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与子非当即目瞪口呆地望向韩皓,心中有如惊涛骇浪一般,久久不能平息。打死他们都不敢相信,原来那寻人画像的背后,竟是还有一段风流韵事。
同时,二人也越发觉得他们师父这一家子,实在是深不可测。连她未过门的儿媳,都已杀得修仙界上下胆寒。若是他们师父亲自出手,只怕不敢想象。
子非忽而大笑道:“师弟果然厉害,竟连冷若冰霜的东方道友都能勾搭到手,为兄佩服!”
说着,便向韩皓敬了一杯酒。
子衿更是神情恍惚地说道:“想不到东方道友竟是我师弟的旧日相好,那我以后岂非要改口称她作弟妹了?”
只是韩皓却不答话,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思绪似乎不知早飞哪去了。
而后姬紫陌让子衿帮忙,撤去宋国对韩皓榜文悬赏,同时派人去知会东方明月与楚国国主嬴毅。
子非却是毛遂自荐地答应下来,因为子衿已有上百年不曾出世,现任宋国国君或许已认不得她是谁。不过子非却是国君的曾叔祖,这个事请由他去办再好不过。
接着,宴席继续,歌舞蹁跹,声乐醉人,师徒尽欢,自是不谈。
却说翌日,韩皓知道子非要去见宋国国君,一觉醒来便去缠着子非,要同他一道入宫去开开眼界。
子非哪里敢怠慢,当即点头答应。
他也不施法术御风飞行,就与韩皓徒步而去。二人穿过府邸外围的法阵,来到了一条无人的巷子,七弯八拐地走上了宋城中一条直贯南北的大道。
此路名曰“通天大道”,在民间向来有“天衢”的别称,长约十里,宽有三十丈,路边各栽桑榆。
大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多为酒肆、青楼、茶馆,也有不少绸缎庄、玉石坊、米铺之类。真个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比肩而接踵。
韩皓何曾见过这等繁华所在,一时竟看得呆若木鸡,傻愣愣地跟在子非身后,却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住了心神。
他口中喃喃自语道:“也太繁华了,实在是我生平仅见啊!”
子非笑道:“师弟迟早也要超脱这凡俗之外,便当这些尘世繁华都是过眼云烟即可。”
韩皓一怔,随即释然,怎么说自己也将成为遁出世外的存在,自然不会再流连于红尘俗世的繁华。
不过他似是不死心一般,又道:“难道修士就不能偶尔来尘世间玩玩?”
子非似是深有所感地说道:“我等修士,一个闭关便已经年。于我等而言,百年匆匆,不过弹指一挥间。等到得闲时再重游旧地,所见皆已物是人非,不过空留落寞罢了。”
幸而韩皓依旧幻术在身,否则在这人头攒动的地方,他若是被发现,非得被人活活堆死不可。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品评着路上那些所见所闻,倒也不乏话题。
只是到了皇宫前,他们却被侍卫给拦住了去路。
“尔等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皇宫禁地!”一名侍卫首领喝道。
韩皓愕然道:“师兄,你莫非不常来此吗?否则他们为何不认得你?”
“我上次来此,是那小家伙登基之时,算算时间恐怕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子非神情一阵恍惚地说道。
而那侍卫首领见这二人不睬他,反倒自顾自地说话,立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大喝一声道:“来人!将这两名刺客拿下!”
一大群侍卫闻声,当即从宫门中涌了出来,冲上前去将二人团团围住。
韩皓见到这般阵仗,倒也不惧,只是怔怔地说道:“我们可不是刺客,我们是来见国君的!”
侍卫首领欺他们面生,冷哼一声道:“一派胡言!国君岂是你相见就能见的?分明就是刺客!”
韩皓撇撇嘴道:“师兄,他这明摆着不让我们进去,还说我们是刺客,这可怎么办?”
子非刚想开口,却似是想起了什么,忽而无奈地说:“本来我是有块腰牌可证身份,但早不知被我扔哪儿去了,着实是不知该如何证明给他们看啊!若是你师姐亲来,或许她带着腰牌,还可以证实一二的。”
说着,他不禁长叹一声。
“那等回去和师姐取了腰牌,我们改日再来?”韩皓试探着问道。
“无需如此麻烦!”子非轻叹道。
一边说着,一边运起了法力,想要吼出声来,震晕这群侍卫。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年老的武将恰巧路过,看到如此情形,好奇地从人缝里看了一眼。谁知他这一看,却是双目眦裂,当即冲上前来,使出一身蛮力,撞开了那些挡在他身前的侍卫,而后怔怔地望着子非,当即双眼之中泪如泉涌,一下子跪倒在子非跟前,嚎啕大哭道:“圣王!末将有生之年,终于又能再见您一面了!”
侍卫首领见状,不禁骇然欲绝,这国族之中的些许传闻他还是听过的。莫非眼前这位,就是一百多年前修成了神仙的逍遥圣王?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竟昏死过去,身旁侍卫赶忙将他扶住。
子非见这老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哭喊,无奈地说道:“你且起来吧!”
“谢圣王!”老将用衣袖在脸上抹了抹,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不过,他起身之后,倒是对着周围那些满脸愕然的侍卫怒目而视,大喝道:“瞎了尔等狗眼,竟敢拦圣王仙驾,还不速速滚开!”
侍卫们哪里还敢停留,当即作鸟兽散,他们也怕会被问罪,如今镇北大将军发话,有了个台阶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韩皓笑道:“师兄,这老人家的话可比你的话好使多了!”
岂知老将却是闻言色变,吓得跪倒在地,声带哭腔地喊道:“圣王在上,末将绝不敢僭越天威啊!”
韩皓看得目瞪口呆,他绝对想不到自己随便一句玩笑之语,竟能将人吓成这个样子。
子非苦笑道:“师弟,你这玩笑话可是吓坏他了。”
韩皓不禁尴尬地挠挠头,道:“师兄莫怪,我实在不知,随便扯你虎皮,还真能做大旗。”
子非一怔,却是笑道:“师弟,在宋国境内,我这张虎皮绝对比那国主的谕令还要好使百倍!你若是愿意,随便说出一件想办之事来,这宋国上下都会尽心竭力去办到!”
韩皓当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道:“我一直想要试试,这天上的星星能不能吃……”
子非却是老脸一红,讷讷说道:“这个却是办不到,凡人之力毕竟有限……幸而我族中那些个小辈虽修为浅薄,不过我交待的诸多事务,他们却也办得妥妥帖帖。若是师弟不弃,我便将他们从四处召回,以供师弟驱使。”
韩皓叹息一声,随即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娘亲一直让我给她找一个儿媳,不如师兄就随随便便替我找一个应付了事即可。”
子非一听,这个倒是简单,刚想答应下来。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道:“师弟,这事休要再提!若是让弟妹得知,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很快,宋国国君闻讯,慌慌张张自宫中跑出来迎接子非,唯恐遣人去请会有所怠慢。
“曾……曾叔祖,您老还活着?”
这是宋国国君子谦寻见到子非后,一脸惊恐说出来的话。
子非闻言立时大怒道:“怎么说话呢!你这是在咒我早死不成?”
子谦寻骇然,慌忙道:“孤……我只是想不到曾叔祖还会健在人世……”
纵然子非心性已非常人,但此刻也是忍不住肝火大盛,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韩皓在旁大笑不已,这位国君果真有趣。
子非见自己在师弟面前失了颜面,不由得对子谦寻训斥道:“若非是怕你认不得子衿姑祖,而会有所怠慢,我当真不愿意来见你!”
子谦寻闻言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愕然说道:“子衿姑祖……莫非就是孝文国君时,封号舞阳的那位长公主?”
子非冷哼一声道:“你倒是还有些记性!”
子谦寻心下骇然,不禁呢喃道:“原来她也没死……”
子非再也憋不住心头怒火,一脚将这不肖后辈踹翻在地,指着他破口大骂道:“你这小混蛋,也别做什么国君了,先给我去面壁十五年!你明日就退位吧!我真不明白,子墨为何会选了你这满口胡言的家伙继承大统!”
子谦寻挨了一脚,又被指着鼻子大骂,不由得心中大悲,凄凄惨惨地喊道:“曾叔祖息怒啊!我实在是一时心下慌乱才失言的,您就饶了我吧!”
子非心下恼怒,也着实不愿与他再多费口舌,匆匆说了来意,交待了一些事宜,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从始至终都未曾踏入宫门半步,韩皓进宫一开眼界的想法也由此落空。
就在这一天,宋国国君突然下旨,宣布撤去了国内一切关于韩皓的悬赏榜文,但却是因而引来了各方诸多猜疑。
消息渐渐传遍了四方,暗处的许多双眼睛,都陆续把注意力从桑榆城转向了宋城。
一时间,天下风云动,山雨将欲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