出门的天气跑到这里开唱。
瘾也过得差不多了，Alex和尼克收摊去布鲁克林的一个摇滚主题酒吧，顾雪莹不想去。可是她又不想回到一个人都没有的那个地下室去，尤其是今天不想。她其实特别想姜驰，想得仿佛中病了似的，一个人甚至无法呆在那个有他气息的屋子里，这才在Alex打电话过来约她的时候，立即换了衣服出门。
不知道他接的人接到了没有？她跟Alex和尼克挥手道别，一边儿向台下走，一边儿想着。她拿出手机想要给姜驰打个电话。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雪莹回过头来，看见先前盯着自己的那个东方年轻竟然没走，跟在自己身后。她冲他随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对他没意思，转过身想要接着打电话。没想到刚迈出一步，就被挡住了，这个年轻竟然直愣愣地在她身前的路上。
哎呦我去，比我好几岁呢吧，别来这套了，姐心里有人了。顾雪莹在心里想。她冲这挡路的又摇了摇头。远远地要离开的Alex发现了她这边儿的状况，扬着声音问她OK不OK？
顾雪莹示意Alex等一下，对任冬冬道“干什么？”
“我叫任冬冬。认识一下行吗？”任冬冬总算恢复了。搭讪这活儿他从干到大，驾轻就熟，张嘴就来。
“我赶时间。”顾雪莹不搭理他。她转身向Alex和尼克走过去，因为她觉得那个任冬冬一副纠缠到底的架势。
她对自己不感兴趣的男人，自就一副高傲范儿，从不假以辞色。读书期间人人都喜欢，但又人人都觉得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可不是白叫的。
她跟Alex俩人会和，他俩够意思地送她进了地铁，才跟她白白。
顾雪莹回到第七街，这城市老旧的地铁内没有手机信号，她一直走到大街上，手机才能恢复使用，手机响了的时候，她看见来电的人是姜驰。
顾雪莹看见手机屏幕上闪着的“姜驰”两个字，心情就亮了起来，仿佛这两个字点亮了自己内心的一盏黯淡的灯一般。她唇角弯起，“喂”了一声，声音娇娇的，还特别温柔。
姜驰问她“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啊，怎么了？”顾雪莹看着一百多米外的地下室，回答道。
“今天晚上外面很冷，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要出门，心着凉。”
顾雪莹轻轻地嗯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马上就到家了。”
“那人接到了吗？”
“接到了。我刚刚把他丢到宾馆去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既然这么烦这个人，又怎么必须去机场亲自接呢？顾雪莹在心里想。
她回到房间不过二十分钟，姜驰就开门走了进来。顾雪莹正在床上抱着手机跟人视频，听见他进来的声音，冲镜头内的人摆摆手，关了。
“跟谁聊天？”姜驰一边儿换鞋，一边儿问她。
“以前的经纪人红姐。”顾雪莹从床上一跃而起，蹦到地上，两步跑到他身边，伸手抱住他的腰。她感到他身上带来的外面的寒气，透骨的凉，冻得她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她找你干嘛？”姜驰将她推开，推得远远地，快速地脱身上冰冷的羽绒服。
“撺掇我去她公司。她从原来的地方出走了，自己开了一家娱乐公司。”
姜驰正在脱衣服的手停住了，眼睛盯着顾雪莹，“你要去这人的公司吗？”
顾雪莹耸了耸肩，她看见他就想要抱抱，忍不住还是走到他旁边，伸手帮他，“没决定，主要是我原来在国内有点儿麻烦，还差一个多月就彻底解决了。到时候再吧。”
“什么麻烦？”姜驰像是随口问地道，目光盯着她的脸。
“不大的事儿——你今天接的人是谁啊？这么冷的天，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啊？干嘛偏要别人亲自去机场接？”
姜驰想到任冬冬，想到他将顾雪莹从平台上追到平台下，眸光黑了黑，轻轻地哼了一声，“是不懂事儿。以后不搭理他。”
冰冷的羽绒服脱掉，只穿着羊绒衫的姜驰又香又暖。顾雪莹双臂大大地张开，一下子将他抱住，脸蛋儿在他裸着的脖颈上用力地蹭了蹭，嘴上有些懊恼地道“我讨厌别人把你从我身边叫开！”
姜驰听了这话，唇角弯了弯，嗯了一声。他抱她抱得很紧，甚至让顾雪莹有些惊讶他的力气，她印象里姜驰一贯不给人强壮有力的印象。好在他话的声音一如既往，依然很轻很温柔，仿佛在哄她似地道“知道了。我以后尽量少做这种事儿。”
真好！顾雪莹紧紧地贴着他，双臂更紧地抱着他，在心里想道，真好。
第二天顾雪莹睡到日上三竿，毕竟在外面奔波了将近两个月，身体有些疲累，虽然昨天睡了一天，但身体显然还没歇过来。加上晚上跟两个疯子一起抽风去唱歌，还是有些着凉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疼，叫了一声亲爱的，没有人应。她伸手在大床上探来探去，除了一片冰凉的床单以外，什么都没摸到。
顾雪莹奇怪地睁开眼睛，找了好一会儿，室内空空如也，姜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难道是去医院了？他一个进修的，这么积极地往医院跑没道理啊？顾雪莹在心里想。而且也不符合他素日的习惯，毕竟他平时再忙，都会给她准备好早餐才出门的。
顾雪莹从床上爬起来，扒拉着乱七八糟的头发，钻进浴室洗了洗。出来拿起手机，给姜驰打电话，拨完了，就听见铃声在室内响了。
忘带手机了？顾雪莹有些狐疑地寻思。这倒是很罕见，姜驰那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按部就班，不疾不徐，同居一年多了，她就从没见过他忘带手机过。她拿起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显示着一长排字，全都是一个叫“任苗苗”的人发过来的。
顾雪莹看了几眼，盯着那些一排排的字，睫毛眨动，嘴角微微地抿起。她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像是有人从台阶上急匆匆地走下来似的。她放下手机，若无其事地走到冰箱处，刚刚拉开冰箱门，姜驰已经开门进来了。
“看见我手机了吗？”他进来就着急地问。
顾雪莹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蛋，淡定地答“没看见。”
姜驰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儿，看见手机还在原地，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一把拿起手机，冲她挥了挥手道“楼上的房东来了一个国内的亲戚，我上去跟他几句话，可能要耽搁一会儿时间。”
顾雪莹头也不抬，眼睛盯着煮蛋器，随口去吧。
姜驰心中有事，显然也没注意到她态度的冷淡，拿着手机匆匆地出门去了。
顾雪莹听着门合上时发出的咔哒声，听着他匆匆上楼是脚步的蹬蹬声，想着刚刚在他手机屏幕上看见的那些话，心想他跟那个任苗苗很正式地确立了关系了吧？见了家长，还问订婚场地的事情，发的图片虽然因为手机没有解锁，看不到，但是看发了图片之后的口气，是很亲昵的——
原来，他跟这个任苗苗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煮蛋器发出叮的一声，顾雪莹才回过神。她把蛋拿出来，没留神烫了一下，她嘶了一声。把手指放进嘴里，心想自己很久没动手做这些事儿了，上一次不心烫了手，还被姜驰大惊怪地数落了一顿。她从到大像这样被人放在心上疼惜和在意的经历，其实并不多——
她剥了皮，蘸着酱油很快吃完了。她从就这么吃鸡蛋，因为她妈妈王爽就这么吃，并且王爽还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鸡蛋吃法，就是鸡蛋蘸酱油。
她盯着黑乎乎的酱油鸡蛋，心想我真是王爽的女儿啊，我的行为上想法上甚至身体上，都存在着我妈的印记。我过去无数次地在人生的关口，用我妈的法子度过难关，自以为把自己练成了一尊响当当的锤不扁砸不烂的钢作的人。
但其实，跟我妈妈相比，我还是差远了。
我怎么可以伤心呢？怎么可以看见了他手机屏幕上那么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感到心口生疼呢？我不是亲眼看见过男人劈腿什么样吗？那口口声声喜欢我爱我会一辈子只对我好的男人，这边儿完，那边儿就已经跟别的好几个女人玩N匹了啊？
她默默地咽进去最后一口鸡蛋，噎得她险些背过气去，一口气喝了一大杯奶，才缓过来。她钻进洗手间，把自己清理干净，出来穿上出门的衣服，心想既然在家里无所事事，不如去那个华人活动中心，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兼职。能在回国之前多赚点儿，总是好的。她老爸最近搞的那个什么农场又赔了不少，老妈的开销也一天比一天膨胀，一口一个自己是个农民，可这年头一屁股债还全身上下都是香奶奶的农民，除了她也不知道还有谁了？
两个老孩儿都得她养着，胡思乱想什么啊？还是赚钱吧！
她背着大背包出门，沿着台阶走到地面上，经过地上主人家房子的大门时，看见门内姜驰跟一个人着。她没想到他竟然在房子外面，有些奇怪地看着姜驰，心想大冷的天跟人在大门口干嘛啊？
她正想开口问怎么回事，跟姜驰在一起的人看见了她，突然大叫了一声“天哪”！
顾雪莹纳闷地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跟姜驰在一起的是个年轻男人，个子跟姜驰不相上下。这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顾雪莹特讨厌被男人这么看着，心里鄙夷地切了一下，抬手把羽绒服帽子罩在自己脑袋上，不让人看。她对姜驰道“你在这里干嘛？”
姜驰那样子仿佛恨不得她没开口话似的。顾雪莹被他这个表情搞得莫名其妙，眼睛瞪大了盯着他，心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驰子哥你认识她？”这一惊一乍的男人神情激动，满头的红毛在阳光下闪着扎眼的光，耳朵上的耳坠子因为激动一晃一晃地。
姜驰眼睛看着她，没回答。
顾雪莹跟他目光相对，先是纳闷他怎么不话，后来醍醐灌顶一般，突然想到了时候跟妈妈一起出门，路上偶遇那个跟妈妈好了一年多的男人。妈妈特高兴地冲到那男人跟前，满心热络地打招呼，可那人竟然一脸冷漠地妈妈认错人了。
当时那男人身边，就是有他的朋友在。
她妈妈见不得人，顾雪莹立即就明白了。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见不得光的一段关系，不管私下里那男人跟自己妈妈多浓情蜜意，出了门，当着他的私人朋友，自己的妈妈立即就没法见人了。
她来该笑一笑就算了的，以她的个性这也是想当然的反应。可是不知道怎地，她偏就想到了昨天他轻轻地握着自己伸到他鼻子前的手，轻轻地亲吻的样子。那温柔的触感仿佛刻在她心里了一般，无法忘记。
她摘下帽子，眼睛移到一脸惊讶的姜驰朋友脸上，开口道“我是他女……”
“朋友。”姜驰打断顾雪莹，抢着“是认识的朋友。”完这句话，仿佛生怕顾雪莹接着插话似的，指着旁边道“你去接着忙吧。我这会儿要跟他几句话……”
任东东听了，连忙摇头拒绝“得了吧，我跟驰子哥你有什么好的啊？你既然认识这个美女，那好办了，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
姜驰听了这话，那不乐意登时全都写在了脸上，眼睛看着任东东，眼睛里的不耐几乎让人怀疑他下一秒是不是就要把任东东踹出大门去？
任东东看他不乐意，切了一声，自己转过身来对顾雪莹道“我叫任东东。跟驰子哥是姻亲，将来他就是我姐夫！你既然是驰子哥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咱们认识一下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