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心慈扑过去,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一下子瘫在地上。她几乎是爬到了褚承泽的身边,不敢看他的伤,六神无主地捧着他的脸。
“承泽我带你去医院。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温子岩,叫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我没事”褚承泽似乎伤得不轻。刚一张嘴便吐了血。更是牵扯到了伤口,痛得他说话都费力:“别c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温心慈强忍着泪:“不哭。我不哭,你坚持一下,千万不能出事。晨晨不能没有爸爸!”
“只是晨晨晨晨不能没有我么?你c你呢?”
“我也不能没有你!”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温心慈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之前说不想和你在一起是骗你的,只要你好起来,真的。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褚承泽眼底透着得逞的笑意。伸着带血的大掌在她脸上细细摩挲:“好,你说的。只要我好起来就答应跟我在一起。”
温心慈睁大眼,愣住:“你不严重?”
褚承泽靠在她怀里。黑眸深邃:“严重,不过还没到要死的那一步。”
“混蛋!”又骗她!
温心慈生气地推开他,谁知道又牵动了他后背的伤口。男人倒抽两口凉气勉强站了起来,浑身几乎都被冷汗浸湿。
“小没良心的,我是不是真要死了你才哭一哭?”
温心慈又担忧地去扶他起来:“谁让你老是耍我?”
她把温子岩和褚承泽都安置在了后车座,送他们俩去医院。
温子岩既愧疚又嘴硬:“别以为他救了我我们就会原谅他!要不是他,爸爸根本不会死”
温心慈烦躁地拍了温子岩后脑勺一巴掌。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其实那个男人要对温子岩动手之前,褚承泽就已经察觉到了猫腻,所以推开温子岩的时候,他自己是侧过身躲开了关键部位,但后背如今血流不止也是真的。
这里是郊区,而且小路很颠簸,温心慈开车开得有些慢。
差不多隔了快半小时车子才上了大路。
透过车镜,温心慈看到褚承泽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子岩,你跟他说会话,别让他睡过去。”
“谁想跟他说话?!”温子岩别开头。
“别忘了刚刚那一刀本来是应该刺在你身上的!”温心慈心底涌起一阵无名火,褚承泽倒是轻飘飘地:“你开你的车,我只是失血有点多,还不至于昏睡过去。”
温心慈刚点了头。
砰——
一辆货车直冲宾利撞过来,温心慈急速打方向盘,却发现刹车有些不太灵活,应该是被之前的那个男人破坏了,最终车子向前滑行几百米,车头猛撞上路边的护栏,悬在了半空中。
好巧不巧,大路旁边是悬崖,悬崖下是护城河。
如今虽然不是汛期,依旧湍急。
要是车子被撞下去掉进护城河里,几乎没有什么活路,褚承泽下意识伸出一条手臂挡在温子岩身边,随后动作迅速地下了车。
驾驶座上的温心慈头晕目眩,额角好像有些温热的液体。
褚承泽解开她的安全带把她抱下车,见她没事,眼底的阴鸷才慢慢散去。
温子岩也从车里下来了:“姐,姐你没事吧?什么司机这么混蛋,要不是你刹车及时,我们都被撞下去了!”
“我还好,只是有点头晕。”温心慈揉着额头:“你们呢?怎么样?”
“我也没什么事。”温子岩想起之前褚承泽伸手护他,别扭地说了一句:“那个,之前就算你不护着我,我也没事,但是还是谢谢你。”
他说的很小声,褚承泽压根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辆车撞过来的力度和角度不像是普通的车辆追尾,很快,他看到不远处停着的货车,货车司机是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出了事故不止没有下车查看的意图,反而又在发动车子!
“你们俩进小路,快点走!”褚承泽把两人往路边一推:“温子岩,照顾好你姐姐!”
“褚承泽,你干什么?”
温心慈眼睁睁看着褚承泽坐进那辆车头车尾都严重变形的宾利车中,他慢慢把车倒出来,而另一边停着的那辆货车竟然也提速冲了过来!
货车司机的眼睛里仿佛带着熊熊恨意,要将他们燃烧殆尽。
温心慈和温子岩紧抱在一起。
然而,下一刻,褚承泽开着宾利,车尾硬生生卡上了货车的车头,强势逼得货车一点点减速,温心慈猛惊跳起来:“是夏蓉蓉!那个人是夏蓉蓉!”
夏蓉蓉没有上飞机,她一直藏在市内就是在等待机会报仇!
褚承泽毁了她的名声,她现在是毁了他的一切!
“褚承泽,停车,快点停车”温心慈浑身如坠冰窟,他这样挡着货车,分明就是在送死,也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不一会,货车把宾利车尾完全挤压变形,只剩下一堆废铁。
就在这时,警方的车也陆续赶到了这边,看到这一现状,他们慌张地拿出喇叭要货车司机停车。
温心慈冲出去:“司机是夏蓉蓉,救命”
夏蓉蓉没想到警方来的这么快。
她死死咬着牙,朝着温心慈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得不到的东西,温心慈也同样得不到!就算是死,褚承泽也只能跟她死在一块!
她发了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拼了命地加速,宾利彻底承受不住货车的速度,在警方的包围圈中撕开一条口子,两辆车轰隆一声接连撞破了栏杆,齐齐坠入山崖!
砰!
爆炸声接踵而来,温心慈歇斯底里地往前冲,只看到已经成了火海的两辆车又坠入了护城河!
“褚承泽不要——”她连悬崖都顾不得了,急得想跟着往前跳,温子岩从震惊中回过神死死拉着她,唇瓣哆嗦:“姐他不会有事的,应该不会有事的?”
怎么会没事呢?
那么高的山崖,那么红的火海,那么急的水流
他明明还说要给她和晨晨一个家,说要让妈妈原谅他,说会把全世界都捧在她面前,说让她做最幸福的新娘。
褚承泽,你怎么舍得食言?
喉头蓦然涌起一股腥甜,温心慈眼前忽然一片黑暗。
温心慈再度醒过来的时候,鼻尖满满的消毒水味道。
“姐,你醒了?”温子岩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她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死死抓着他的衣袖:“褚承泽呢?褚承泽在哪?”
温子岩低下头:“姐,你要接受现实。”
“不会的!他怎么会出事呢?”温心慈掀开被子往外跑,耳边嗡嗡作响:“他的势力那么大,肯定不会出事,他没准是跟我玩游戏呢,我要去找他”
“姐!你已经昏迷四个小时了!警方沿着发生事故的点向外扩散开了好几百米,一点消息都没有,褚承泽,真的回不来了!”
温心慈的眼眶蓦然通红。
她爱他时,他要娶别人。
他爱她时,她一心要离开他。
终于等到彼此相爱了,却是生离死别。
究竟,她和他做错了什么?
“我不信!他一定不会死的!”温心慈无比坚定这个信念,硬撑着出了院来到出事的地点。
警方拉起了包围圈不许外人进入。
有媒体也在追踪报道这件事。
趁着记者访问警员的时候,温心慈偷偷地往里钻,看着茫然无边的护城河,一股难以言喻的伤痛充斥着她的心脏。
褚承泽的父母也在,他们都保养得很好,一眼就认出了温心慈。
“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儿子!”褚夫人愤怒的指着温心慈:“如果不是你,承泽现在还好好的,你把儿子赔给我”
褚城比褚夫人略沉稳一些,他拉住褚夫人:“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找承泽要紧,别跟她多说了。”
褚夫人红着眼扑进褚城怀里放声大哭。
温心慈同样哭起来,她跪在两人面前,重重地磕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任性,是我对不起他,你们要打要骂我都没有丝毫怨言。”
褚家两位老人并不接受她的道歉。
“温小姐还是快点起来吧,你的跪拜我们承受不起。”说完,他们刻意走开了,温心慈心里难受,又疯了一样跟着警方去找褚承泽。
——
三天,温心慈瘦了三斤。
温妈妈也知道了发生的一切,她难以想象,褚承泽竟然会为温子岩挡刀,还为了救温心慈和温子岩被撞入护城河。
她看着温心慈的眼神很古怪,有愧疚和自责也有难过。
温心慈其实很想什么都不管,守在护城河边等褚承泽回来。
但是不行,她还有晨晨。
她已经错过了晨晨的童年,不能再错过晨晨的以后,后来,褚承泽的父母非要把晨晨接到他们名下去住,晨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不肯松开温心慈的手。
直到最后,褚城也没能强硬的分开她们。
距离褚承泽出事已经过了一个月。
警方依旧没有消息传回来,所有人都以为褚承泽已经死了,而且尸骨无存,最后,褚城和褚夫人在用褚承泽的衣服给他建了一座衣冠冢。
温心慈经常一个人跑去那里抱着墓碑哭。
天边暗下来,日落西山,树木枯黄,配上她如今的心情俨然徒增伤感。
她摸着墓碑上,他英俊的照片,絮絮叨叨——
“以前你要结婚的时候让我等你,我等不到你,现在我还是等不到你,褚承泽,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你总说我矫情,是,我现在承认了,我矫情,我做作,我分明爱着你却又不敢靠近你,但褚承泽,你知道么?我真的很想你”
“晨晨现在可乖了,晚上睡觉不哭又不闹,长得也很快,眉眼间很像你,我时常看着她就想到你,如果你真的回不来了,你在那里还好么?会不会冷?会不会吃不饱?天冷了记得多穿一件衣服,少喝一点酒,哦,还有别抽烟,抽烟对身体害处可大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把晨晨抚养长大,以后一定像你一样优秀。”
“如果你想我了,记得托梦给我”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她真的很不愿意承认褚承泽已经没了:“以前我总是等不到你,那现在换成你等我好了说好的,你不许喝孟婆汤,不许过奈何桥别担心,不会太久的,只要晨晨长大了,我就来陪你”
褚承泽,你怎么忍心留下我一个人?
她哭着哭着就昏了过去。
浑浑噩噩中,她看到褚承泽逆着光而来,站在她的面前,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在望着她,低低的唤:“温心慈。”
“是你么?承泽”
温心慈微眯着眼,看得有些不太清楚。
“嗯,是我。”他低来,把她抱进怀里,指腹轻柔地抹开她眼角的泪:“别哭,你看你都哭成大花脸了。”
温心慈神情恍惚似在梦中:“那你快帮我擦一擦,我不要这么难看,你一定要记得我最美的样子,怎么办?我不知道你会来梦里见我,我没有睡好觉,没有化好妆,没有画好眉,你不要嫌弃我”
“傻瓜。”他小心翼翼吻上她的唇:“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有什么东西忽然滴在她的脸上,如若下着小雨,一滴一滴慢慢凝聚起来,滑过她的嘴角没入她的唇舌,咸湿咸湿的。
她用力睁开眼,视线一点点清晰
眼前的男人有血也有肉。
她震惊错愕,然后喜极而泣。
这一次,她终于等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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