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后忽然飞起一道黑影,黑影笔直腾空,猛地停顿,当空一刀劈落。
郭希大惊,刀气势若奔雷,比月光更清冷,比寒风更凛冽,横亘虚空,如同天降。
秦天岫同样骇异,来人出刀决绝果断,刀势劲急狂放,竟似埋伏已久,专为等待他们。他眼角一扫郭希和木子雯,知道两人抵挡不住,当即放脱木子雯,脚下一点瓦面,斜飞而上,挡在刀气正前方。
郭希反应不慢,一拉木子雯,往旁边闪去。
秦天岫头脑冷静,反应极快,拔刀更快,箭步立定,刀光立时离鞘而出,及时挡在身前。
敌人刀光如匹练,秦天岫给压在巨大的刀气下,手中的刀发出耀眼的青光,对比下体积极小,显得岌岌可危。
只听闷雷般的声音响过三阵,秦天岫大喝一声,刀势完全宣泄而出,青光顶着那匹练似的刀光逆天折冲,如箭矢般射上天际。与此同时,猛烈的气浪骤然爆发,将屋瓦扫去一大片。
郭希拉着木子雯,给气流一冲,急忙跃落街道。
那黑影凌空一闪,闪电般劈出两刀,两道刀气一射秦天岫,一袭郭希。
郭希骇然,第一道刀气巨大无匹,凝若实质,已惊世骇俗,而在如此强招下不见换气,随手又是两道刀气,敌人绝对是超一流高手。
郭希终究曾在战场上厮杀过,身体立时做出反应,将木子雯扯到身后,另一手立即拔刀护在胸前。
“呲~”刀气猛烈至极,郭希右肩与左肋同时爆出血花,“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咳血不已。所幸刀气被他分割两半,心脏未受损。
木子雯武功一般,变生肘腋下完全反应不过来,落地踉跄,扭了脚踝,坐到地上。
秦天岫劈开来袭刀气,叱道:“来者何人?胆敢冒犯七小姐!”一刀横扫,迫退黑衣人。
黑衣人一言不发,一双锐目扫视三人,似在权衡。
街旁房屋纷纷亮灯,有人在内咒骂,或以为是大风,或以为是毛贼。
秦天岫手中青钢长刀刀气吞吐,磅礴的真气形成一股威压如虎踞龙盘,巍峨严峻。
黑衣人一番思量,陡地倒跃飞身,迅速拉开距离。
郭希重伤,七公主轻伤,秦天岫岂能让敌人生逃,双目厉芒一闪,“开山式~!”长刀不知何时已举过头顶,随着一声炸喝,刀势猛落,澎湃的真气喷涌而出,青碧刀光直跨两丈追上黑衣人。
黑衣人身形一定,侧身举刀,刀刃斜角贴着青碧刀气,竟刮起一片火星。给劲烈刀气一冲,黑衣人斜弹而出,撞向五尺之外的砖墙,却见他双足在墙上一踏,蹬碎数块墙砖,猛地加速往前扑去,大刀朝倒地不起的郭希砍落。
郭希大惊,伤重之躯却不能动弹。
木子雯惊叫一声,突然“咻咻”射出两柄飞刀,情急之下,她身体反应比脑子反应更快一分。
黑衣人身形一错,两柄飞刀齐齐落空。
秦天岫没料到敌人竟敢去而复返,被以怪法避开刀锋,十分气怒,腾挪两步,抢上救助。
黑衣人早有所料,兔起鹘落间突然回身反手三刀,劈得秦天岫连连后退,凌厉至极。
这时被屋瓦碎裂之声惊醒的人听到外面打斗的声音,纷纷开门出来查看。
郭希朝木子雯叫道:“快躲进去。”
木子雯还未反应过来,屋内之人一露头,就给黑衣人抓起,丢沙包似的扔向秦天岫。
秦天岫又惊又怒,反应却是极快,以刀面斜带,将人形沙包撇到一边。连续撇开三人,忽听郭希惊恐万端地叫道:“快救公主!”
紧急时刻,郭希哪里还记得出宫前交代的要叫“五小姐”c“七小姐”。
黑衣人身法迅疾如电,突然欺近,木子雯毫无阻挡之力就给一指点昏。黑衣人一蹬地,立即飞上屋顶,丝毫没有因腋下挟着木子雯而受影响。他机智狡诈,扬脚踢落数十块瓦片,兜头打向腾身追来的秦天岫。
秦天岫刚一起身,给包含劲气的瓦片一击,只能护住头脸,给逼回地上。他立即再上屋顶,只见十余丈外黑影一闪,转瞬消失,对黑衣人的速度惊讶不已。
郭希叫道:“快追。”就欲爬起,这么一动,震动内腑,又一口血咳出。
秦天岫看他一眼,知他内伤更重于外伤,急需内力高深之辈相助行功疗伤,但眼前他又不能滞留,稍迟片刻,必然失去七公主踪影。
郭希忍痛叫道:“秦兄快追,不用管我。”
“好!”秦天岫朝被他以刀面带得撞在墙上一脸惶恐糊里糊涂的几人喊道:“立即送此人到郡王府求救,有赏。”话音未毕,飞越而去。
白乘风再一次被吵醒,或者说搅去安宁,他只小睡了半个时辰,便感觉完全恢复了活力,甚至连心情都变得愉悦。他盘膝坐在床上,不期然回味起被古飞龙称为“如乘风来,天外飞仙”的那一剑。
那是他正式c彻底c完全地迈入超一流剑客行列的一剑,在脑海里一遍遍观想,只觉得潜力深厚,意犹未尽。随着观想的进行,体内剑气绵绵不休,似潮汐涨落,一方面觉得越来越茁壮磅礴,另一方面又觉得不住收敛,锋芒隐去。
奇妙的感觉萦绕在心头,白乘风若有所悟,又朦胧难言,只是满心欢悦。他想起滚雪刀王向他诉说刀法大成时的欣喜神态,那的确美妙莫名。他甚至想找古飞龙来谈谈,谈谈这种感受。
随即他回想起与古飞龙的交手,古飞龙一剑七分,虚实难分,可想其一剑九分,再佐以身法变化,定当自成一方天地,尽在掌握之中。
但念头一转,白乘风又觉得古飞龙剑法变化之精细微妙虽已达鬼斧神工c夺天地造化的玄妙境界,可似乎虚有其表,似蛋壳般脆弱。
这种感觉说不清c道不明,但挥之不去。可若仔细分析,又觉得其剑法变化万端,无孔不入,实难抵敌。
矛盾的感觉十分困扰白乘风,脑海里进行着剧烈的争辩,神情时喜时奇,又疑又惑。
当喧闹声涌进客栈大门时,白乘风立即从“剑”的世界退出,莫名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一睁眼,他忽然惊觉自己竟坐在地上,确切的说是坐在床上,可床却塌在地上。
整个床架扭扭歪歪,勉强立着,房间里大到梁柱屏风,小到桌椅茶杯,虽都呆在原来位置,却布满针孔小洞,无一完好。
白乘风不由轻呼一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暗道:“莫非是刚才冥想中随手比划,结果剑气外溢”想来也只有这个可能,若是外人闯入破坏,以他如今修为岂能无知无觉。
白乘风拉开房门,一股微风涌入房内,床架屏风桌椅等物立即倾倒,杯碗砸碎一地,巨大的声响引得厅中众人抬头观望。
白乘风愣了愣,旋即笑笑,道:“发生了点意外。”见木子娉c朱韬等数十人持刀挂剑,杀气腾腾,不由皱起眉头,“有何贵干?”
焦万里见来者不善,早集聚团众,一派分庭抗拒之势,全然无惧。
“我七妹被人抓走了,你随我们去救人。”木子娉言简意赅,目光在焦万里热火的身材上一览,不悦地低哼一声,见到水星时闪过惊艳之色。
白乘风目光在人群中扫了扫,道:“你不会告诉我你七妹被秦天岫c郭希抓走了吧。”暗忖难道是木子娉的诡计?
木子娉顿时气地瞪圆美目,就欲骂人,郭爱已经大叫起来,“混蛋,你放什么狗屁!我三哥被敌人砍中一刀,心脉近断,生死未卜”说着说着便大哭起来,恨自己喝醉了酒,糊涂睡了半宿,出了这么大事。
“你怎么不再拿一颗罗汉金丹出来。”白乘风竟笑了笑。
人群中的朱韬浑身一燥。
木子娉气得七窍冒烟,胸口起伏不已,恨恨道:“好,是我和七妹瞎了眼!”话音决断激愤,转身即去。
李怀先与身边的朱喜彩交换一个眼色,都有几分疑惑。半夜三更突然得报七公主被挟持,却不是在郡王府内,而是在外面。
七公主为何晚宴后偷偷跑出郡王府?为何五公主第一反应是找白乘风帮忙?联系日间的挑战事件,李怀先不得不怀疑这是针对他的阴谋。
与白乘风一样,李怀先也知道木子娉绝非外表看起来那样天真娇憨。
白乘风看着木子娉气地发颤的背影,忽然醒悟自己说那话不过是为了伤害她。他想了想,翻过栏杆跳下,追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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