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河流挡住了李牧的去路。沿着河岸走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木桥。河对面有不少人在地里耕田,再远处,隐隐是城镇的轮廓。
将衣服拧干,李牧吐了口唾沫,这水竟然是咸的。半披着衣服,李牧向远处的城镇走去。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李牧蹲在一家铁匠铺里,在炉火旁烤衣服。衣服皱巴巴的,上面散布着点点盐渍。
“小子。从哪来啊?”
李牧想了想,“上安。”
“哦,那你怎么从西边来了,没从海上来?”
“能从海上来?”
“当然了。”
李牧尴尬地笑了笑,“忘了,忘了。”
老铁匠看着眼前跟自己胡扯的男孩,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去院子的井里打桶水,将身上的海水冲干净。”
李牧听话地去冲了个凉水澡,井水比那河里的水要冷得多,李牧打着哆嗦回到火炉旁。
“小子,你怎么会从楚国的地界来?”老铁匠似乎对李牧格外感兴趣。
“这里不是楚国吗?”
“不是,这里是新安,属于皇庭的一部分。”
李牧听着有些懵,难道自己又转回到上安了?“这里是上安?”
“不是,是新安。”
“有什么区别?”
“这里是六十年前楚国割让给皇庭的土地。”老铁匠一直打量着李牧,看了半天摇摇头,伸手拍打着李牧的衣服,盐粒不住地往下掉,“穿上吧,这孩子。”说着,帮他拿包裹。果然,老头两眼放光地盯着兽皮剑鞘里的那把剑。
李牧将衣服穿好,见老汉盯着自己的剑看,心道不妙,赶紧将剑拿起来挂在腰间,“老爹,天也不早了,您忙,我就不打扰了。”李牧接过行礼起身便走。老汉看着小子这幅模样,知道是要防着自己,也不揭穿,任其离开。
李牧首先想找落脚的地方。这十几天一直在荒地里睡觉,虽然自由无拘,但睡得总不舒服。摸摸身上,也没什么钱。那几百两银子李牧走时没带,心里其实也恨着这钱。此时虽然有些后悔,但也没法子。看来又得睡野外了。李牧一边寻思,一边看着街道两边的小摊子。
“侄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一人从背后搂着自己的肩,热情地说道。
“老钱,这是你什么人啊?”
“我一远房亲戚。家人听说我戏班子赚钱了,便让他来投奔我。这不,东西还没放下,一不留神就跑这儿来了。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好奇。”此人笑呵呵说着,搂着李牧便往旁边的胡同里拐。
李牧一手握在剑柄上,另一只手放在搂自己脖子的胳膊上。待到了僻静的地方,此人才放开李牧。
“小子,怎么,不认识我了?”
李牧闻声抬头,确实眼熟。“你是?”
中年汉子个不高,身体挺壮实,满脸市侩气。“我是畅春班的曹班主啊!”说着,汉子手往头上一摸,一个头套摘了下来,露出了光亮的脑袋。
李牧眼睛一亮,但没说话,只是盯着曹班主看。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是叔对不住你,但叔也没办法,叔也是被人逼的呀!”见李牧只是盯着自己看,没什么言语,表情也没什么愤怒之色,像是在想什么。“这么着,你跟叔去叔的戏班子,晚上叔好好给你说说咋回事。”李牧没拒绝,跟着曹班主走了。
当初李牧就一直想不明白,曹班主凭什么一个月前就预知了之后的事。
新安给李牧的感觉,是很繁荣,人们似乎充满了生气。但有一点和上安十分不同,李牧能明显感觉到正是这一点促成了这里的繁荣,生气蓬勃。这一点究竟是哪一点,卡在李牧喉咙里一直说不出来,憋到吃晚饭,李牧才恍然大悟:这里没有阶级之分。所有的人似乎地位一样,互有尊严。
饭桌上只有曹班主和李牧两人,其他人都在外面吃饭。算不上丰盛,有不少海货,终于换了口味,李牧吃起来蛮香的。曹班主见李牧专心致志地吃饭,也就没开口,等他吃好了再说也不迟。
打着饱嗝,李牧放下碗筷,喝了口水,才瘫坐在椅子上。
曹班主将头套摘下搁在一旁。摸着脑袋想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其实,这里面有事搅着。你看这新安,是不是比上安还要繁盛?新安三面环海,西边还被贯穿南北的海水形成的大河隔开了。除了井里的水能让人喝,其余的水都不能喝,更不能用来灌溉田地。”说到这里,曹班主看向李牧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羡慕,“因此,只能靠你们修仙者施法降水。”
李牧若有所悟地听着。
“你在上安见过有修仙者为凡人施法降水吗?没有。无论多大的天灾,上安的修仙者都不曾出手救助过凡人。所以,便有人盯上了你们。本来他们一直在给你那八个同学下套,但效果都不好。直到你的出现,才打破僵局。他们利用你成功的引诱了那八人。这八人所在的家族,都是你们修仙界的巨鳄。因此,弄住这八人,便有了和你们修仙界的领袖谈判的资格。我不知道此事的幕后主使是谁,但别人都叫他老四。”
“那你做了什么?”
“我,我没做什么,只是有人通知我要留住你,等那八人进入曲艺园,我便可以离开了。”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法跟你说呀!要想他们不怀疑,知道内情的人自然越少越好。万一你说出来,我们不是前功尽弃了嘛!”曹班主有些着急地解释着。
李牧此刻十分冷静,慢慢思考着事情的经过,停了半晌,才又开口说道:“我去曲艺园,是不是你们下的套?”
“不是,你只是碰巧。”
“那为什么仙道院的院长要杀我?”
“杀你?为什么要杀你?不是说只是封魂吗?”
曹班主的神色,应该确实不清楚,看来此事还另有内情。“没什么,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可能想多了吧!”李牧随口说道,拿起筷子又开始吃菜。
曹班主见此情形,才放下心来。孩子毕竟是孩子,还不太会遮掩。曹班主知道,最后一个问题应该不简单,但自己好不容易从中摆脱了干系,可不想再牵涉进去,因此只当作没听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