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大笑一声,摇着船,又钻进芦苇荡去了,左房龙吐完了水,全身湿漉漉一般,对汉子说道:“房龙谢兄弟搭救!”
那汉子把草帽摘下,笑了笑说道:“房龙兄弟,不休慌,待俺将那厮追的船家一个个打下船去!”
原来是鲁大郎兄弟,房龙抱拳问道:“大郎兄弟为何在此?”
鲁大郎说道:“说来话长,日后饮酒再说。”
只见三郎攀着一只小船,招引三四条船夫驾驶,一齐追房龙。
眼看追得要紧了,鲁大郎丛船舱掏出一根竹竿,看官都有些疑惑,为什么有些船夫用桨,有些用长竹竿?有些两者都用?只因水流不同,像是在芦苇荡里面,水草茅葛横生,用桨吃水不深,固然划不动小船,可用竹竿优势便来了,一杆子下去,劈波斩浪稳如平地不说,还能应付深水。
只见大郎揣这一根顶天竹竿,大骂道:“哪个赶来追?教你一个个下去做水鬼!”
船家本来就是见风使舵的人,听了这话,又见大郎粗狂,谁敢上前?这下气煞祝三郎,他破口大骂道:“拿住那胖船夫的,都赏百钱!”
有了钱,自然好说,艄公们刚刚停下,巴不得立马撑动船只,把鲁大郎抓住。
鲁大郎见了几条小船靠拢过来,神色自若,掼的握紧了竹竿,一拍一个准,都往船家小腿上打,这船家哪里招架得住,都把船停稳了,冲船舱里掏出数把鱼叉来刺他,大郎一竹竿早已打飞几个船夫,把他们全抡到水去了,「噼里啪啦」又一下,一竿把祝三郎拍下船去,几个人像鸭子一样在水底挣扎,他则拨动了快船,找了条隐在芦苇荡里的小路,撑着船跑了。
祝三郎被一大群会游泳的船家救起,三郎不会游水,在河底淹得七零八落,又闷了一肚子水,自然火大,被船夫救起来,不感激船夫不说,还直咧咧骂道:“都是你等没用的饭桶,害这贼走了!”
船家吃了一顿骂,都不理他,上了其他船,独自摇回岸上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在那芦苇荡里,更是光火,三郎心里想着不报此仇,绝非君子,回去之后,他先拉拢庄上一大群仆人,再派几个心腹去芦苇荡里,沿岸打听房龙消息。
我们先说鲁大郎自救回左房龙,时小千两人后,就把船停在一个小芦苇岸边,左,时两个好汉不至于走不了路,自然跟在鲁大郎后头,只见七转八转,走进一条村子,村口子折角一间二层小楼栏门大开,鲁大郎走了进去,两人也接着走进,看着这院子,虽然不大,可有些清净,倒不失一间好地方,房后是山,长着些苔藓幽花,也养了些鸡鸭,颇有闲情。
院子中放有一块小桌,立着三张小凳,鲁大郎先挑一张凳子,再请两位坐下,两人各自一边。
鲁大郎说道:“这家是原先二郎挣钱买下的,虽然荒僻,可也清净,俺可在此练些拳脚功夫,也不怕吵扰街坊。”
左房龙说道:“这地方确实不错,叫什么地名?”
鲁大郎说道:“这里是袁家庄,也唤作袁公府,俺这房子便是买他的,二郎时常怨俺,说俺不去帮忙店里的生意,可他哪里知道,俺是个粗俗汉子,都不会经营的手段。”
然后各自给好汉们倒茶,左房龙端着茶盅说道:“哦,大郎这也无妨,男儿志在四方,又不是一门本领吃到老。”
鲁大郎笑道:“房龙兄弟,我看你说话最中听!”
话没说上三句,只听得外头一阵骚动,左房龙惊地说道:“莫非,是那祝三郎寻来了?”
鲁大郎说道:“房龙兄弟,这究竟是怎的一回事?”
左房龙将夜路遇贼,接着痛打三郎,又在祝公庄遇裘白狐杀人一事原原本本告诉鲁大郎。
鲁大郎火上眉头,愤怒地把杯盏一把拍碎在桌上,大骂道:“我呸!原来是这乡里平日横行霸道的祝三郎!我道是谁,房龙兄弟,这番不用你去,我一双拳头让他睁开狗眼认人!”
时小千立马劝住,说道:“大郎兄弟莫要冲动,这祝三郎功夫虽然不行,可他这番前来,必有准备,我们只有三人,哪里敌得过这么多好汉?”
鲁大郎说道:“小千兄弟,你有什么好办法。”
时小千摇摇头说道:“当下没有办法,可起码要去看一下,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否则毫无准备,被人打死也是活该的。”
鲁大郎说道:“既然没有办法,那就三个人,三双拳头一齐打过去!怕他娘的作甚!”
说罢,拽动脚步,左,时两人苦劝不住,鲁大郎一脚踹开刚关上的栏门,冲芦苇荡里只见下了十数只小船,每只小船都乘着三四个大汉,手里拿着藤条竹棍,气呼呼地奔上岸来,为首的那个正是祝三郎,他绾着一条赤红头巾,拽着一根短铁棍,风嗖嗖一般,引着几十个大汉进到村子里,刚好撞见鲁大郎一帮好汉!
左房龙,鲁大郎,时小千三人各自带着兵器迎战,左房龙当先骂道:“三郎!你不要惹火烧身,我若不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早打断你的手脚!你快些回去,不然撕打起来,休叫我刀无情!”
祝三郎也破口大骂道:“你这厮莫要张狂!山路上吃我喝了多少蒙汗药,今天新账旧仇一起算,来人,给我打!”
说完,身后几十条莽汉大剌剌地揣着竹棍上前,鲁大郎见了,对一小撮壮汉下手,先左右手各勾住一条刺来的竹棍,身体发力,咆哮一声,倒把这两个四五百斤重的壮汉沿竹棍提起来,众壮汉看了,心里一颤,正要想走,大郎把提起来的壮汉扔一边。揪衣背捉住,又提两个,扔在路旁,壮汉见了,把竹棍朝大郎身上一打,这下倒好!
只见他雷霆巨力,一肋夹住,扭葱般折断了竹竿,手上正好没兵器,就势拿住两根刚被折断的竹棍,上下拦遮,勾腿撂脚,硬是给他打翻了十几条汉子,又有一个不知死活的汉子上前,抄起竹竿当头就是一棍,早把这壮汉打得昏死!
再看左房龙这一头,也是精彩,他不想拔刀,只见三四个大汉想一棍冲来,把他捅死,左房龙用护鞘隔住,不料这大汉力气实在太大,一冲,把他冲到墙边,他用刀鞘死死顶住竹棍,手上分不出半点神来对付,后退勾住墙根,忽然跃起来,翻飞一跳,跳壮汉后头去了,这大汉不曾料到他居然躲开,惯性收不住身躯,都沿墙面一倒,棍头都撞在肚子上了,自己摔得青肿,倒在地上起不来。
几十个壮汉被打的鼻青脸肿,不容小千动手,祝三郎看了不对劲,哪里还想往前?早引着大汉,抄小路跑回船上,屁滚尿流跑回祝公庄上去了。
三个人又一次打退敌人,也不去追,再次回到小院子里坐下。
鲁大郎说道:“我原本以为祝三郎有什么拳脚,却不曾想,他这厮带的人却这么不经打,真是辱没了「祝家腿法」。”
房龙笑道:“大郎,莫非你也知道祝家腿法?”
大郎说道:“哎,江湖上谁人不知,可惜祝家早已笔墨治庄,祝老太公年迈,祝三郎又不上进,这腿法,俺想多半是失传了。”
小千把酒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说道:“大郎,我看未必,方前裘白狐盗书之际,我就见过祝家二公子使出一招凌厉腿法,不知是不是「祝家腿法」,左大侠,你且怎么看?”
左房龙这时独自看着酒杯放空,他不发一言,站立起来,说道:“也许是,可我也没见过祝家腿法,只是在江湖略有耳闻。”
时小千说道:“眼前最要紧的,不是争论祝家是否有人会祝家腿法,而是现在怎么办?祝三郎必然不肯善罢甘休,我等要早做准备才是。”
鲁大郎说道:“一刀杀了这撮鸟便是。”
左房龙放下酒杯,连忙说道:“不可,他家二公子与我有旧,我若杀了他弟弟,怎生和二公子交代?”
鲁大郎想了一通,苦思冥想找不出办法,把掌拍在案桌上大喝道:“哎呀,杀也不让杀,办法也没有,就这么光坐着等死不成?”
这时,栏门外一阵脚声响动,一个汉子,驮着个箩筐,手里拿了两条鱼走了进来,到了门侧,说道:“大哥,何事暴躁?”
众人一看,原来是鲁二,左房龙,时小千各自抱拳施礼,鲁二唱个喏还礼,只见他说道:“你们何事争吵,说与我听,看看有什么办法。”
众人都叹了口气,时小千原原本本将与祝三郎结怨之事,一起说给鲁二听,鲁二不等时小千说完,从桌子上已摸了个酒杯,给自己倒了杯茶,一灌进喉咙,小千把话都说完了,鲁二也听得详详细细,独自思索。
精利之人必然喜欢动脑,鲁二也不例外,只见他说道:“你们可都有办法了?!”
时小千连忙说道:“没有,我等都在此事做了计较,祝三郎只是睚眦必较,我想,应找个能制得住他的人才是。”
鲁大郎说道:“这厮是本乡一个无赖,软硬不吃,他爹也是纵容他,谁能制得住?嗯若说制得住倒不一定,可俺想起个人。”
左房龙,时小千追着问道:“谁?”
鲁二说道:“难道是袁家四子——袁浦?”
鲁大郎立刻回答道:“正是!”
左,时两人连忙问道:“那是何人?”
鲁二说道:“袁双谱,系袁公庄袁庄主第四子,此人和祝三郎一样,眼高于顶,自以为拳脚无敌,祝袁两家先前因争夺田地,已有旧隙,你等说没有办法,我却有个绝佳的计谋!”
他怕有人偷听,连忙走出去,在栏门附近张望了一番,看了村子里都没有人,心才放下,慌忙把门拴了,走进桌子前,四个人围拢合谋。
只见鲁二紧接着说道:“这祝家庄不认识我,小千兄弟,袁浦也没有见过你,我等都扮作细作,撩拨离间两家关系,刚才听你说打退了祝家壮汉,现在就可依此事下手,就说成祝三郎想要来袁公庄争夺田产,小千兄弟,你可去向袁家告密,袁浦听了,如何能不气?必然怪罪祝三郎,我等也向祝三郎告密,就说袁浦图谋祝家,三郎是什么样的人,听了这般话语,自然也坐不住,等他两家撕打,我等见机行事,要这三郎吃吃苦头!这一招唤作「借刀杀人计」也。”
精利的人看来脑筋转得极快,思路也往往出其不意,捉摸不透。
三个侠客听了鲁二这么一番说词,啧啧称奇,感叹计谋之妙。
左房龙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鲁二摸了摸髭须,说道:“只在今晚,小千你可深夜去袁府报信,我连夜准备好包裹,投祝公庄上去,好大哥,这趟你需累些,先带小千兄弟去袁府,后要撑船渡我过祝公庄上去。”
大郎笑道:“不累不累,房龙兄弟先前帮我俩兄弟许多了,现在要帮忙,尽管说,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的说。”
众人大笑,又在酒杯中斟满了茶,互相把盏,一饮而尽,正是:
三郎穷尽万事休
横生乡里愁眉头
今有好汉执仗义
定叫无赖吃苦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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