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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婆婆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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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林间几间别致的茅屋顶飘出了一缕炊烟。茅屋前是一片小院,小院周遭用栅栏围着。院中栽着许多各式各样美丽的花儿。此时,正值阳春三月,院中很是热闹,百花争妍。

    茅屋前有一溜空地,空地上有张石桌,石桌旁有四只石凳,分别在石桌的东西南北四方摆着。不远处有一只破旧的水缸,水缸旁有个木架子,架子上放着一只破脸盆和一张毛巾。水缸由一块木板半遮盖着,木板上放着一只瓢。

    出了院门,不远处是一条小河,河水清澈,小河上横着一座木板铺就的小桥,小桥两侧的栏杆被抚摸的光滑闪亮,看起来常有人到此休憩。

    从小桥出发,一条小路一直延伸到远处,消失在丛山之中。

    这时,茅屋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孩子,这孩子约莫十来岁,长的还挺俊,高高瘦瘦,小脸黝黑,着一身粗布麻衣。这人正是王充。

    王充一边向外走,一边伸着懒腰,来到院中。他先是活动活动筋骨,接着来到水缸前,用瓢舀了几瓢清水倒进脸盆里,又将脸盆端到石桌上,抓过毛巾,开始洗脸。

    王充很快洗完脸,这时,茅屋里已经有人叫唤着:“充儿,快来吃早饭了!”

    王充应答道:“知道了,婆婆!这就来!”

    王充快速收拾好脸盆和毛巾,就小跑着进了茅屋。进了茅屋,一张方桌上早已摆好了饭菜,一碗白菜,几个馒头,一碗辣酱。桌旁早已坐着一位看起来年入古稀的老婆婆,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也着一身粗布衣。

    婆婆看了看王充,笑着说:“充儿,赶紧吃吧!”说完,给王充碗里夹菜。

    王充高兴的说道:“婆婆,你也吃!”

    两人有说有笑的吃完饭,又喝了几杯水。王充起身到墙角抓过斧头和绳子,转身和婆婆说道:“婆婆,我上山打柴去了!”

    婆婆忙叮嘱道:“山上野兽多,千万要当心呐。”

    王充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走,婆婆一直送到门外,临别还不忘叮嘱一句:“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王充应道:“知道了,婆婆,你回去吧!”就转身上了小桥,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

    王充打好了柴,担着柴就往山下走。山路崎岖,他只得走一段休息一会儿,一连休息了好几回才来到附近的一座城门口,只见城门上赫然写着“狐城”两个大字。

    王充担着柴进了城,径直来到一家大户人家,来到后门,敲了敲,有人来开门,是个仆人。见到是王充担着柴来了,就领着他来到柴房。王充放下柴,接过铜钱,道别仆人,转身出了门。

    这是一家城里的大户人家,王充从打柴开始,就一直是他家的常客。王充从来不和他们讨价还价,他们给多少,他就要多少。这使得仆人们都很喜欢他担柴来府中,王充每次打了柴都直接过来就行了,不必像其他樵夫那般,还要放到集市等待买主。

    王充拿了铜钱,就径直往家走。待到太阳偏西,王充已回到了那几间茅屋前。他长舒一口气,兴奋的奔向茅屋门,一边叫唤:“婆婆,我回来了!”

    婆婆听到喊声,也高兴的迎了出来,笑着说道:“好孩子,谢天谢地,你能平安回来!”

    王充放下斧头和绳子,将铜钱交给婆婆,两人说了几句后,王充说道:“婆婆,我出去玩了。”就一溜烟跑出了屋门,等婆婆回道:“好,小心点啊!”王充早已来到院外。

    他跑到小桥上,趴在栏杆上,低头望着潺潺的河水发呆,仿佛听着绝美的音乐,陶醉其中。

    这时,太阳撒下一片余晖,漂亮极了,王充转身对着夕阳,小脸蛋在余晖里红扑扑的。

    王充就这样沐浴在余晖中,陶醉其中。不一会儿,茅屋传来婆婆的叫唤声:“充儿,吃饭了!”

    王充转身跑向茅屋,进屋吃饭。

    这时,婆婆去厨房盛汤,刚走了几步,突然眼前一黑,一个踉跄,跌到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着。王充见了,慌忙扶婆婆坐起来,又在婆婆背上不住的抹了抹,好一会儿,婆婆才恢复过来。王充关切地问道:“婆婆,你怎么了?”

    婆婆叹口气说道:“唉,没事!”

    说完,站起身,轻轻推开王充,向厨房走去,盛了汤,端了出来。

    这一顿饭,王充吃的很快。婆婆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看的出来,婆婆的病一次比一次严重。他想,他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婆婆的病,但是,去哪弄那么多钱呢?

    吃完饭,他扶婆婆躺下休息,自己也早早的上床睡觉了。躺下后,他一直在想,要怎么弄到那么多钱呢!

    第二天,王充一如既往的去打柴,当他把柴放在那家大户人家的柴房后。王充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和仆人闲聊了几句,王充很恭敬的问道:“这位叔叔,我想问下,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通过打柴挣钱,还能通过什么办法挣钱?”

    那仆人见从来话很少的王充,今天和他搭上话了,就索性和他说会话。他说道:“小兄弟,叔叔告诉你啊,这个世界上挣钱的法子多了去了,这得看你要多少钱?”

    王充就把婆婆病了的事告诉那仆人,那仆人听罢,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小兄弟啊,你要想治好你婆婆的病,是要花很多钱的!普通的法子是赚不够那么多钱的,除非”

    王充忙问道:“除非什么?”

    那仆人不怀好意的笑道:“除非你去抢或者偷,这个法子最快,也挣的最多。”

    这时旁边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女仆经过,听到他们的对话,走过来骂道:“呸呸呸,不敢教坏小孩子,怎么能让他去抢去偷啊?”

    然后,那女人拉着王充道:“孩子,你是个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你要凑够钱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听说,有一位劫富济贫的大侠,由于他每次洗劫富贵人家后,都会在现场留有一支独特的飞镖,故人们称他为‘金镖侠’。”

    王充赶紧问道:“在哪能找到这位‘金镖侠’呢?”

    那女人叹口气说道:“唉,难就难在这里啦,金镖侠来无影去无踪,没人知道他在哪儿,住哪儿,叫什么名字,要不,那些被他洗劫过的人家已经抓他去见官了!”

    王充好奇的问道:“城里被他洗劫过的大户人家都有哪些呢?”

    那女人道:“有很多的,城东的王员外家,李员外家,城南的杜财主家,还有城西的马大商行。就连本县的县衙他都去劫过呢!”

    这时,旁边的那位男仆马上凑过来,笑道:“哎小兄弟,你只要找到那位金镖侠,把他交给那些个大户人家,你就可以拿到丰厚的赏金啦。”

    那女人听了骂道:“去去去,尽教小孩子歪门邪道。孩子,听我的话,你可以去请金镖侠帮忙,但绝对不能将他交给那些坏人,知道吗?”

    王充使劲点点头,又对那女人连声道谢。他离开那大户人家后,时间尚早,他想,索性先去找找那位金镖侠。于是他沿着大街一路往前走,逢人便打听金镖侠的下落。可是,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没人能找到他”!

    王充一直打听,待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往家里赶,等他回到家,天已经快黑了。婆婆有些不解的问他今天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王充敷衍的说道:“婆婆,今天,打柴时,感觉有些困,就躺下睡了会儿,结果睡过了头,所以回来这么晚了。”

    婆婆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关切的说道:“山里野兽多,以后不要在山里睡觉了。既然你累就赶紧吃饭休息吧!”

    王充听了便草草吃了晚饭,回到房中躺在床上。王充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找到金镖侠呢?

    第二天,王充照例去打柴,当他担着一担柴准备下山时,他看到有一个猎人在不远处。那人正在模仿动物叫唤着,一开始,王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放下柴担,仔细一听,发现那叫声的确从猎人嘴里发出。于是,王充过去和猎人打招呼,猎人也停了下来,和他打招呼。

    王充好奇的问道:“这位叔叔,你为什么要模仿动物的叫声呢?”

    猎人笑道:“小兄弟,你不知道吧,我这是在引诱动物出来呢!我模仿动物发出叫声,它们以为是自己的同伴,就会循着叫声过来的。”

    王充听了挺羡慕的说道:“你真厉害,还能模仿动物的叫声。”

    猎人得意的笑道:“这没什么,听的多了自然就会了。你在这里静静的别出声,看我怎么把那只小狐狸引来。”

    说完,猎人就开始学狐狸叫唤起来。

    猎人叫了一会儿,果然,不远处的树丛有动静,像是有动物靠近。猎人一直耐心的叫唤着,那只动物在慢慢靠近,并发出同样的叫声。不一会儿,已经清晰可见那只动物了,果真是只小狐狸,它有一身洁白的皮毛,一条大尾巴,一对黑眼珠。此时,水汪汪的双眼正盯着猎人的方向,嘴里发出欢快的叫声。

    猎人一边叫着,一边悄悄的搭上箭,拉满弓,只听“嗖”的一声,箭离弦飞了射了出去,一箭插在小狐狸的右后腿上,小狐狸疼的直叫唤,撒腿就跑,可是受了伤,跑不快。猎人和王充跟着小狐狸紧追不舍,追了好一阵,终于小狐狸实在跑不动了,加之流血过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猎人走过去,抓起小狐狸,拔掉箭,向王充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我的技艺还算娴熟吧?”

    王充羡慕的说道:“叔叔你真厉害!”

    王充请求看看小狐狸,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全身洁白无瑕的小狐狸,多可爱啊。只是现在,小狐狸受了伤,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王充看着看着,突然想到,这小狐狸也是有妈妈的,如果狐狸妈妈找不到自己的孩子,该有多伤心啊。于是,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王充有点怯懦的问猎人道:“叔叔,你能不能把它送给我啊?”

    猎人听了一愣,看着王充,又看看小狐狸,像是明白了什么,微笑着说道:“好孩子,就给你吧!”

    猎人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小兄弟,心地善良固然好,但是假如现在你快要饿死了,你是吃它,还是不吃它呢?”

    说完猎人微笑着看了看王充,和他道别,继续去寻找下一个猎物了。

    王充将小狐狸揣在怀里,担着柴向山下走去。一路上,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小狐狸有什么闪失。脑子里一直在回味猎人说的话,突然,他眼前一亮,大叫道:“为什么我没有想到呢?”

    他越想越兴奋,一路小跑着来到那大户人家,卸了柴,接了钱,马上来到大街上。他先是来到一家药铺前买了些跌打损伤的外用药,提在手里。然后不住向人们打听王员外、李员外和杜财主的情况。通过打听,他得知王员外这人虽然横行霸道,但他对那些于自己有帮助的人挥金如土。于是,他向人们打听王员外家的位置。

    他想这就去王员外家,但一想到怀里还有一只小狐狸,还是救小狐狸要紧,忙一路小跑回家。

    回到家,王充顾不得和婆婆打招呼,跑进房间,找来一些破布,将药捣碎敷在小狐狸的腿上。又跑到附近的林中找来一些野果,喂给小狐狸吃。婆婆见王充带回一只小狐狸,还挺关心它,只是笑着什么没说,王充不在的时候,婆婆也会帮着照顾小狐狸。

    就这样,小狐狸在王充家里住了好几天,终于腿上的伤好了,王充感到很欣慰,决定将它放回狐狸妈妈身边。

    第二天,王充又去打柴,他将小狐狸带上,来到那天猎人抓住它的地方,将它放在地上。小狐狸水汪汪的眼睛望着王充许久,王充挥手让它离去,小狐狸不住的叫着,许久才离去。

    王充早早的打好柴,等换了铜钱,来到街上,他顺着人们指给的方向来到王员外家门外。只见,两扇红漆大门紧闭着,门额上挂着一块上书“王府”两个金字的牌匾,门前一左一右有两个守门人。

    右边的守门人见到他着粗布衣,手里拿着斧头和绳子,一看便知他是一位樵夫。就劈头盖脸的骂道:“哪来的山村野夫,快滚开!”

    王充也不生气,只是上前道:“告诉你们家员外,他不是在到处找金镖侠吗?我有办法找到他!”

    那守门人一听,马上缓和口气说道:“那好,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禀报老爷。”

    说完那人就进去了,王充因为走了好些路,脚有点疼,就索性背对着大门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不一会儿,那守门人出来了,客客气气的说道:“小兄弟,老爷有请!”

    王充站起身跟着那守门人往里走,他两人径直来到厅堂,王员外早已等在那里,见王充进来,马上笑脸相迎,指着椅子道:“小兄弟,请坐。”

    王充也不推辞,来到椅子旁坐下。只见这王员外约莫四十来岁,生的肥头肥脑,大腹便便,着一身华丽的衣服。

    王员外让下人退下,开门见山的说道:“小兄弟,听说你有办法让我找到金镖侠,你倒是说来听听!”

    王充笑着道:“其实,办法很简单,只需要演一场戏,员外可暗地里派人假扮金镖侠,将本县最穷的一户人家洗劫一空,然后您可出面救济这户人家。这一方面,可让世人知道您心地善良,扶贫济危,另一方面,能让金镖侠知道,有人冒用他的名号胡作非为。在这中间,您要大肆宣扬这件事,尽可能让这事传入金镖侠的耳朵,他定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您再布下天罗地网,定能将他擒住。”

    王员外听罢,拍手大笑道:“好啊,很好,小兄弟这一手真高啊!请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王充毕恭毕敬的道:“草民王充。”

    王员外道:“好,王充兄弟,那洗劫哪一家好呢?”

    王充道:“这个”

    王员外突然眼前一亮,笑道:“不如就洗劫王充兄弟家吧,反正是演戏,事后,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充一听,正中下怀,便装作无奈的道:“那好吧,我家里还有位年逾古稀的婆婆,你们一定不能伤害她!”

    王员外满口答应,约定夜里行事。王充起身道别王员外,王员外马上吩咐管家取来五十两纹银送给王充。王充一边笑着接过银子,一边向王员外道谢。

    王充心想,这事可不敢让婆婆知道,他想买些药,可又不知婆婆是什么病,还需请郎中看看才好。而今,和王员外约定的行事时间是当晚,便不好买什么回去了,否则被搞个稀巴烂,到头来白费劲。索性干脆就这样回去了。

    一路上,王员外都让眼线悄悄跟着王充,这个王充自然知道,只是,既已约定好,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充回到家,已过了小桥,忽然,他又想起,这王员外好比财狼虎豹,如果将这银子放在屋里,一定会被抢走,那就白费劲了,倒不如将银子藏起来。他想了想,干脆把银子埋在院中的花丛里。

    这样想着,他先是故意在小桥上徘徊,远处王员外的眼线见过了小桥就只有一户人家,断定王充家就是这里,便转身回去了。

    王充等他们走远了,才轻手轻脚的来到花丛中,将银子埋好,又轻手轻脚的来到水缸旁,将手洗净,用毛巾将手擦干。才大声喊道:“婆婆,我回来了。”

    婆婆闻声赶紧迎出来,笑着说道:“好,好,充儿回来就好!饭菜早已做好了,快进屋吃吧!”

    王充随婆婆进了屋,放下斧头和绳子,坐到桌旁,开始吃饭。这顿饭,王充吃的特别香,只要这件事成了,他就可以得到王员外的赏银,为婆婆治病了。

    吃完饭,王充早早的扶婆婆睡下,自己也赶紧回到房中,刚想睡下,又想到,如果“金镖侠”来了,肯定会把家里弄个稀巴烂,最好把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藏起来。于是,他轻手轻脚的坐起来,把一些小时候的玩具以及家里比较值钱的东西都藏在屋后的草丛里。做完这些,他才放心的上床睡觉。只是他睡不着,因为今晚会有不速之客来光顾他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充忽然听到隔壁房间有响动,马上起身穿衣下床查看。王充没有点蜡烛,而是借着窗户飘进来的月光悄悄向隔壁走去。只见一个黑影出现在眼前,正在四下里寻找值钱的东西。王充见了也不吭声,静静的看着他。

    那黑影找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找到,又向婆婆的房间走去,这时,王充有些慌了,但转念一想,还不能轻举妄动,于是,默不作声,眼看着那黑影进了婆婆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抓贼啊!”那是婆婆发出的声音,王充慌忙快步冲进婆婆的房间,只见,婆婆正死死抓着那黑影的脚不放,那黑影见有人进来,愈发惊慌,急于逃脱,就用另一只脚猛踢婆婆,婆婆年老体迈,受不住那样的重踢,只得放开手,黑影趁机跳窗逃走了,留下婆婆“嗷嗷”大叫。

    王充忙点着蜡烛,将地上的婆婆扶到床上,这时,窗外“嗖”的射进来一支飞镖,插在桌子上。

    王充一看,惊叫道:“金镖侠,居然是金镖侠。”

    婆婆还在哭,一边哭一边骂。王充赶紧问道:“婆婆,你没事吧?”

    婆婆这才停止了哭泣,说道:“刚才那贼人踢了我胸口几下,现在难受的慌,扶我躺下。”

    王充赶紧扶婆婆躺下,然后一直守在婆婆床边,婆婆劝他去休息,他也不去。

    第二天,等王充醒来,窗外已是艳阳高照,自己则好好的睡在床上。他明白这肯定是婆婆趁他睡着的时候,将他抱到床上的。赶紧翻身下床,来到婆婆的房间,婆婆并不在床上,王充又赶紧去厨房,只见婆婆正在厨房烧饭。

    见王充来了,婆婆微笑着道:“充儿,醒了啊!”

    王充赶紧问道:“婆婆,你的伤怎么样了?”

    婆婆忙说:“放心,我没事。”

    其实,王充知道,婆婆一定有事,而且病情很严重。于是,王充好说歹说硬要婆婆去看郎中,婆婆拗不过王充,就说自己老了,走不动了,还得请郎中来家里才好。

    王充满口答应,饭都顾不得吃,就向外跑。他一路小跑,很快来到集市上,来到最近的一个郎中家里,说明来意。郎中赶紧收拾了东西,就跟着王充上路了。

    王充一路在前边小跑,郎中气喘吁吁的跟在后边。

    王充和郎中回到茅屋时,婆婆躺在床上,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郎中赶紧上前为婆婆把脉,把完脉后,郎中坐到桌边,什么也没说,开了一个方子,递给王充。王充送郎中出来,走到院中,郎中转身看着王充,叹口气说道:“你婆婆的病很严重呐,我看活不过一个月了,这段时间,有什么好吃的就给她吃点吧,她的时间不多了!”

    王充有些震惊的问道:“郎中叔叔,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婆婆的病会这么严重。”

    郎中转身一边走一边说:“唉,你婆婆的病啊并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没有及时治疗,长时间形成的。”

    王充还是不肯死心,问道:“难道就没有治了吗?”

    郎中抚了扶王充的头,叹气道:“孩子,这么跟你说吧,一开始是可以治的,只不过难度有点大,可是她胸口又受过重击,内出血严重,现在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了。”

    说完,郎中也没向王充讨钱,就转身走了。

    王充等郎中走远了,赶紧回到婆婆房间,看着婆婆,不禁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婆婆看着王充,很清楚自己的境况,便微笑着说道:“充儿,不要担心,婆婆好着呢,过几天婆婆就会好起来的。”

    王充听了靠在婆婆身上大声哭了起来,婆婆也泪眼婆娑的抚摸着王充。王充边哭边在心里咒骂王员外,明明说好的不能伤婆婆,结果却把婆婆打成重伤,找时间一定要去评评理。

    这天,王充跑到院子里,把那银两挖出来,一路小跑来到集市上,找到一家药铺,把单子给掌柜。掌柜的看了看王充,什么也没说,照单抓药。王充趁着掌柜抓药期间,和他搭起话来。

    王充问道:“叔叔,这些天城里有没有什么大家特别关心的事情啊?”

    掌柜一听,停下来,看了看王充,又转身一边抓药一边说道:“有,当然有了,听说前些天,金镖侠趁夜洗劫了城外一家家境非常贫寒的人家,还把家里的老太婆打成了重伤。唉,真是没想到啊,金镖侠居然做出这种事,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掌柜的抓了药给王充用纸包好,递给王充,王充接过药,谢过掌柜,一路小跑着往回走。

    走着走着,王充突然停了下来,原来这是一家说书的,那位说书的先生正在给大家讲金镖侠是怎么洗劫城外的穷人家的,说的头头是道。听客们不住的拍手叫好,也有的不时发出一阵阵气愤的谩骂声。

    王充没有耽搁太久,转身向家里跑去。

    从那天起,婆婆一直卧床不起。王充也不去打柴了,每天除了去集市上抓药,其他时间都伺候在婆婆床边。也是从那天起,每天都是王充做好饭菜端到床前,一勺一勺的喂婆婆吃。

    婆婆对王充体贴入微的照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每天都在祈祷,祈祷自己赶紧解脱,也好让这可怜的孩子解脱。

    几天以来,她不断在想,从小到大,还一直没有把孩子的身世告诉他,要不要告诉他呢?不告诉他,又觉得对不起他;告诉他,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最终,很可能葬身荒野。婆婆思想斗争不断,为此很是纠结。

    这几天,王充去街上抓药的时候,也顺便打听了一下金镖侠的消息,可出乎意料的是,真正的金镖侠始终没有出现。

    这天,婆婆喝完药,王充问道:“婆婆,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婆婆笑笑说道:“孩子,你什么时候跟婆婆变得这么客气了,问吧。”

    王充尝试性的问道:“婆婆,能说说我的身世吗?”

    婆婆听了,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变得一脸严肃。王充赶紧说道:“婆婆,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用说的,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婆婆平静的说道:“你让我想想。”说完翻了个身,将脸转向另外一边。

    这天晚上,婆婆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嘴里时不时会来血,每次婆婆都将血咽了下去,生怕被王充看到。

    第二天,婆婆试探性的问道:“充儿,我这是已经卧床几天了?”

    王充掰着手指头数了一数,说道:“婆婆,已经二十六天了。”

    婆婆听了向上静静的盯着,她想,还是该告诉他的,他有权利知道真相。于是,婆婆开始清理思路,她要把王充的身世告诉他。

    这天,婆婆严肃的看着王充说道:“孩子,今天我要把你的身世告诉你,你做好准备了吗?”

    王充说道:“婆婆,你说吧,我准备好了。”

    于是,婆婆就向王充缓缓道来:“你娘出生于绿柳村的一个农户家庭,你爷爷奶奶家很是贫寒,靠租种地主家的地糊口。十年前,正值阳春三月,突然,一夜之间,村里来了好多蒙面黑衣人,这些黑衣人似乎对绿柳村非常熟悉,哪家的姑娘什么年纪,一清二楚。那一夜,这些黑衣人趁着大家熟睡之际,连夜将绿柳村十八岁的姑娘十八人绑走了,其中就有你娘。”

    婆婆缓了口气又接着道来:“出了村后,那些黑衣人将这十八个姑娘塞进马车里,用布条堵住了她们的嘴,还反绑了双手,根本没办法逃脱。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突然,前面有人打起来了,似乎这些黑衣人被人拦下来了。于是,车里的姑娘们纷纷跳下马车,果然见那些黑衣人在和一个穿白袍的人厮杀。姑娘们见机会来了,想逃,可是跳下来的时候很多都跌到了,由于反绑着手,起不来啊,只得在地上拼命的想爬起来。当时,你娘也跌到了,好在她跳的较远,滚到了草丛里。这时,有几个黑衣人从厮杀的人群中跳出来,来到众姑娘旁,二话不说,就一刀一刀的往下砍”

    婆婆说着,已经潸然泪下,王充赶紧用手绢为婆婆擦了擦眼泪。婆婆继续说道:“那场面很是残忍,现场只有一片哭喊声!就在这时,那个穿白袍的人早已杀了其他黑衣人,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又和这边的几个黑衣人厮杀起来。那人武功高强,终于将黑衣人打跑了。可是十八个姑娘里有五个早已丧命,你娘也侥幸活了下来那穿白袍的救了大家,大家对他非常感激。从他口中得知,他叫王钰,他就是你爹。你爹将各位姑娘,活着的死了的一并送回绿柳村。当回到绿柳村后,整个村子都震惊了,死了女儿的人家伤心欲绝。考虑到那些黑衣人可能会再次光顾绿柳村,于是你爹打算在绿柳村住一段时间。你爹认为,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只是村里十八岁的姑娘,也就是还剩下的十三个人。可是,各家比较分散,你爹只有一个人,顾得了东头顾不了西头,于是,有人建议,将这十三个姑娘安排到一家来住,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回家住。大家想来想去,你爷爷是村里的大户,正好你娘也是十八岁,所以,就让十三位姑娘都住到你爷爷家,并且住到一个房间里。

    你爹每天都守在房间外,白天黑夜都是如此,这一守就是一年。在这期间,你爹和你娘互相生了情愫,并私下里定了终身,不久,你娘就怀了你。等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十三位姑娘都十九岁了,大家相信这些黑衣人不会再来了,就各自回家住了。可是”

    说到这里,婆婆停了下来,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王充忙问道:“可是什么?”

    婆婆心有余悸的说道:“可是,那些黑衣人又回来了,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来抓姑娘,而是灭了整个绿柳村。那天,那些黑衣人来了,将所有人全部围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要大家交出你爹。大家都默不作声,当然,你爹也不在其中。那天,你爹和你娘去山上采药去了。结果,等你爹和你娘回到村里的时候,整个村子已是一片瓦砾废墟,所有房屋被烧了,所有人都被活活烧死。

    你爹非常气愤,当下就想找黑衣人报仇。但又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只好带着你娘四处打听黑衣人的下落,终于知道了那些黑衣人是无花谷的人。你爹准备第二天就赶去无花谷报仇。当天晚上,就有几名黑衣人来杀你爹,你爹拼命抵抗,可是,这次的几个黑衣人武功都很高强。眼看你爹扛不住了,你爹连忙让你娘逃走。你娘无奈之下,只好慌忙逃窜。结果,那些黑衣人杀了你爹,又来追你娘。这时,路旁突然有一人一把捂住你娘的嘴,并拉进巷子里,从而逃过了黑衣人的视线。

    那人见你娘人长的漂亮,于是打算纳你娘为妾,你娘感激那人的救命之恩,就做了他的小妾。那人刚开始时对你娘很关切,可是你娘是何等出生,所以,总是受人奚落。那人的正室妻子更是视你娘为眼中钉,后来你娘生下了你。在生下你一个月后的一天,那正室拿来一种药丸,逼迫你娘服下,这种药丸就是‘夺命欢’,夺命欢会在行房事后发作厉害,并深种病根。

    从那以后,你娘不得不一次次忍受病痛的折磨。到你三岁那年,你娘突然发病严重,原本美丽的容貌几天之内就变得和老态龙钟的老太婆无异,一头乌发也全变白了。于是,你娘被赶了出来”

    说到这里,婆婆已经泣不成声。王充激动而难过的问道:“所以你就是我亲娘?”

    婆婆听了看着王充,哭着道:“我苦命的孩子,让你受苦了。”

    王充也靠在婆婆身上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道:“娘,娘”。

    两人哭了好一会儿,王充慢慢坐起来,擦了擦眼泪,问道:“娘,纳你为妾的人是谁?”

    婆婆看着王充,愤恨的一字一句的道:“王员外!”

    王充咬牙切齿地问道:“就是襄城城东的王员外吗?”

    婆婆听了,一脸惊讶的看着王充问道:“你认识他?”

    王充忙解释道:“不是孩儿认识他,而是他臭名昭著,大家都知道他。”

    婆婆听了慈祥的看着王充,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你已经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一定要坚强,不论娘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为你爹报仇,更不要为你娘报仇,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听到了吗?”

    王充听了,使劲的点点头。

    婆婆就这样一直盯着王充,似乎生怕视线一挪开,王充就会消失一样。过了一会儿,婆婆微笑着说道:“娘是没有机会看你成家了,也不知道会是哪家的姑娘,好想看看你娶妻生子,一家幸福的样子啊,唉!”

    说完,婆婆将目光从王充身上移开,望着窗外。

    王充心里暗骂王员外狼心狗肺,不仅害了亲娘,如今,说好的事后的救济呢?全然不见,都没人来看一眼,找时间一定要好好和他理论理论。

    第二天,王充又去城里给婆婆抓药,抓了药,再看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王充想,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不如先去一趟王员外家,一来讨些银子,二来也可以问问他和我娘的事。于是,王充提着药,来到王员外家。

    守门人见到王充,照例将他拦在门外,王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草民王充要见你们老爷,快去禀报一声。”说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等着,守门人听了,鄙夷的看了一眼,转身屁颠屁颠的跑了进去。

    过了许久,守门人才走出来,说道:“老爷有请。”

    王充跟着守门人进到厅堂,王员外早已等在那里。王员外见到王充,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个无耻之徒,竟然设计骗取本员外的银子,说,你是何居心?”

    王充听了,有些莫名其妙的道:“王老爷,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啊?”

    王员外骂道:“少给我装蒜,你不是说这个计谋可以引真的金镖侠出现吗?可是到现在还没有金镖侠的影子。哼!”

    王充听了,说道:“王老爷太心急了吧,这才几天啊,就算金镖侠知晓了这个事情,也不得赶个十天八天的路啊。他肯定会出现,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王员外听了王充的话,也只好无奈的说道:“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如果再没金镖侠的消息,有你好看。”

    王充见王员外缓和了口气,就问道:“王老爷,之前你许诺我的,事成之后给我的银子可否给我了?”

    王员外一听,马上翻脸骂道:“你个市井无赖,贼人还没有抓到,你倒先向我讨要赏钱,真是异想天开。”

    王充也有些生气,说道:“可是你不是承诺过,事发后给我救济银两的吗?”

    王员外听了,阴沉的笑着开始耍无赖:“你说我承诺于你,谁听见了?有字据吗?”

    王充听了气的大骂:“好你个王员外,真是狼心狗肺。十年前害的我娘好苦,如今又来害我,你早晚要遭到报应的,死后肯定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天天忍受刮骨之刑。”

    王员外一听,大骂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那小贱人的野种。那小贱人生的好似个老太婆,我岂能留她在府中。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要赏银,我之前已经给了你五十两了,你还想怎样?”

    王员外说完,不由分说,叫人将王充轰出去。马上跑进来两人推搡着王充往外走,王充一边走一边大骂王员外不是人,禽兽不如。王员外也大骂道:“小野种,今天我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要是放在其他时候,我定将你杀了扔到山上喂狗,别不知好歹。”

    王充被轰出王府大门,大门被重重的关上。王充气的咬牙切齿,可是毫无办法,只好提着药往回走。

    等王充回到茅屋,天色已昏暗,他径直来到婆婆房间,发现婆婆闭着眼睛,王充以为她在睡觉,就没有打扰她,而是来到厨房煎药。等他把药煎好,端到婆婆床边,婆婆还是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王充轻轻叫了几声:“婆婆,婆婆。”

    只见婆婆没什么反应,王充又提高了声音叫了两声,还是没什么反应。王充有些慌了,伸手去试婆婆的呼吸,这一试,让他吓了一跳,婆婆早已没了呼吸。

    王充瞬间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喊着,可是,婆婆再也醒不来了。

    这一夜,王充一直守在婆婆身边哭泣,哭的眼睛都红肿了,他感到有些困了,就靠在床边睡着了。

    翌日天亮后,王充拿着锄头来到茅屋后不远处,挖了一个坑,将婆婆的尸体背到坑边,轻轻的放进去,又将土埋好。再从家里找来一块木板,用斧头歪歪扭扭的刻上“婆婆之墓”四个字。在王充看来,比起亲娘,婆婆这个称呼更加熟悉,更加亲切。

    王充做完这些,在坟前跪着磕了好几个头,转身回家。王充来到小桥上,倚在栏杆上,看着潺潺的河水发呆。婆婆走了,这天底下在没有亲人了,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何去何从,王充感觉一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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