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瞅了瞅他的背影,又看着地上那两个奄奄一息、四仰八叉的倒霉蛋,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了,心中有些纠结,“这,好像不是个神仙吧。”她记得雨神说过,神仙不能滥用仙法,更不能伤人性命,绝念下手却如此狠辣。
恍惚之际,他已经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木匣子,匣子的模样倒是平淡无奇。
“里面有你们要的东西。”他笑了笑,将匣子放在她面前。
云染哆哆嗦嗦,诚惶诚恐问了一句,“你是妖怪?”
绝念看着她挤眉弄眼地样子,蓦地乐了,反问道:“你怕了?”
云染艰难的往后移了半寸,不敢答话。
绝念笑了笑,“我本为仙,不过现下已入妖族。”
云染惊道:“为什么?”一个仙人好端端地跑去做妖怪,倒是第一次听说。
绝念坐了下来,与她平视,一字一句道:“我乐意。”
这个回答十分炫酷,却一点实在地意义都没有,云染砸了砸嘴巴。
一时看到他有些透明的指尖,云染有些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绝念叹了口气,很是无奈,“还不是为了救你。”
云染更困惑了,“也没人伤到你啊。”相反地,你就像丢破烂似的把那两人给丢了出去,他们连句完整的话都未说出来呢。
绝念莞尔,“我,不能救人,若出手,只能伤人。”
云染疑道:“为何?”
绝念拂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漫不经心道:“道规。”此时,他眉间的暗月已经消失了。
云染恍然,他已入妖族。
六道有规:神不能伤人,妖不可救人,若违此道,必遭天谴。正因如此,一般古道热肠的妖精们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见死不救也渐渐成了妖族的“光荣”传统。此外,这道上还有一条奇葩的规矩:魔,不可笑。不知道这规定是不是方便魔族耍帅而定下的,毕竟那是一个阳极胜,阴极衰的族类。绝念正是因为这个不能笑,才弃魔而从了妖。
云染有些不好意思,“那你不会有事吧。”
绝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道:“不过损耗千年灵力而已。”
仅仅接上一条断腿,就要了他千年灵力!“唉,千年啊,本仙猫何时才能修的到。”云染十分心疼,也没仔细想过到底是她的命重要,还是这千年的修为重要。
“快了,看你这样子,不过数月就应该能化成人形了。”绝念一笑,清风微醉。
“我要回去了,要不他们真要给那个糟老头子祸害了。”绝念拍了拍她的脑袋,又是一笑。
“你要回那把琴里去?”云染瞪大眼睛看着他。
“琴就是我,我就是琴。”绝念伸开广袖,飞向了醉翁知雨楼的最高处。
翩若惊鸿,讲的正是眼前的这道掠影。
云染还有句话没问出来,相信以后还会有机会吧。
突然地,这歌舞升平转换成了闹哄哄的一片。
“走水了!”“走水了!”云染看着底下的呼嚎漫天,又看着不远处的亮光,才知道醉翁知雨楼起火了。
云染的脑海里浮起了绝念的笑容,毫不怀疑,凶手就是他。
“这妖怪和神仙做事的风格还真是不一样。”云染素日里没少听过妖怪的事情,不过确实第一次看见妖怪,还是有些惊奇,于是又在心里将绝念与天上的一众仙人做了个比较,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其实做妖怪除了名声不大好听外,倒是比神仙要潇洒的多。
神仙若招惹上了凡人,只能微笑不能动手,想想当年的八仙之一的吕洞宾被凡间的一只小黑狗给欺负了,除了无可奈何的暗生闷气外,什么也做不了。
这又是死人,又是起火的,一桩怪事接着一桩怪事的出,弄得人心惶惶。
当然,这人心惶惶还有傅思齐和谢忧的功劳。这两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会儿学鬼叫,一会儿学狼嚎,巴不得更乱一点。
傅思齐睨着一旁叫唤的起劲了谢公子,忍不住说道:“谢忧,你学这鬼叫可真是绝了,真像个索命的恶鬼。”
谢忧没有理会他的“溢美之词”,继续干着装神弄鬼的“勾当”。
醉翁知雨楼的第三层。
知府老爷全然没了兴致,毕竟还是性命重要。况且,他手里还捏着一众人的把柄了,别叫这该死的火给烧个精光,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顾尘和陈闲清一时成了两个绣花枕头,被他晾在了一边。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准备伺机逃脱。
陈闲清收起绝念琴,和顾尘准备逃出了这间屋子。不过这是三楼,这么跳下去,肯定要壮烈地摔断一条腿。
这时,刚才那个穿着奔放的少年向二人走了过来,奔放少年冷声道:“跟我来。”
顾尘和陈闲清跟着他拐到了这层楼最里面的那间房子,奔放少年指着屋子中央的那根比柱子要细,比竹竿要粗的“棍子”,沉声道:“从这里下去。”
两人这才看清,这“棍子”将二楼和三楼串在了一起。顾尘率先顺着这杆子滑了下去,陈闲清紧随其后,奔放少年垫底。
“你是谁?”顾尘先他先来,站在一旁,看着他那敏捷的身手,眸子不觉一冷。
“在下姚庄,大内密探。”他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十分寻常的脸。
“好啊。”顾尘哭笑不得,原来长安的那些大老爷们早知道这里的事了,想来鸿鹄书院这一出挣钱的戏也是他们设计好的。
陈闲清也有些无可奈何,他那丞相老爹必定知晓此事。
顾尘喃喃道:“只怕那些证据就这么烧没了。”
“这件事情稍后再说,我们先出去。”姚庄指了指眼前地花鸟屏风,“先去那后面。”
屏风后有一个浴桶,他刚在里面洗过澡。
二人顿时会意,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讲究了,立刻跳了进去,将自己淋得一身湿。
三人从一楼火势较小的那处冲了出去。
“李意安他们呢?”顾尘心里有些担心,他还担心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儿。
“你听。”陈闲清笑了笑。
三人寻着声往这源头走,走到一处大缸中,这缸里蹲了两个“鬼使”。
一个抹了一脸烂泥,黑发上还插满了茅草,另一个坐在一旁,正卖力地学着鬼叫。正是傅思齐和谢忧。
顾尘从傅思齐头上拔下来一根草,戳了戳他的鼻子,笑道:“喂,我那小猫儿呢?”
傅思齐闻声大喜,抬起脸来便却看见跟前站着三个风骚无比的少年,嘴角顿时抽搐地宛如中风,叹服道:“你们真是豁得出去啊!”
谢忧也憋着一股笑意。
顾尘没闲情理会他们的嘲讽,问道:“我那猫儿呢?”
傅思齐恍然,“哎呀,我们指望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便叫她去偷东西了。”
顾尘面色大变,急道:“那讲的是瞎猫,我那猫儿瞎吗?你让她去哪里碰耗子了?”
傅思齐一时骇然,指了指那熊熊大火的屋子,小声道:“那儿。”
那大火熊熊的屋子,正是傅思齐和谢忧最后一次看见云染的地方。
“你”顾尘又气又急,急忙往那儿跑去,“别真给烧死了。”
“等一下,你转身,抬头看。”谢忧冷静道。
抬头?
呵!某只猫正站在房顶上看戏呢。
顾尘无语凝噎,“你还不下来。”某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平稳落了下来,面色好了许多。
傅思齐心有余悸,顾家的这对兄妹,可真把这猫儿当宝贝一样,以后对这小猫可得留意着点。
“喵呜。”云染咬着匣子上的铜锁,向他们走了过来,这锁可真是冰凉冰凉的,云染一嘴的好牙都冻得直哆嗦。
这时,姚庄脚尖轻轻点地,施展轻功,飞身上了屋檐,将这猫和匣子都带了下来。
傅思齐见状,乐的合不拢嘴,“还真是叫她碰到死耗子了!顾尘,你家这猫儿还真是了不起啊!”
顾尘有些自豪,他养的这猫好像第一次被人夸赞,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望子成龙”的感觉来,别人明明夸的是猫,心里竟比夸他自己还要高兴。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长脸”吗?嗯,感觉还不错,顾尘心里美滋滋。
在姚庄的帮助下,几人算是逃出了这醉翁知雨楼,不过很快,这知府大人就会发现事有蹊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