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留下一锭银子,赔偿店家,见得此时雨已匿去,便离开客栈。
围观的众人也慢慢散去。刚才二人打斗之处,方显一地狼藉。
此时念无尘心中不断萦绕着她离去前回头时的神色与话语,脑海一阵混乱。目送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他这才走过去唤醒在地上沉睡的乞丐。
苏醒的乞丐坐起身来,迷迷糊糊的问:“我这是在哪?”
念无尘一听,知道他八成又是犯迷糊了,便不去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说到:“地上生凉,还前辈请到椅子上就坐!”
只是沉醉迷糊的乞丐,性子也变得极为奇怪,并不领念无尘的请,双手环臂,把头扭向一边,略有几分孩子撒娇的意味说:“我偏不,我就喜欢坐在地上。”
但虽如此,念无尘并非拿他没有任何办法,而是哄到:“桌上有好酒,你不喝我自己喝去。”说完他还站起身来,假装就要离去。
乞丐一仙听到有酒,两眼冒光,立即起身拉着念无尘的手臂问:“你说的好酒在哪?”
念无尘内心偷乐,笑着说到:“你随我来吧。”
此时白狼幽已经换了一处位置,这些日子来,他跟随乞丐一仙已经开始学会饮酒了,此时正拿着一仙的葫芦喝起酒来。
一仙跟念无尘前走几步,就发现白狼幽正在用自己的葫芦喝酒,随即一脸怒意,立即跑过去夺过葫芦。这一连串的动作极为顺畅,根本没有半点像是醉酒刚醒的模样。一仙将夺来的葫芦紧紧的抱在怀中,口中谩骂到:“你这偷酒的贼,偷谁的不好,还偏偏偷我的酒喝。”
一仙嗜酒如命,两人都是知道的,对望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三人再次坐了下来。一仙屁股一碰到椅子上,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怀中的葫芦引起酒来。
念无尘不断的瞟他,犹豫许久,才讷讷的开口问:“前辈,晚辈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一仙边饮酒边说:“一个问题一壶酒,要问尽管问便是。”
“啊!”念无尘有些惊讶的失声叫到,他当下是被一仙开出的这个条件所吓倒。一仙好酒能够开出这个条件,他自然能够理解。只是一个一问题一壶酒,这个要求未免是有点过分,况且他身上能够使用的钱并不是很多。
念无尘内心争斗一番,最终咬牙还是答应额他的要求,接着便说出自己想要问的问题:“前辈,你刚才教我的口诀,我已经领会了,只是这口诀我之前听过,这是想问前辈是否?”念无尘说到这里,便放低声音,低下头去嘟嘟囔囔起来。
一仙见他这副模样,有些不耐烦的问:“是否什么?”
念无尘被他这般一问,才鼓起勇气说到:“你这口诀和我在归一门所学口诀中的一段相同,因此想问前辈是否和归一门也有渊缘?”
一仙一听,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只是随即又恢复如初,笑着问念无尘:“你说的归一门是一种酒吗?如果是的话,就和我有关系。不是的话,就和我没关系。”说完又举起葫芦引起酒来,只是这次,他饮酒饮得更为的凶猛了。
刚才打架的时候,一仙误打误撞说出的口诀——“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和念无尘在震雷殿左松林教他背的口诀中的一段完全相同,因此念无尘才会这般询问。只是他并不是心细之人,并未发现一仙的变化,而且对于一仙的答案也不满意,便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
只是这时,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老板,结账。”这声音幽怨而夹带几分冰冷,听得念无尘一阵熟悉感涌上心头。他立即转过头去,看到客栈柜台前站着的一位红衣女子。
这不正是他刚下山的第一日遇到的那位红衣女子吗?
当日是不是她救了自己?玉佩是不是她拿走了?书信落笔的“火凤凰”是不是她?
一时间所有的疑惑涌上念无尘的心头,他起身欲前去抓住她问个究竟。但是他刚跨出第一步的时候,便有人从背后拉住他的手臂了。他立即回头一看,却是乞丐一仙抓住了他。
抓住念无尘的一仙笑着说:“别走,我都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那我的酒呢?”
只是念无尘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心去管这些。立即甩开一仙的手,转身又要走去。他跨出的脚步还未落地,就被一物勾住腹部。念无尘低头看去,原来是一把椅子,而椅子的另一端正是拿在一仙的手上。
一仙勾住他,一脸不乐意的说:“今天要不给我酒喝,你就别想离开。”
念无尘一脚踢去,欲把椅子踢开。只是一仙如早已预料一般,在他踢出之前,就已挪开椅子。念无尘一脚踢空,向后摔去。一仙又神出鬼没的用椅子勾住了念无尘的腰部,使他不至于摔倒。
两人交手几个回合,念无尘既伤不到他,也逃脱不了。无奈之下的他急中生智,心痛的从怀中掏出数个铜板,放于桌上,愤愤的说:“拿去。”
乞丐一见到桌上的铜板,两眼放光,完全不再去注意念无尘。立即伸手抓起桌上的铜板,乐呵呵的连连说到:“有酒喝了,有酒喝了。”
此时,念无尘再往柜台望去,已是不见她的身影。接着他又环顾了客栈四周,也是寻不得她的身影。焦急万分的他,立即的往门口赶去。
客栈外是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人来人往,根本无法从中找出她的身影。只是念无尘并不肯就此放弃,而是投身进入了人群之中。
客栈内。
念无尘离去不久后。
客栈深处,缓缓走出一人,来到方才念无尘的位置坐了下来。
那人看起来像是一中年男子,带着一副盲镜,身穿褐色旧道袍,道袍上有多处补丁,领口极高,遮住半边脸。右手拿着一根七尺竹竿,竹竿上头刮着一面旗帜,上面大大写着一个“相”字。其左边肩膀站着一只灰色猴子,此时正啃着一个果子,是不是还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是极为开心的样子。
那人一坐下来对桌山的二人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今日难得在此和两位侠士相遇,自是天意安排,不知二位可有兴趣与老道闲聊几句呢?”
一仙只顾着和自己的酒,跟没听见对方的话一般。
白狼幽本身就少言寡语,对于这种事情,他自然毫不理会,只是转过头去看着一仙,见一仙没有说话,他也是默不作声。
来者静静的坐着,许久多未得到二人的回复,他便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八枚铜钱,说:“不知二位可否有兴趣让老道帮你算上一卦,一卦只要十两银子就好。”
二人的反应,一如刚才,依旧没有回应那位道人。
“算了,今日难得有缘。”来者接着说到,“我就免费帮你们算上一挂,若是准了,你给不给钱都无所谓。”说完,他就把手中的铜钱仍在桌上。
桌上响起一阵清脆的铜钱碰撞声。
道人还未来得及再次开口说话。只是转眼之间,一仙就伸出一只手,将桌上全部的铜钱抓了起来,放回他的手中,说:“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对你们这些江湖骗术不感兴趣。若识趣的话,赶紧离去。如若不然,扰了我的酒兴,那你想走都难了。”
那道人听了一仙的话,并未有任何害怕的神色,而是哈哈大笑着说:“很快你会为你的这个决定后悔的,你会自己来找我的。”说完他便立即起身,离了开去。
离去的同时,他嘴里还叨叨絮絮的说些什么。只是二人根本未去注意听他具体叨絮的内容。
直至那道人来到客栈门口,声音骤然变得洪亮清晰起来:“天地卦象,天地卦象。”
这四个字响彻客栈之内,显然不会是普通人所发出的。一仙有些好奇,停下饮酒,看向客栈门口,他的身影慢慢的没入了门外的们群之中。
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后,又传来了他的声音:“残阳千山隐,古道暮霖尽。群鸟齐飞舞,孤寂乐幽林。”
本来对他置之不理的一仙,在听到这首绝句之后,脸色骤然一变。忽的串离位置,眨眼睛就来到了门口。
门外。
雨已停,雨云褪去。映衬夕阳,霞光万丈。一行白鹭,自天际飞过。
只是如此美丽的意境,一仙并无心欣赏,而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来回观望,意图从中寻找到他的身影。但这只是徒劳,此时那道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一仙立即回头看向还一脸茫然的白狼幽,急声喊道:“走!”。说完,他立即往一个方向追击而去,也不知和他离去的方向是否一致。
白狼幽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向着柜台喊道:“小二,钱我就放这桌上了,自己来取。”说完,他也跟了上去。
事出突然,二人并未交代一字半句。待念无尘回来,便已不见二人身影,询问起来,店家和小二只是告诉他二人匆忙的结完账,就离开了。
念无尘并未寻到红衣女子,见天色已晚,怕二人等急,便早早回来。不想二人真的早已离去,而且还为留下一字半句,好供他寻找,念无尘因此和二人走失。
就这样,接下来几个月,念无尘便自己一个人过。下山这段时间以来,对于自己的身世,依旧是没有丝毫进展。很快就要到了今年的七月十四,念无尘心想:没想到离开师傅已经快一年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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