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康快步走到那个小女孩面前，和蔼的问道：“小妹妹，你住哪儿？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
在首府，哪怕是在城卫，人们都不担心治安问题。大家都一穷二白，想要偷扒？做梦吧，从人家手里偷到的东西跟自己的差不多。拐卖儿童就别想了，满街都是监控，走不出多久就被抓住，并且想要逃窜都无路可逃，分分钟被守备军堵个正着。偶尔人们起了冲突矛盾，吵架的有，打架的也有，不过一般都能克制。现在这个年代，大家都是从变异兽群里杀出来的，只要不是宪兵这种强大的家伙，其他人倒还是有些同命相连的感觉。
如果离开了东大区，也许外边的世界就会失去秩序，很多肮脏不堪的事随时随地都会发生，但是在东大区里，守备军和宪兵手中的枪杆子还是能给这个地区最大的安全保障，也能给这儿带来秩序。至少，在目前为止，守备军那里记录的最高治安事件，不过是某甲打了某乙一耳光，某乙掉了两颗牙齿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子独自一人坐在路边，显得十分奇怪。
她抬起头看了看和蔼的乔康和微笑的王昂，细细的眉毛拧了起来，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就想要哭出来。
乔康不由得一阵后悔，他的小卖部里多少还是有一点点零食的，可是平素来看王昂打架，当然是带着香烟和打火机，怎么会考虑到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女孩呢？眼下这个时候，有零食应该是止哭的法宝，可惜就是没带。
“没事，我要回家了。”她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准备离开。
王昂和乔康对视一眼，跟在那小女孩身旁，倒不是怕她有什么意外，而是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天色已经快黑了，这个小家伙要是不回家的话，不知道她的家人会急成什么样。这会儿，除了宪兵和守备军的军官之外，一般人都没什么通讯设备，指望像战前那样各种手机号称天下地下的覆盖信号，绝不可能了。
一路上慢慢走着，到底是没心计的小女孩，不知不觉被老奸巨猾的乔康套出许多话来。
这小女孩的父母也是逃难来到东大区，父亲是一名很有建筑才华的工程师。核战打响的时候，他也就是二十多岁声名鹊起，战后他的专业基本上没什么用了，到处都是废墟，生存都已经成了难题。在逃亡的过程中，同伴不断死去，也不断有新的同伴加入。直到东大区成立后，他和一个在逃亡中认识的女子，成为夫妻，并且进入东大区。因为他的建筑工程师身份，顺利的来到了首府。
首府的房屋、研究中心、街道……很多设计都出自他的手笔。当然，这工作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工程师在配合他一起做事。但是，意外的是，前几天，夫妻两人都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准备回家的路上，两口子竟然倒霉的遇到了一条蛇，这条蛇不知道是怎么进入首府的，或许是因为他们就住在首府的边缘吧。倒霉既然遇到了，被蛇咬了几口，偏偏路上还没有人看到，等被人发现找医生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之后东大区的守备军对这一片区域展开了严密的搜索，终于找到了那条毒蛇，并打死它，拿去炖蛇汤去了。
这个小丫头每天放学后，是和父母一起生活，现在父母死去，就剩下她一个人。
以前的晚上，吃了晚饭，父母会教她做功课，然后给她讲故事，看着她洗漱，再哄她入睡。陡然变成了一个人生活，她很不适应，在屋里根本待不下去。这几天晚上都在首府乱跑，胡思乱想，直到哭够了，累了，才慢慢走回家去，昏天暗地的睡一觉。
今天，恰好来这条路上，恰好遇到了他们俩。
一条路走到头，小女孩的家要左拐，乔康却朝右边带动方向：“既然不想回去，那就去我那儿坐坐。有些好吃的东西，也有几本漫画书可以给你看看。”
王昂心中一动，这个小女孩的父亲是东大区的工程师，也许就有一些资料图纸什么的，带回家里。他来东大区最重要的目的并不是提高自己的身手，而是要查清楚自己的身世资料。可偌大的东大区，分分钟把他给绕的头昏眼花也找不到哪是哪。要是有了详细的首府图纸，各个机构一目了然，那是最好不过了。
光是知道机构的地址是小事，一名工程师在做图纸的时候，非常详细。譬如说画一个银行的设计图，金库、办公室、柜台、电梯、卫生间、楼梯……全部都会画清，而且标注用什么型号的水泥，什么型号的钢筋等等。如果金库设定在某个位置，那钱就绝不会放在别的地方。对于王昂接下来的行动，会有非常大的帮助。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好吧。”
王昂接口道：“那我也去，顺便在你家喝一点酒。”
“喝酒你不行的。”乔康笑得前俯后仰：“我年轻的时候，我曾经也号称白酒两斤半，啤酒随便灌，一个晚上对付三十几个，喝伤15个，喝趴下16个，失踪4个。令无数人闻风丧胆！不管是夺命53度还是雪花勇闯天涯，倒满必干！但现在我为何退出江湖，归隐山林？两瓶就倒，三瓶就断片？是什么让我改变如此之大！？是仇恨？还是爱情？你想挑战我？也好，今天就带你喝一场，让你与昔日酒神面对面交流，倾听我背后的故事，感受我曾经的辉煌。”
王昂冷笑一声：“拳怕少壮，喝酒自然也是少壮厉害，你先别吹。我叫苏晴一起来，好歹喝趴下你，也有个见证。”
小姑娘不满的扭过头看着王昂：“难道我不能做个见证吗？苏晴是谁？”
“呃！”王昂被小丫头连珠炮的问题打得不知所措，分辨道：“你还小，现在就做见证，实在是太早了，酒这种玩意，只怕你还没见过。这位大叔是在吹牛，到时候他要是耍赖，你能怎么办？对不对，所以叫个朋友来做见证才是最好不过。”
乔康傲然道：“见证个屁，我猜那姑娘也是个女酒鬼吧。”
尽管乔康开的只是一家小卖部，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边还真的有一些酒。现在是粮食危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绝不允许拿去酿酒。当然，这只是个明面上的规定，实际上各个大区的高层们，依然有各式各样的白酒洋酒红酒享受。底层民众并不知道罢了！
乔康身份特殊，他的儿子就能喝着红酒吃牛排，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老子。
乔康原本就有些好酒，核战后他的珍藏酒大多没了，乔廉雨自然而然又给他弄了不少。走进小卖部，直入后边的住屋，靠着东墙放着一个酒柜，打开来里边琳琅满目的酒水。
乔康拿出一瓶茅台：“这酒算是喝一瓶没一瓶了，今天咱们就把它干了吧。”
茅台这两个字王昂也听说过，当年也是大名鼎鼎的名酒。核战后，酒厂没了，能够保存下来的茅台都是各种珍稀。看到乔康拿出一瓶茅台，王昂对他的身份也有所了解，尽管不能说已经洞悉，但也相差不远。
打开酒瓶，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茅台，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那小姑娘皱了皱鼻子，摇头道：“闻着就怪怪的，八成不好喝。”
对于这个时代只有冷水或者开水可以喝的孩子来说，茅台的味道自然是她们所不了解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东大区派饭的点儿，小卖部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乔康答应一声，便有一人走进了里屋。
进来的人一身宪兵服色，看到王昂和一个小女孩也坐在屋里，不觉略感诧异，他看着那小丫头，问道：“白晓萍，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白晓萍倒是机灵，笑眯眯的说道：“我来串门啊。”
那宪兵知道乔康的身份特殊，便不多说，放下手中的食盘，说道：“正好来送第一份，人多也不要紧。”食盒里许多菜肴，有荤有素，他倒是大方，拿出来四荤四素八个盘子，又放下一大盆米饭，这才告辞出去。
宪兵走了没多一会儿，苏晴已经赶来，她换了一身米黄色的紧身军服，看起来格外娇美。走进小卖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便喜滋滋的冲到里屋，坐了下来。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坐在一起吃饭，两个男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从来没有喝过酒的王昂几杯酒一下肚，脸庞早就已经通红，好在他体质过人，还不至于醉倒。乔康呵呵笑道：“知道厉害了吧？这可不是刚出来的茅台，都已经放了很多年，这种酒好喝，但是劲儿大。像你这样的小年轻，多喝两口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话如此说，可乔康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面色红润，微微有了点酒意，随意吃了两口菜：“喝酒得讲究个投缘。有些人从来不认识，一见面就觉得对方特别烦，惹人嫌。这就是天生不对路。还有的人，刚认识就十分投机，好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这就是投缘了。我看你们俩就很顺眼，换了别人，我老人家的酒可舍不得拿出来给他喝。就说这东大区的宪兵队好了，虽然个个都认识我，可我却……几乎没有请谁喝过酒。”
原本乔康是想说一个人都没请过，但是话到嘴边，突然想起自己也是请过周振喝酒的，倒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岁数到了他这个时候，吹嘘已经没有意义，实实在在的话才是正道。
王昂轻轻吐了口酒气：“没想到我的面子还真不小，可是为什么您就看着我们投缘呢？”
“因为你们是西大区来的啊。”乔康借着酒意说道：“三大区原本是一家，可惜分崩离析了，要是还在一起，只怕会厉害的不得了。”
苏晴美目轻挑，乔康话中有话，她便有意无意的搭腔道：“西大区走的是机械致胜，东大区是武力为尊。哪来的一家啊！”
乔康冷哼一声，看到王昂和苏晴那明显不信的目光，心中按耐不住，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我告诉你们，现在三大区的缔造者们，当年都是一群科学家医学家什么的。说起来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说得厉害没用，他们之中随便一个人拿出来，就可以给所谓的专家当老师，不，当祖师爷。很多欺名盗世之人，根本融入不了他们的圈子。这些人惺惺相惜，聚在一起想要改变这个核战后的世界。”
“其中有个叫程荃的，那是了不得。个个都服气他，你还别说，这小子啊年纪不算很大，可涉猎的学科不少，而且门门精通，在哪一块都能发挥巨大的作用。于是，大家都听他的话。就说这个宪兵计划好了，原本是大家会议的结果，但是程荃当时就提出如果要走这种强人路线的话，应该结合各家所长，完美融合，缔造最杰出的成果。而不是走各条路分别发展的路线。”
“很多科学家的研究方向是不同的，他们原本各有各的打算，最后还是被程荃说服，停止了手上的宪兵计划，而全力以赴协助程荃来进行最完美的胚胎研究。这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两年的时候，实验掉了近千个胚胎，终于出现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胚胎。单单从个人基因来说，这已经是目前为止人类的巅峰了，可以说那个胚胎是样样突出，绝无短板。”
王昂暗暗凝神，近千胚胎，几乎是一个大区的宪兵胚胎总数。即便去除那些强化失败的，这也是个难以估算的数字了。看来当时的科学狂人们已经进入了疯狂的状态。这或许也可以理解为一将功成万骨枯、千里挑一了！
乔康端起酒杯，美美的喝了一口，接着说道：“那时候所有人都像打了一支强心针，觉得黎明就在眼前了。不久后，程荃和那些科学家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至于是为什么吵架，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知道很多人都翻了脸，似乎是有什么事谈不拢，气氛越来越紧张，负责外围守卫的人，枪的保险都不敢关，生怕这些平素文质彬彬的人一旦发了性子，会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谁知道，有守卫也没用，有一天，程荃失踪了。因为他平时就喜欢到处走动，一开始还没人发现，后来有人发觉那个完美的婴儿也不见了，紧急召唤的时候，发现程荃也找不到踪影。毫无疑问，肯定是程荃带走了那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