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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老于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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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13年便随着我太爷爷的父亲去了外地务工。其实我们家本不在这北京城,只是后来才落地扎根到此的。我们家之前在山西省祁县,在当时我们家根本不算什么大户,生活也是很拮据的,家里大太爷便想着让我太爷爷和他弟弟能够学门手艺,以后最起码也能讨得起生活。但在当时县里根本就没有几个真正的手艺人。大太爷便想着:学着这些个杂七杂八的手艺,倒不如学着真正有用的东西,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便有了出门看看的想法。

    听我太爷爷向我爷爷提起说:他这个弟弟于斐啊,从小就机敏好学,什么事只要看一遍就会,而且心灵手巧。深的我大太爷的喜欢,当时我太爷爷的母亲身体不好,大太爷就想把太爷爷和他母亲留在家里,一来能方便有所照应。二来家里总要留下来个劳动力。听人说北平师傅多,而且活儿也多。便带着弟弟于斐上路了,心里想着等到了北平,自己找点做活,解决点生计,到时候再找个手艺人让于斐当个学徒,学点手艺,以后也能为家里分担些。

    刚开始头一c两年大太爷都会亲自托人回来带回来不少东西和钱,当时听我太爷爷说,家里就他和他母亲,两人省吃俭用惯了,拿回来的钱也都花不了索性就存了下来。生活上相对的对付口吃的就这么过去了,日子倒是不像之前那么拮据了,并且还有所改善。可是再后来托人捎带回来的都是点粮食,再后来就只剩下书信了。当时我太爷爷和他母亲完全不识字,他便拿着信跑到隔壁镇上去请教教书先生念给他听,然后再跑回去念给他娘听,但这一去一回就是一天,而且跑回的路上还容易忘记说的内容,索性只好硬着头皮去学认字。

    不过也是因为太爷爷识字,我们家才有了今天。此时看着老于自顾自地说着,我也不好意思打断,不过他今天这么严肃认真地样子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便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听了下去。老于喝了口桌子上的酒继续说道:我太爷爷用了1年时间学会了念字识字,也还好他爹没用什么生僻字,不然就算让他再学1年也无用。这时候后大太爷的书信也越发的频繁,前几封信写的都是一些生活上的琐碎事情,因为要做活所以没时间回去,不过说于斐也越来越不听话。再后来里面写着活不好干,挣得钱也越来越少,外面动乱的很。他和他母亲都很担心。直到后来的一封信,彻底改变了我太爷爷的一生,也让他背井离乡来到了北京。

    民国17年,大太爷寄来一封信,上面写着:“于斐沾染恶习,欠人多数钱财,为此被人要挟要取其性命。痛心疾首,不能看我儿死于非命。唯有出此下策才能救他,如果事成,非但可以救斐儿性命,更可衣食无忧。如去不归,你娘儿俩好生过活且勿找寻,勿念!落款于跃生。我太爷爷看到后便告诉了他的母亲。结果他母亲听到后便一病不起,1年后就撒手人寰了。我太爷爷当时托人给他爹写了封信,希望他和于斐能够赶回来发丧。但过了3个月也不见人,村里的老人都大骂他不孝,太爷爷无奈只好披麻戴孝为他母亲下葬发丧。在安葬老太太后的两个月,有一天中午,有人带了一张兑票交给了太爷爷,兑票上的落款是北平日升昌。来人并对太爷爷说道:你爹跃生留了点东西在北平等你去取,拿着兑票去自然会有人交给你。他问来的人是否知道:我爹他人在哪里?来的人说不知,说来此也是受人所托,只要你取了东西就一切了都明了了,说完便走了。

    此时我太爷爷心里是无比煎熬,心里想着:是在老家继续守孝?还是去北平找他爹?想了两个晚上,于是想通了便擦干了眼泪,也明白了,人死不能复生,总要给爹和弟弟发个丧,让他们回来给母亲上个香。逝者已矣就目前来说找到活着的人才重要。清早起来!收拾好了家当,到他母亲坟前磕了三个头,便向北平出发了。此生也是他最后一次外出,当时一个毛头小子生平第一次走出家门,人生地不熟,这一走便走了三个月。

    等到了北平,此时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此时的北平已然入深冬准备进入年关,寒冬腊月的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好不容易见到了个妇人问的:劳驾!日升昌怎么走?妇人看了看太爷爷,已然觉得他是个要饭的,连忙捂着口鼻说道:不知道,不知道!让开,让开!便连忙躲开了。接连陆陆续的问了三四个人都说不知道。便垂头丧气的蹲在了街边。这时路边一个拉车的脚夫看到了他,便走上前说道:兄弟看着不像本地人,外地来的吧。太爷爷点了点头。拉车的伙计接着说道:刚才听你说找日升昌?他看有人应答自己连忙起身说道:是的,你知道?拉车伙计答道:这寒冬腊月天儿里,你不回家找个票行干什么?太爷爷突然听到了家,又忍不住想起死去的亲娘,眼泪潸然落下,带有哽咽的说道:我娘已经死了,家早就也没了,我是来找我爹和我弟弟,只知道让我去找个日升昌的伙计,他知道我爹在哪做活。此刻太爷爷心里突然想到一个毛头小子在街上找票行太惹人注目,而且爹留了东西在那里,说不定是什么,这样明显说去票行取东西,难免会遭别有用心的人惦记,爹以前说过在外谨慎点没坏处。此时拉车的伙计叹了口气说道:唉!得!小子今天碰到我算你好运气,上车吧!我拉你过去。车子一路拉到了前门外草厂十条附近,拉车的指着前方说道:“里面红色大门旁边有石狮子的那个就是,有没有人我就不知道了,你啊!就自个儿进去吧。说完便拉着车向来的方向跑去。

    他走到门前,发现门边立着一块字牌,上面写着”日升昌”便拿起了门闩使劲的撞向了门板。里面的人也许被这敲门声给撞烦了,从里面怒吼道:谁呀!要死了啊,小六子儿,你丫再这么敲门看我不抽死你。说完骂骂咧咧的走向了门口。开门的是个中年伙计,看了看太爷爷说道:你谁啊?嘛呢在这儿,冲着街门喊道:谁家的毛头小子儿?有人管没人管啊?打哪来回哪切。别在这碍事,走!走!走!说着拉着太爷爷向外推搡着。太爷爷挣脱了中年伙计的拉扯喊道:我来找我爹和我弟弟。中年伙计听到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推着太爷爷边撵着边说道:找爹去警局哈!这儿啊!没有爹!都是祖宗。太爷爷眼看这千里寻亲未果,急的掉下了眼泪。这时中年伙计停住了,看着太爷爷说道:嘿!小子!甭跟我来这套啊。也不打听打听这是哪?敢来这撒。太爷爷此时越想越难过,已止不住哭声。这下中年伙计蒙圈了,这怎么办没见过这场景啊。又打量了下太爷爷的身装扮,听他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否则本地人谁会来这闹事。顿时动了恻隐之心问道:得!又遇到一祖宗!你到底来这儿干什么啊?太爷爷一听顿时又嚎叫了起来。中年伙计哪见过这架势啊一看这再哭下去被人瞅见了还不说自己欺负人吗,赶紧把他让进了院子里。

    太爷爷一进这院啊便冷静了不少,这才想起大太爷找人给自己的兑票。中年伙计拿过眼前仔细地看了看,别看这中年伙计平日里说话尖酸刻薄但说起这检验自家东西的真伪可是一把好手。顷刻间变有了结果,对着太爷爷打量了下说道:你就是于裴?他点了点头。此刻中年伙计瞅了瞅四周说道:走,先进屋再说。说着便带着太爷爷进了西厢房,点上了油灯,给他倒了碗热茶说道: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来?你娘呢?太爷爷听到了“娘”字眼泪又在眼睛框框里打了转。中年伙计看到这情景也明白怎么会事了,便叹了口气说道:你爹在我这确实存了点东西给你,但也交代了点事。前提是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啊也别太激动,毕竟啊人死不能复生。一听这话太爷爷忍不住了,肯定是亲爹遭遇了不幸啊。中年伙计连忙喊道:得!得!得!你啊别哭,我就把事说下去,如果你再这样哭下去,你啊就拿着你爹给的包裹滚蛋啊!我这儿啊不是什么善堂。要哭丧回家哭去。听完这话,他反倒安静了很多,摸了把鼻涕往身上一抹便又看着中年伙计。

    中年伙计看了看太爷爷这个样子,不怒反笑了,顿了顿便又开始说道:你知道你爹是干什么的吗?太爷爷说道:我爹在来信里说道给人家搬东西扛大包的。中年伙计诧异道:你会识字?太爷爷红着脸点了点头说道:认识的不多。中年伙计点了点头默许道:你爹扛大包,不过是在你家那个老小出事前,你老子辛辛苦苦给人当驴当马,你家那小子到好花天酒地是无恶不作啊,终于着了道了,染上了赌博,连本带利欠了赌档1000个大洋啊。赌档的走马堵上了他,非要废了他。你爹是又下跪求饶什么事都干了。这才给你弟弟延了10天时间,但这10天是要算利息的,但你爹也不是神仙啊,别说10天就是给你爹100天。他从哪去挣着1000个大洋啊,没办法这才出此下策才下了斗,就是所谓的“倒斗”你们山西那边应该叫“支锅”懂了吧。

    后来啊你爹就找到了慕老四,听说他要下斗找的都是大墓,而且油水多。但也最危险,凡是跟他下去的没有几个能活着回来,有人就猜测他们在地下啊黑吃黑,分赃不均才着了道。不过这慕老四啊做人还算有点义气。你爹当时也怕啊,但没办法,只好找了慕老四。这慕老四同意了,并且啊把那1000个大洋给垫付了。说下去要是还能上来,就把顺到的东西抵了,要是没上来,顺的多了也会就地分了,把你那份给你家老小。就凭这点这个慕老四还是很仗义的。后来听说这慕老四走之前,要了他们几个出行人老家的地址,并且啊把家里的宝贝全部抵了分成了数份,并对管家交代了,全部兑成银元存在钱庄换成兑票。也就是我们这儿,如果去了1年无音信,就把这些兑票给这帮兄弟们的家小。你爹啊,害怕你弟弟在这无依无靠,再被这赌档的人找麻烦,就带着你弟弟一块儿去了,再后来就音信全无了。

    我当时看你爹不容易,一大老爷们带着孩子又下跪又求饶,动了心才想帮帮他的,就托人给你家带了封信,也得让你们啊知道亲人的下落。俗话说的好啊:叶落要归根!好啦!事啊我就知道这么多,你啊也是命苦的孩子。太爷爷听完后,连忙对着中年伙计磕了三个头。中年伙计连忙扶起说道:起来!起来!我啊受不起这个,你啊也别太伤心,俗话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爹也不见得就不在了,这段时间啊没听到你爹他们的不幸的消息,就说明他们啊还有可能活着,这慕老四家中的管家也派人四处去打听了,说不定到时候就有信儿了。太爷爷此刻燃起了希望。

    中年伙计说道:我看啊你也无依无靠,无地方可去。倒是识得几个字,要是没打算,就先留在我这儿。一来能有口饭吃,二来还能打听你爹和你弟弟的下落。至于你爹留给你的那包东西,放心!等你而立之年会全部还给你的。此刻太爷爷心里也清楚,“一个少年拿着那么多银元出去,总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惦记着,有可能还会引来杀身之祸。”倒是这中年伙计考虑的周到。太爷爷连忙起身磕头谢过,中年伙计连忙扶起太爷爷并对他说:都说了我受不起这个,你啊!以后就当这地方是自个儿家。回头啊!我给你腾一间空房,以后你就安心住这儿吧!说着就向门外走了出去。太爷爷突然想到,自己还不知爹和弟弟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以后有机会也可是到处打听打听!就问道说:大叔,您知道我爹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吗?中年伙计此时摸了摸额头想了想说道:好像叫东什么的,哦!对了!叫“东帝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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