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甲在擂台的中央,享受着观众们众星捧月般的顶礼膜拜,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在津门为追名逐利与人好勇斗狠的时代。不过这一次,在这更大的舞台上,霍元甲的心里面却没有因为这些外物而泛起一丝波澜,对于身边的嘈杂置若罔闻。
重压下,霍元甲回顾起自己昨是今非,往日一幕幕重现,大刀王五c谭嗣同c农劲荪c陈玄,一道道身影划过,坚定着自己的内心。最后想起来的,是自己的妻儿,他们或许不像前面那些人物一样对自己人生的道路走着那么重大的影响,可他们却是自己深藏在心底最强大的力量。
即使性子淡泊,即使早已下定决心,看着自己面前气质温和,彬彬有礼的辛格大师,霍元甲虽然同样施以微笑,内心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胜利!回家!”最简单的诉求,最难以达到的目标
没有多余的试探,霍元甲和辛格在主持人宣布正式开赛的一瞬间就直奔主题,一上来就是惊险至极的贴身肉搏。和前几场比试大不相同的是,也许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靠节奏的掌控已经没办法取胜,也可能是两个人本身就是处在同一个节奏中,总之,两人之间并没有产生对节奏主导权的争夺。
既没有疾风骤雨的快拳,也没有灵动飘逸的身法,这场比斗中,两人将这些统统都舍弃掉。台下的观众们,以及武术境界达不到要求的人,自然是觉得台上两人的比试并不激烈,可两边的其他几位高手却不这么看。
“这是最本源的比武,纯粹武学修为的较量。”在这些人的心里面对场上霍元甲和辛格的比试都得出这样的结论。田中安野和陈玄更是感觉后脊发凉,直冒冷汗。
“看来刚才霍元甲不仅是饶过我一命,更是未尽全力,以台上两人现在的表现,换做是我做对手,应该撑不过五十回合”田中心里面想到。
陈玄则是庆幸听从了霍元甲的建议,以对方那位辛格当前的表现来看,如果是换成自己上去,就算是拼命,最好的结果也就能给他造成点轻伤的威胁,更大的可能性是自己就算拿命去拼也是一无所得。至于说帮霍元甲消耗辛格的体力更是天方夜谭。
在观众们眼里并没有什么观赏性的比试,使得现场的气氛一滞,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而其他几位高手则是从两人的比试中颇有所得,除开陈玄都是如痴如醉的观赏着这场比试。正在此时,擂台上异变陡生
原本和辛格平分秋色的霍元甲突然之间双肩开始剧烈的抖动,在一拳荡开辛格的攻击以后,单手示意辛格暂停,另一只手捂着嘴弓着身子疯狂的咳了起来,咳着咳着霍元甲忽的抬头仰天,一口鲜血从嘴里面喷射而出。“噗”血花洒满了整个擂台,甚至飞溅到了他的对手辛格的身上,在场无论是观众还是其他,或许除了某两位都被惊得六神无主。而在现场陷入一片死寂以后,被惊得一时间手足无措的陈玄正要扔白巾宣告投降的时候,随后所发生的一幕却让他瞬间怒发冲冠,睚眦欲裂。
只见刚才在霍元甲示意暂停以后停手的辛格,异彩闪过,惋惜c不忍c愧疚,各种各样的情绪最后都化作眼中的坚定。在霍元甲血洒擂台的时刻,原本可以说几乎已经稳操胜券的辛格,竟然罔顾武德,一个箭步快速闪到仰着头摇摇晃晃的霍元甲身前,饱含劲力的一计重拳直接打在了霍元甲的腹部。于是乎,就像是压塌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受到辛格重击的霍元甲又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出,登时倒地不起,不省人事。
一股子热血直冲脑门,陈玄力贯双足,五六步就从休息区跑到了擂台边,纵身一跃冲上了擂台,调动起全身的肌肉,用尽全力一计飞踢直奔辛格面门。面对陈玄饱含着恨意怒气的一脚,即使是辛格也不愿正面直撄其锋,侧身闪过以后又接下陈玄的凌空鞭腿,辛格顺势跳下擂台,在满场中国观众们的嘘声与骂声中直接走向了己方的休息区。
陈玄恨恨的盯着走远了的辛格,也没说什么狠话,背起霍元甲就要往精武门的一方跑过去。公证席的裁判这时候却不合时宜的要求查看霍元甲的状态来确定比试的结果,不过在看到陈玄择人而噬的眼神以后,裁判也是咽了咽口水,果断的选择放弃这个要求。然后自顾自的在空无一人的擂台上宣布辛格获胜,任由观众们的辱骂将自己淹没
霍元甲与辛格的比试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可带来的影响却在持续发酵。在精武门休息区,陈玄这一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霍元甲落败的方式,陈玄看得是一清二楚,这样的方式使得陈玄此时如坠冰窟。霍元甲在赛前或者比赛中中毒了,这一点毋庸置疑,无论是陈玄还是对方的那几位高手心里面都是这样的定论。而无论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对于陈玄来说都说明自己在之前的所有防备所有举措,都不过是无用功。在洋商商会这些阴谋家的手中,自己宛如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儿,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而重要的是,因为自己能力的缺失,因为自己的失误,霍元甲现在已经是生命垂危,怎能不悔恨,怎能不愤慨。
已经有些魔怔,有些陷入癫狂的陈玄守着霍元甲,带着怀疑与不信任的眼神盯着身边精武门的每一个人,坚持要自己送霍元甲去医院,自己去通知霍元甲的亲属。就在一干精武门弟子对陈玄无可奈何的时候
“陈玄!霍元甲没能完成的,你也要放弃吗?你还有一场比试!我们还没输!我们精武门还没输!我们中国人还没输!”农劲荪一反常态,抛开平时的温文儒雅,当着众人的面高声斥责陈玄。随后,急促的呼吸放缓,紧握的双拳依旧,额头上青筋毕现的农劲荪强忍着不让泪水奔涌出来,以尽量平和的语气劝慰陈玄,“我和元甲相识相交十数年,论情,元甲的好友中当前谁能比我更悲伤?这全盘的计划现在看来是我们棋差一招,你觉得是自己害了元甲,我可以理解,可我们在接下这次挑战以前不就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了吗?难道我们的心血就任由他这样付诸东流?”
随着农劲荪的一席话,陈玄血红的眼中,暴戾与猜忌渐去,而当农劲荪最后一句话说完以后,陈玄眼中抹不开悲伤已经全部化为脸上的决绝坚毅。
“霍元甲会死,你和我也会死,可霍元甲留给精武门的精神不会死,我们要做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不做卑躬屈膝的奴才!”
将背上已经休克昏迷的霍元甲交给了农劲荪与一旁的精武门弟子,陈玄默然无语,转身径直走向擂台,并在登台以后用手势嘲讽辛格,示意让他赶快登台,一决生死。
在洋商商会一方的休息区,此时除了辛格竟然空无一人,其他的几名高手早已经负气离去。而在休息区跪坐,咏诵着不知名经文的辛格在看到陈玄的表现后,先是神色一黯,停下了咏诵,双手合十对着精武门休息区的方向俯身叩拜了三下。然后去除一切杂念,怀着与陈玄同样决绝坚毅的神色,走向了擂台
随着最终决战的进行,在洋商商会包厢里的亨特,把侍从叫过来,让他把刚才自己洒到身上的红酒擦拭干净。完事以后侍从突然俯身到他耳边,窃窃私语的跟他说了些什么,亨特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一把就把高脚杯中剩余的红酒甩到了侍从的脸上,愠怒道,“几个只懂打打杀杀的莽夫而已,不用管他们,他们要走就让他们滚,还敢对我说三道四的狗永远是狗,老实听话才最重要,你说是吧,李先生”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旁的中方主持人。
接着话题一转,“辛格这老家伙一向自诩为佛学大师,油盐不进,别说叫他动手杀人,就算是这次让他来上海帮我们打擂我可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笑呵呵的样子,却语露杀机,“你是怎么做到让他愿意出手杀掉霍元甲的”
对于亨特言语中的忌惮,这位主持人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哪里哪里,不过是承诺事后多向他们寺庙进献些经文古籍而已”
对于这样敷衍的回答,别说亨特,一旁的侍从都是不会相信的,但亨特也不说破,“哦,我还以为你是承诺他事后能给予他们其他帮助呢”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机锋。不过终究从当前来看还是一路人,亨特让侍从又拿来一个高脚杯,倒上红酒,递给了这位主持人,问:“不愧是大清国醇亲王手底下的得力干将,这霍元甲看样子是死定了,这陈玄你又准备让他怎么死?”
主持人把礼帽取下来交给了一旁的侍从保管,将盘在头上的辫子放了下来,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透过红酒盯着远处擂台上正在和辛格进行着殊死搏斗的陈玄,以平铺直叙的口气淡淡的说,“只需要结果,不在乎过程,亨特大人,你要的结果快到了”
“这陈玄自以为是,破坏了我不少计划,让我多费了那么多事,我自然不会让他好过,今天我就做一次来俊臣,请他好好的做一次周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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