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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一二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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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严秀林一案, 牟泰已与展风撕破脸, 北镇抚司与宫中锦衣卫更势同水火。往日里这两拨人接触不多倒也相安无事,不想宫中一总旗薛明海被郑冲的人撞见出现在红袖坊,细一打听,竟还是常客。皇上早有明谕,官员狎/妓论罪,更何况有监视百官之责的锦衣卫!郑冲得知此事, 命人设局抓了薛明海, 并借此大作文章, 一是治其知法犯法之罪, 二是借此让展风在御前没脸。

    若薛明海果真流连烟花地被押进北镇抚司也不算冤枉,可实情却是为了救一个叫素秋的姑娘。素秋自小被叔叔收养, 一直在她叔叔经营的小酒铺里做杂活, 薛明海住得离云家酒铺不远常去打酒, 一来二去,两人生了情愫。谁知素秋的叔叔好赌,欠下赌债还不上被赌坊的人痛打一顿伤重不治而亡,她婶婶带着年幼的表弟跑了,赌坊的人便抓了她抵债。抓人那日,正好薛明海入宫当值,等得到消息赶回来为时已晚, 素秋已被卖入红袖坊。他去红袖坊要人, 姚三娘不仅不买账还扬言七日后没有三千两便让素秋接客, 这一买一卖翻了十倍价钱, 薛明海没有办法,只能一面加紧筹钱赎人,一面又担心素秋吃亏每晚前去捧场。

    薛明海是邹冉的人,而邹冉的上峰又是关雄,两个直肠子的厚道人凑到一处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被北镇抚司抓住痛脚,还是涉及青楼楚馆这等风月场,关雄虽救人心切但也不想给展风添乱,是以舍了老脸去求郑冲。起先郑冲故作姿态说是可以商量,更指明让关雄在棠雨楼设宴,关雄即便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也只能勉强答应。没成想,舍了脸面舍了银子,人家却是耍弄你一番,谁还能忍的下去!

    “郑冲那厮欺人太甚,要不是他跑得快,老子非将他脑袋拧下来不可!”被提溜到展府问话的关雄说起前因后果是越说越气,嘴上便开始没把门的了。

    同来围观兼调和气氛的沈云瞧了眼脸黑如锅的展风,嘴角抽了抽,心想:老关是要作死啊,大人叫你来哪里是着紧问郑冲和北镇抚司干得缺德事,分明是要问砸了棠雨楼画押债据的事!你说你不赶紧认错,在这儿逞什么能。虽是有些嫌弃关雄的脑子,但看在同僚的份上,他还是开了口:“大人,属下刚才在关千户家中也听说了此事,是郑冲欺人在先,关千户一时不忿才起的冲突。后来郑冲带人溜了,关千户为了给寿宁侯和顾家一个交代,不得不照价赔偿认下这笔债。”

    宫中锦衣卫都传开了,说大人在意威远镖局的顾芊芊,这会儿关雄还不算太傻,已经反应过来,等沈云说完立时点头,“是是,棠雨楼说赔多少银子我老关就认多少银子,绝没有还口。”

    “听你的意思,本座还得夸你不成!”展风端坐案前,一个眼锋过去,关雄和沈云都赶紧低头不敢再言语。他指着关雄喝斥:“手下人犯事不报,砸了棠雨楼不报,关雄,你好大的胆子!”

    “大人,属下知错。请大人恕罪!”关雄心里一突,猛地跪地请罪。

    看来大人这次是真的动怒了方才还认为不是大事等着看戏的沈云不禁眉头锁了起来,想不通大人何故会如此疾言厉色。北镇抚司落井下石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断不会让大人这般生气。“大人息怒。”

    书房中陡然陷入沉寂,仿佛落针可闻。关雄和沈云见展风久久不言,连大气都不敢喘。而此时的展风,心头着实懊恼,一是他因芊芊一个小小的举动,便乱了方寸大发雷霆,实属不该,二是他本因盐引之事与她争执拂袖离去,如今收到关雄的债据却不得不主动登门。无论如何,对上她,他总是要认输的。

    展风长舒了口气,沉了片刻,看向下首二人,“你们即刻带人抓了郑冲送到寿宁侯府,就说烦请寿宁侯将棠雨楼滋事者关上几日。”

    大人这是骂归骂,还是要管的。关雄面上一松,张口道:“那大人,红袖坊那边”

    沈云赶紧拉了他一下,“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展风颔了颔首,将案上的锦盒扔给关雄,“滚吧。”

    书房外,关雄将怀里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的一叠纸不是银票却是自己画押的债据,不明所以地问沈云:“大人这是何意?”

    沈云:“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顾家将债据送给大人,就是看在大人的面上给你免了。”

    关雄恍然大悟:“我说大人怎么知道是我砸了棠雨楼,敢情是有人报信。算了,反正不用我老关赔银子怎么都行。不过我说你,大人既然要管薛明海的事,你为何不让我提红袖坊?薛明海那小子为个女人,不想着赶紧从北镇抚司出来,一个劲地求邹冉救人,我也是没办法才想跟大人开口。”

    沈云白了他一眼,“我说关千户,大人为你欠了顾家的人情就知足吧,寻常女子的事,大人何曾理会。你若有心救人,还是自己想办法凑银子吧。”

    见沈云要走,关雄一把拉住他,“别走啊,你既这么说,就先凑点吧。”

    这时候,脑子动得倒挺快。沈云运了运气,从怀里掏出张二百两的银票拍在他手里,“就这些,多了没有!”

    威远镖局,院中水榭。

    连楚西登门,说是要细谈盐运之事,但不巧的是,顾威和周一钊被京城镖行众人请去喝茶,再加上季锦和常小刀都出京了,顾芊芊不得不勉为其难地亲自见他。想到他上次的无礼之举,她并未将人请到自己的小院,而是将茶点摆在了视野开阔四面透风的水榭中,身边还跟着贴身的三个丫头。

    连楚西执起茶杯,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扫了扫顾芊芊身后,又见她脸色严肃,煞有戒心地端坐在那儿,不禁轻扯嘴角,有几分想笑。看来她着实有些保守,想必是平日没有男人对她献殷勤才会如此不习惯。他心头一松,便舒展眉峰对身后招了招手,两名护卫捧着匣子上前,“这是我为你备的礼,一份是从西北带来的,另一份是在京城无意中瞧见,觉得与你相配便买下了。”

    比起连楚西的闲适自然,顾芊芊却对他突然略显亲昵的态度很是不解。如果没记错,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实在担不起他这般客气。何况去岁西山永安寺相见,他一出手就是整匣子宝石,现在眼前的是两个匣子,她犹豫着不想收,“连少堡主不必客气”

    连楚西却并不给她推拒的机会,让护卫开了匣子放在桌上,“西域夜明珠供你赏玩,至于簪子”他眼中蕴着笑意瞥了眼她发间,出其不意地信手取下了顾芊芊的海棠发钗,“旧物无用,不如让我为你簪发。”

    顾芊芊抚着发间惊怒交加,再看他手中把玩的发钗,“连楚西!”她气极起身与他四目相对,咬牙道:“你两次戏弄于我,是否想让顾连两家的结盟就此作罢!”

    眼见佳人怒目圆睁双颊绯红,连楚西被她这般生气的模样弄得心里发痒,他向来喜欢烈性难驯的女子,更何况对他不假辞色的顾芊芊第一次露出真性情,倒是激起了他攻城略地的心思。他倏地期身过去,一把揽住她的腰拉到近前,“正是为了顾连两家,你可愿意做我连楚西的女人,成为连家堡的少夫人?”

    “你”顾芊芊抬手要给他一巴掌,却又被他握住了手腕。

    “大小姐”三个丫头兀自着急,正不知该不该喊人来,猛地一道劲风而过,连楚西被逼得抽身后退——

    展风隔开他二人,挡在顾芊芊身前,冷声道:“我便替她回了你,还请自重!”

    连楚西稳住心神,淡然道:“原来是展副指挥使。”说着,眼光在展风与顾芊芊之间打了个转,犹记得当日在飞鹏马场,两人尚且不睦,难道如今思及此,他心中隐隐有丝失望和焦躁。“不知展大人何故登门?”

    “不劳费心。”展风强忍怒气,张手道:“东西留下,连少堡主自便。”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连楚西紧了紧手中发钗,一身桀骜丝毫不惧地道:“过门都是客,我与顾姑娘的事,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是吗”话音刚落,展风顷刻出手,连楚西哼笑一声,身形影动,已是飞出水榭。

    两人见招拆招,竟为了一支发钗,在院中动起手来

    顾芊芊追出水榭,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心里是怒气未消更添懊恼。她本是让人将锦盒送到展府坐等展风自己找上门,谁知道弄巧成拙,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展风撞见连楚西对她无礼,恐怕不仅要嘲笑她有眼无珠,更会气她为了促成连家堡和镖局结盟把他诓来。如此,他定然不肯出手相帮,那盐运一事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

    “你们快停下!”她着急地喊道,但却收效甚微。身边的三个丫头还有刚才引路的福春已经看傻了眼,再加上以这两人的武功,镖局里没人是对手,顾芊芊又不愿招来一帮人来看笑话,只能在一边无计可施。

    倏忽间,展风腿风一扫,连楚西手中之物飞脱出去,待两人同时探手而出,顾芊芊见准时机插在他们中间——“住手!”

    打斗戛然而止,随即一声轻响,发钗应声落地,红宝石的海棠花瓣脱落碎裂仿佛心上结痂的伤口被生生扯开,顾芊芊心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是一片澄清。她深吸一口气,对展风道:“连少堡主是顾家的贵客,只是一时误会,请大人手下留情。”说完,又转向连楚西,“连少堡主的玩笑过头了,芊芊本不是爱玩笑之人,今日就此作罢。来人,送客!”

    福春听见大小姐的声音,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赶紧走到连楚西跟前,“连少堡主,请。”

    连楚西想说自己并非玩笑,但其实他说不清此刻的心境究竟如何。他终究没有开口,只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去。

    顾芊芊对芳儿使了个眼色,她便跟着福春一道走了。另一边瑶儿已拾起发钗,她接过拢在袖中,便挥退了两个丫头。“我们走走吧。”她对展风道。

    从新起的院子一路走回秀阁,顾芊芊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展风亦敛去了怒气。他们裹着披风慢慢走着,一白一黑,泾渭分明。就快入冬了,萧瑟的寒风卷着枝头残叶,看着总有几分孤寂。

    待走进小院,石桌上已架起茶炉,石凳上放着厚厚的蒲团。顾芊芊与他相对而坐,执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氤氲的热气弥散在两人中间。她开口道:“今日,让你见笑了。”

    展风看她仿若无事,不禁皱了皱眉,“你分明心绪不佳又何必强颜欢笑,是否心里正在盘算着如何让我消气,如何让我看在手下人惹祸的份上,答应助顾家拿到进西北的盐引?”他说得极是平淡,却句句扎心。

    顾芊芊并非第一次被他一针见血地道破心事,饶是有过经验,面子上仍是挂不住。“你为何不想成是我一番好意,不忍怠慢于你。”

    被她怠慢的时候倒也不少,只是眼下情况不允许罢了。展风叹了口气,“你要自欺欺人,随你。我的气已消,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这般说话,真的消气才有鬼呢。顾芊芊打量他神色,不禁腹诽:他这分明是瞧不起人,让她不必在他跟前耍心眼的意思,竟还说得跟多为她着想一样。“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展风喝着热茶,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她,“你可以说说连家堡给的价钱。”但见她半天不开口,又哼道:“不愿据实相告,何必请我帮忙。”

    你未必会帮忙,凭什么告诉你。顾芊芊有心回嘴,但抱着展风可能会有所松动的心思,还是犹犹豫豫地说了出来。说完,还不忘问:“你觉得可划算?”

    划算自然是划算,谈成了这桩买卖,恐怕威远镖局离天下第一镖就不远了。展风冷眼灼灼地看着她,“倘若连楚西以求联姻稳固顾连两家盟约,你又要如何?”

    顾芊芊蓦地一愣,笑着摇摇头,“连楚西倨傲自负,我让他连家堡大出血,他不过是心有不平与我玩笑。”

    展风:“若他当真呢?”

    顾芊芊敛起神色,“我决无此心。”

    决无此心展风听到她的话不知是该心宽还是该心寒,她一心为顾家,却也不肯与连家堡联姻,那她又到何时才肯正视他?难道说死了个凌熙,她便要将心困死,一辈子守在镖局吗?他其实生怕,这般纵着她,等着她,终究是一场空。

    “好。”他对她点了点头。

    顾芊芊面露希冀,“你答应了?”

    展风好整以暇道:“你与寿宁侯之间算是各有所求,与连家堡更是等价交换,那你让我答应的条件呢?”

    他,这是何意?顾芊芊的心,不受控地咚咚跳了起来,竟一时有些慌神,因为这是展风第一次跟她提条件。“你想要什么?”

    展风定定地看着她,并未言语。顾芊芊被他看得心头发慌,不禁咬了咬嘴唇,感觉脸上热得要烧起来了。她倏地起身背对着他,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的窘态。

    冷风拂过,让她起了一阵寒意。尚不及裹紧披风,背后便有了暖意。展风揽着她靠向自己,俯身在她耳边,“既是你所愿,我答应便是。”只是他心里想的是:顾芊芊,你只管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你不愿正视,我便让你避无可避,总有一日,让你名正言顺成为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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