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传来兽吼的第一日起,陈流云就沉浸在巨大的惊异之中,世间居然有如此可怕的巨兽,仅仅是声音就让数座山峰震动。而无崖子等前辈前往那片陌生之地后明显镇压住了那神秘巨兽,人力的上限让他有着无比的憧憬。此生能踏入这一步,才算是真的活了一遭吧。
“听那老头的话,悟道太早也不是什么好事。他本领那么大,想来也不会蒙我。奶奶的,小爷我千辛万苦才爬上这灵剑峰,老头子一句让我去红尘中感悟道,这不是坑人吗?”陈流云喃喃道。
正琢磨着,一个蓝衣小伙子走过来:“陈流云,有你的信。”
陈流云接过信,朝蓝衣小哥道了谢,想来应该是爷爷想念自己了。走的时候一脸嫌弃的样子原来全是装的,真的走了还没半年估计就想他回来了。
拆开信,陈流云才发现自己搞错了,来信人原来是高小凡。
流云:见字如晤。
一别数月,不知兄弟是否安好?两月之间数十人遭送回,未见有你,吾心甚安。
遣返者口中听闻一路上汝吃苦无数,然从未叫苦,反而以此为乐,对他人亦是帮助良多,老爷子很是欣慰,亦甚心疼。老爷子与吾私下说到,唯有吃得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上人。此间道理,本欲待你有所成就之后,老爷子再说与你。
今吾经得城主同意,携众将士驻扎于青苍城下,闲来无事,想起你来,故而手书一封。令有一封,请转交于莲花姑娘。
高小凡书
看着这薄薄的一张纸,百十来字的所谓问候信,再看看那起码超过自己十倍厚的另一封书信,这摆明了就是高小凡想借自己的手去泡妞啊。
“命苦啊。”陈流云抖抖手,将高小凡写给自己的信收起来,喃喃道:“这小子,都当将军了吧。可不能比他慢啊,看来也是时候听老头子的话,下山红尘历练了。”
陈流云将信送于兰余莲后,便回到自己的小茅屋,将行李物品打好包,同照看此处的圣地弟子禀明自己要下山的意愿,等待回复之时,抽空同附近几个同自己要好的弟子告了别。
回复来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那名照看此处的弟子便回来,告知他各位师长同意了他的要求。陈流云背着包袱,望着这住过数月的茅屋,心中不免自嘲,跋山涉水两个月,经过数个考验才在这里有了一席之地,转眼认了一个便宜师父,就被告知要回到原来的地方历练,鬼知道回来是何时,或者,能否归来亦是不知。
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陈流云转过身,背对那几个来送别的好友挥挥手,大步离去。
兰余莲拿着陈流云送过来的信,却不知该不该拆开。那个少年当初对自己那莫名的眼神,那种既熟悉又陌生,想亲近却疏离的眼神,让自己感觉很奇怪。她很清楚,并没有见过这个少年,却隐隐的对他不排斥,哪怕那样赤裸裸的看着她,她也不觉得他的冒犯,还有一些心疼的感觉。这个少年,让她好奇,是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吗?
对于他寄来的信,理性的不愿意打开,然而她的好奇却让她按捺不住地想要看看他写了什么?是登徒子一般的调戏,还是普通朋友一般的寒暄?终于,她轻轻的拆开了信封,抽出里面的信,平铺在桌上。
字迹清秀,让兰余莲微微蹙眉,听陈流云说,高小凡并未去过学堂,却写得一手不逊色于自己的字,莫不是找人代笔?
“莲花姑娘,冒昧打扰。
一别半年,不知姑娘可安好?想必是好的,以姑娘的样貌,必然不会有人希望姑娘过得不好。”
“呸,果然是登徒子。”兰余莲脸上现出点点微红,却又并不是真的恼怒。
“记得当初分别时,说过下次会像姑娘告知小子见到你之时为何失态,只是不知下次相见会是何时,想来时间必不会短,适逢寄信于流云,便手书一封与你,简短告知。”
“原来我是顺带的,这个臭小子,哼。”兰余莲没来由的有一丝生气,将信揉成一团,“这么不重视我,我凭什么看你的信。”正欲将手中纸团扔出去,兰余莲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呢?
“是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呢?我们才见过一次面而已。”兰余莲脸皮微微发烫,却是收回了那个纸团,重新展开:“哼,臭小子,我只是好奇你要说的故事而已。”
“其实,这都是源于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和你生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兰余莲看着,感受着,他和那个梦里的女孩,发生的种种。他们的甜蜜,所谓的大学,一起看过大海,在海里冲浪,一起爬上高山,静待初阳升起,感受他们的痛苦,一次次的争吵,最终分开。“所以最终,我们离开了彼此,她在她的世界幸福的生活,而我,也醒来,开始自己的日子。”
或许,那真的就是一个梦吧,或者,自己现在才是在梦里吧。高小凡坐在城墙,手中是自己写的数封和她有关的信。最终,还是只有那封当她是一场梦的信被寄出。
撕碎了这所有的残留的回忆,随着夏天傍晚的风,被吹走,不留丝毫,这样才能过的轻松了吧。
“所有人集合。”高小凡一声令下,“幽影战队”迅速集结完毕,等待高小凡的命令。
“明天,我们进入青苍山脉,要开始检验这段时间我们训练的结果了。现在,你们有最后两个时辰的磨合时间,想好你们的对策,两个时辰后,全员解散,各自准备。艾宗留在后方。”高小凡说到。战争,我高小凡找上你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一个梦也能说的如此真实。不过这个故事还是有些趣的。”兰余莲将信放下,轻轻折叠好,重新塞进信封,装到一个木头盒子里。“文笔还真不错,还蛮有画面感的。”
兰余莲从木头盒子里取出宣纸毛笔,这是她第一次亲手给男子写信。研好了墨,将宣纸铺好,毛笔吸饱了墨汁,在砚台上刮了刮,悬停在宣纸上,却没有下笔。
一滴墨汁从笔尖滑落,顺着宣纸染黑了一圈。兰余莲有些懊恼的放下笔,将这张废掉的宣纸揉成一团扔了出去。重新铺好一张,却没有提起笔,而是双手撑住那张精致的小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终于还是再次提起笔,玉手轻抬之间,信已写好。放下笔,将信纸拿起,轻轻吹了吹还未干透的墨迹,再放在桌上,折好,放进信封内,用火漆封好,再拿起笔在信封上工工整整的写下高小凡的名字。
待的一切弄好后,兰余莲将信封塞进袖子里,往陈流云的小茅屋走去。一路碰到不少人,皆是恭敬地朝她行礼。她只是礼节性的点头回礼,毕竟这些人对自己的恭敬皆来自于三长老这个挂名的师父。
到了陈流云的住所,兰余莲见草庐大门紧闭,以为陈流云在屋内悟道,便轻叩柴门,却没得到回应。她便将信放在了草庐前的木桌上,正欲离开时,一个小伙子从外面跑来,行礼问道:“兰师姐可是来找陈流云的?”
兰余莲点点头。
“兰师姐来的可真不巧。流云今日午时便已离去。”少年说道。
“那师弟可知陈流云去往何处了?何时回来?”兰余莲问道。
“呵呵。这个师弟就不知道了。陈兄只说下山历练,归期却不可知。不知师姐来找陈兄可是有事?或许师弟可以代劳。”
“没事没事。只是我俩本是老乡,所以准备见面叙叙旧。”兰余莲急忙摆手,这要是真让这家伙帮忙寄信,那自己的名声岂不是都败坏了。而且凭着自己来源于女人的第六感,这家伙并没有安什么好心。
“既然师弟没有这个荣幸帮师姐的忙,那便告辞了,师姐下次若有需要大可吩咐我。我叫东青,就住在东十二草庐。”说完便行礼离去。
兰余莲有些郁闷的跺了跺脚,心中咒骂了陈流云一句,便转身回去。一路上一直想着是否将将信扔掉还是寄出去,几经挣扎,还是留了下来。学着高小凡的做法,用一个大的信封将自己的信套进去,努力的模仿着父亲平日手书的笔迹,以陈流云的名义来伪装。
圣地有专门负责送信的地方,叫做鸿雁阁,兰余莲在傍晚时分才来到这里,一面轻纱遮住脸。鸿雁阁,在圣地之西,其中并无鸿雁,只有一名老者和三个弟子。
“这位师姐可是要送信?”门口接待的弟子问道。
兰余莲轻轻点头,正欲将手中信件交于该弟子,却被一旁似在熟睡的老者叫住:“可是兰余莲?”
兰余莲一愣,这个老者看着面生,自己自是未曾见过:“正是小女子,不知老先生怎会识得?”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端详着兰余莲,便摆摆手招呼她过来,递过来一张纸,说道:“登个记吧。”
兰余莲接过毛笔和白纸,写下自己的名姓。老者收下她的信,便和一弟子步入内堂。接待的弟子迎上来,送兰余莲离开。
兰余莲有些疑惑的询问这个弟子道:“师兄,不知老先生为何人?”
这个弟子谦虚回道:“不知,只知道老先生已在此处很久了,听说起码有一甲子时间了。我们皆称呼他为庄先生,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兰余莲轻“嗯”一声,又问到:“师兄,此处名为鸿雁阁,为何我一只鸟也没看到呢?”
该弟子摊摊手表示不知。兰余莲也没有多言,告别这个弟子,便回了自己的住所。
鸿雁阁后堂,老者对那名和他一起进屋的弟子说道:“建霖,对兰余莲怎么看?”
“可是被柳荀师兄收为记名弟子的兰余莲?”
“嗯,就是来寄信的那个小姑娘。这个估计是送给小情郎的信,真想拆开来看看呀。”老者说道。
李建霖无奈的摇摇头,眼前的老者乃是圣地之上硕果仅存的三位太上长老之一,却也是最八卦的一个,最喜欢打听弟子们的情情爱爱。所以建了这个鸿雁阁,偷偷观察那些小家伙们寄什么信给谁寄信。
“柳荀这家伙来找我几次,希望我收下这个小姑娘做徒弟。你也知道的,为师收徒弟注重眼缘,这小姑娘虽然挺对眼的,但是还需要再考察考察。”
庄老先生的一番话惹来李建霖的一顿白眼,这老家伙说得好听,其实不过就是想多偷窥几次兰余莲和高小凡的信件往来,这种缺德事他师父干的太多了,偶尔被发现还要他来顶包。不过庄老先生收徒也确实少,除了他也就只有一个已过六旬的大徒弟了。
老者也没再磨叽,一道手印打出,兰余莲写的信便随着一道金光消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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