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睁开眼睛,奇异的是他发现自己精力充沛,体内灵力往复不绝。罗林对自己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有了抵抗,很是熟悉,谨慎的看向四周,欣喜的是他竟然已经躺在洞穴外边!
怎么回事?刚刚遇到的事情难道是自己的一场噫梦!
他左右张望,忽而向着上来的洞穴看去—无渊剑仍插在洞壁,有着轻微的荡动。
不是梦!
罗林心头恐惧,害怕未知的事物,在这荒无人烟的禁地,原来自己害怕孤独
可笑!
他嘴角一抽,神情冷酷,像荒原上的孤狼,两眼只有凶恶的光芒,掩盖心中的慌张。
单手一指,口吐真言,无渊剑晃动加速,却是没有向下掉落,反而慢腾腾挪飞而上,直到被罗林抓在手中。
充实的质感,锋锐的刃芒。
只有此时,才有安全的感受,冷静的思量。
“青鸾c巨猿c白泽c应龙。”罗林轻声开口,忽而哈哈大笑,“好一场雨后秋梦,好一个自欺欺人!让我‘滚’,凭什么!”
什么紫灵七变,什么乾坤变法,能够相信的唯有手中的剑!
“轰隆隆~”
天上惊雷炸醒,原来天地间已然微茫一片。白雨黑幕当中,地上飞沙走石,四周残横断壁。
“叮咚~叮咚”
罗林浑身湿透,尤自不觉,剑雨声眠,他挥剑而舞,看着四周苍莽群山,他迎节而唱:
“春光春光,逐花莺忙。
我怎知,白昼短,暗夜长?
唯喈风疾雨骤,离人情伤。
禾黍易腐,珠玉难当。
亲友皆去,吾将安往?
愿献残躯,期遇朝阳!
摘星汉以照烛,沐烟霞以容妆。
足以放歌击樽,笑那昨日荒唐。
谁顾明日事,秋雨话荒凉!
夏暑应觉繁华尽,秋冬一至少年老。”
夜雨凄迷,青年的身影起浮,他的脚步稳健,裤腿裹满泥浆。
一曲歌毕,脸上雨水滑淌,长剑上的泪痕终究只是浮光掠影,悄然不见。
地穴前,罗林折腰一拜,“前辈,罗林先前多有得罪,实不知前辈所求为何?那幻境中的种种一切若为前辈传法,罗林自是半点没有学会,有负前辈厚恩。”
说完,他将一块散落地面的厚实木板抬起,直直的将洞口掩盖。
“禾黍易腐,珠玉难当。”罗林轻声默念,久久站立。他知道,那不是梦可机遇摆在他的面前,他却无法抓住。
肩膀颤抖,雨夜渐凉。罗林明白,必须离开这里,再呆下去若是大病一场,局面十死无生。
他蓦然转身,一个火红的身影在瓦烁倾殿中一闪而过。
罗林双眼一眯,心中怒火升起,是那小猴!
他数度抬脚,几近狂奔,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倾倒的大殿下。
这座大殿尚算完好,青石瓦片,红柱雕栏,只是光辉不在,油漆脱落c雕纹不显。他所站的位置在这大殿的偏门,左右各立着两尊石龛,同样的破败不堪,其中有一只好似一碰便会彻底倾塌。
这会儿,外头俨然风急雨骤,电闪雷鸣,可踏进这大殿中直觉得浑身冰冷更甚,这里寒气十足,算不得避雨的好去处。
罗林嘴角一翘,他这番过来也不单是避雨,在他面前数丈的地方,一只红毛小猴正背对着他双手不停捣鼓着什么。
他接连行走数步,那小猴似未察觉,他心头冷笑,暗中想到,“这回看你如何装蒜,待再近一些,便控剑将这畜生格杀。”
推我入“坑”之仇如何能够不报?你要远离这里便也罢了,当下,你是必死无疑了!
罗林知道自己心头怒火多半还是由于那幻境中的应龙,可报应在这小猴身上也算得“冤有头,债有主”!
长剑寒光闪烁,那红毛小猴终于有所感应,身子向着旁边一滚,“铮”的一声,一剑斩在小猴身后的石像上,像身底座瞬间开裂,土石掉落伴随一缕红色毛发。
再看小猴,全身毛发炸起,头顶红发被罗林削去一片。
它也不奔逃,尤自站在原地,双足乱蹦,双手不停抚摸头部,不时盯着罗林,露出两颗雪白乳牙。
“你这泼猴!先前好心不与你计较,你竟然将我踢下洞穴,这回容不得你!”
罗林提剑再上,右手持剑连刺,左手无名指与拇指相扣形成法决,火球术封堵小猴左右退路。
小猴动作敏捷,竟是连连后跳,每每躲过剑锋,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嘲讽面容。
“哼!”罗林心头更为火大,出剑如风,脚步似魅,改刺为划,步步紧逼。
小猴吱呀乱叫,终于感到害怕,却迟迟没有使用之前的步法,罗林心想,那步法虽快,这小猴想必掌握还不熟练。
又是一剑直斩小猴面门,那小猴已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竟然双手双足伏地,面露哀求之色。
罗林目光一闪,长剑向上一撩,险而又险避开小猴脑袋,抽剑退步而立。
小猴仍旧害怕,将头伏到腹部,臀部撅着老高,长长的猴子尾巴似随着从殿门吹进的寒风摆动。
“你将你的猴子脑袋藏起来就能躲避危险吗?”罗林冷哼一声,突然发现自己与一只猴子置气当真无趣,熄灭了将它斩杀的念头,转身来到大殿中央靠着一根石柱坐下。
他查看四周,这里已经遗弃多时,破败不堪,可与外面的瓦烁相比仍可躲避风雨,殊为不易。
在他面前有一尊菩萨,不似泥捏,犹似木刻。他刚刚一剑将其底座莲花砍出一条剑痕,蹦落不少土石,实是万分不敬。
“哥哥,再过几日青山镇上的庙会就要开了,你可答应带我去顽,不要耍赖!”
“好啦,好啦,你可是想吃镇上的冰糖葫芦了,我觉得山楂楂就不错,待会我就去摘两颗给你,裹上白糖”
“不要!我又不是贪嘴,稀罕什么糖葫芦。听说庙会里面的菩萨像可灵了!不管许什么愿望都可以达成!”
“呃,可是赵先生的功课”
罗林站了起来,整了整褶皱的衣裳,目光虔诚的向着像身走去。
庞大的像身需抬头才看的到顶,菩萨的像身上面,竟然是一颗青面獠牙的恶鬼头像。
罗林目光一凛,抬着的头艰难的放下。
是什么样心肠歹毒的人才能雕刻出这样的恶毒的木像!
他飒然一笑,这里不是青山镇,更没有救苦救难的菩萨。
他一转头,看见小猴蹑手蹑脚的准备逃走,模样好不搞笑。冲着它招招手,说道,“外面雨这么大,你要去哪里?过来吧,我不害你。”
也不管小猴能不能听懂,他用剑劈开数块倒落的门板,摞身到离小猴远一点的地方,点燃了一个火堆。
熄灭了手心中的火焰,他从储物袋中取出数颗灵枣啃食,看着面前火光,他独自发呆。
衣裳仍旧湿漉漉的,面前的火焰跳动,他只一块块加着木材,直到火焰升腾,熊熊,他冷笑说道,“你们之前作为门庭,想必受人瞻仰,如今却只能沦为我的取火用具,命运当真无情。”
小猴原本站在偏门,抓耳挠腮,不一会儿看着外面吹动的风雨,不一会儿看着里面的罗林。待他看到罗林拿出灵枣,眼前一亮,两颗大眼睛频频闪动,欢喜而又可爱。
“你在那吵闹什么?再乱动把你烤了。”罗林瞥了眼进入大殿又不敢太过接近的小猴,没好气的说道。
小猴蹲下身子,双手触地,眼珠滴溜溜一转,右手从尾巴后头摸出一颗圆形石珠,一把甩到罗林面前。
罗林吓了一跳,以为这小猴耍泼,定眼一看,却是它之前双手不停把玩的物件。再看它眼神渴望的盯着自己随手丢掉的枣核,上面还有些许枣肉。
罗林会心一笑,毫不犹豫的从储物袋中抓出一把灵枣,正要分其一半。
眼前的小猴身影突然变快,只剩一道残影,好不迅捷!
那小猴抓起地上一早瞄好的枣核,一击到手,立马双手捧到嘴里,背对罗林啃食起来。
罗林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要杀你都不见你有这般速度,这会儿倒是嗨,别吃了,我这儿有新鲜的!”
罗林喊了一声,小猴并不答他,只把枣核咬的“吱吱”作响。
罗林一抹鼻子,心想自己的口水有这般甘甜?
打趣的将数颗灵枣顺着地面推送到小猴背后。小猴耳朵一动,听到声音,啃咬的声音终于停止。
它蓦地回头,看到滚在自己身下的数颗硕大灵枣,嘴巴一裂,整个身子往下一扑,两只长长的手臂一拢,一颗不剩的拢到自己面前。
还没等它弄明情况,只看到又有五六颗灵枣从面前的地面向它滚来。
它兴奋的坐起,两只脚掌各自抓取两颗枣子,牢牢握住,双手也没有闲着,将滚的有些偏的枣子一把抓回,全部放到身前。
看着冲着自己叽叽喳喳和麻雀一样的小猴,罗林笑道,“别和我扮可爱,你把我推到洞穴的事我还记着呢,所以这会儿只能给你十颗枣子。”
罗林心下对小猴有些喜欢,转而自嘲:罗林啊罗林,你见它皮毛如火,样貌神俊便心生好感,这不是以貌取猴?
又一眼看到小猴头上有些秃顶的部位,好笑的想到:这也算报了之前的一踢之仇了。
这小猴之前踢我下去,莫不是为了那里的灵枣?
小猴冲着罗林“卖萌”了半天,见罗林不爱搭理的样子,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一颗颗枣核被它扔到身后,看它的样子吃的比罗林可干净多了,只是随手扔核甚是随缘。
殿外雨声大作,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大殿的屋顶并不完整,多处雨水结成雨柱。
罗林眉毛一挑,看到雨水并未流淌到这里才放松了心神。
正坐在火堆旁边,他双手掐诀搭在双腿上面,心念练气口诀,呼吸逐渐转而一长二短,开始修炼。
恰在这时,一声惊雷炸响!小猴吓了一跳,将手中啃了一半的灵枣一抛,竟是跑到罗林对面,围着火堆坐下,好奇的打量着罗林,抓耳挠腮了一会儿,从身边抓起一块木头有样学样的丢进火堆,亦是烘起火来。
半个时辰后,罗林微微睁开眼睑,看到小猴趴在地上蜷缩一团,打着轻微的咕噜,嘴巴“噗c噗”作响,他才放下戒备,全心修行。
不知过了多久,罗林周身亮起朦胧雾气,在他将浑身灵力运转到第八十一个周天之时,他已察觉到体内灵力有所不同。他额头冒汗,却觉浑身舒爽。
一时加快灵力运转,心里暗惊:难道我已摸到了练气五层的门槛?当下,不再做他想,只一心运功。
脑海中突兀传出一个声音,越来越大,罗林听得分明,这是先前那幻境中男人的声音,此刻是这么的清楚!
“无缘得此七变者,传我道法—三分归元正气。入我道统,勿入邪佞。”
大殿外雨声渐稀,夜幕仍旧笼罩。罗林闭目盘坐殿中,口中喃喃念道,
“立身期正直,
环拱手当胸。
气定神皆敛,
心澄貌亦恭。
”
他的双手上下在胸前拱成一个圆形,暗合心法神韵,周身白雾尽数归拢其中,似体内灵气运转一般寻着特定的轨迹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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