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杰听着屏风后的评价顿时脸色阴沉,自己花重金购得这佳作一首,本就打算在此次比斗中一鸣惊人,可现在不是变成了一个笑话?你葛然耀是不是之前对我有什么意见?汤康文及众多才子宾客们也是一头雾水,这明明出众的好词为何落了个“狗屁不通”的评价,在场也就只有那类语蓉单手捂嘴快笑出声。
这时手捂着腹部的葛然耀终于等上楼顶,在楼梯口说道:
“各位见谅,今日身体不适,倒是来晚了”
汤康文闻声一愣,瞧着楼梯口的人影顿时惊愕。
“葛大师?”
杨景杰及众人听着汤康文的惊呼也是看到了葛然耀的身影,葛大师既然在这?那屏风后是谁?顿时场中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不少人对着杨景杰笑出了声。
“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此处冒充葛大师口出狂言!”杨景杰在佳人面前出丑,怒目切齿,上前一把翻倒屏风,露出坐在里头的两道身影。
“是你们?为何破坏文斗会?”杨景杰看着这两道身影有些熟悉,顿时想起,这不是在那街口冲撞凌烟雨的人吗?坏我好事简直不可饶恕,伸手便要去擒范小小。
萧大鱼一把翻起果盘,顿时果皮果核乱飞,逼退了伸手的杨景杰,拉起范小小的手飞跨几步停在阑干处,路过几个坐着的书生,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准备玩刺激的了”萧大鱼站在高耸的楼顶,想起先前登楼时范小小心惊胆战的模样,转头提醒了声。
范小小往下看了一眼,双脚有些发软,奈何渐渐义愤填膺的众人已经堵住了下楼的梯口,应该没问题吧,萧大鱼武功那么高强,心里这样想着便回头看了一眼类语蓉,勉强算是打了个招呼,又偷偷望了一眼凌烟雨,那个让自己内心悸动的女子只是清静的坐在那里,与周围纷乱的场面那么不同。
还好,她没对我生气。
杨景杰不单单是个读文弄墨的书生,也是风云盟的少门主,从小习武,天赋上佳,已经有观画境的实力,如此背景下行走江湖自然是阿谀奉承一片,这次在望听楼丢了脸面,特别是在那一袭倩影面前,对范小小的恼恨可想而知,见二人要跑,抽出挎剑,轻点地面,向着二人奔去,衣衫发梢随风而动,加上其玉树临风的模样,倒是潇洒。只是这份潇洒在萧大鱼的鱼干面前都是浮云,杨景杰只是闻到一股腥味,就如遭重击倒飞了回来,引起了楼内一阵惊呼。
萧大鱼收回鱼干,拉着范小小头也不回的向下一跳,范小小没什么功夫在身,本该像个普通人一样慌张大叫,但可能不想在某人面前出丑,死咬着嘴一声不吭,就这样随萧大鱼落下,萧大鱼在下落途中将范小小放置身前,一手托着范小小的背,一手挽起范小小的双脚,下落途中,萧大鱼看着眼前惊恐张望的面孔,有些想不通,听他夸讲类语蓉时,自己心里总是堵得慌,看他偷偷瞧那个女子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明显,自己是不是生什么病了?
以前听萧大树说生病要去找大夫,那下次就去找个大夫问问。
不多时二人落地,砰的一声周围的人群都吓了一跳,巨大的下坠力使萧大鱼膝盖有些弯曲,地面也露出了龟裂,范小小从萧大鱼怀里跳下,惊奇的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萧大鱼,感叹这魔女真是厉害。二人看着混乱起来的望听楼,向远处跑去,此时在街边调戏一只小奶狗的嗷嗷也跟了上去。
望听楼顶层,汤康文向着一脸费解的葛然耀说着什么,一群人围着杨景杰咒骂着二人的可耻行径,凌烟雨喝着茶水看着纷闹的文人墨客觉得有些无趣,向着葛然耀和杨景杰告辞一声,就带着凌二凌三下楼,杨景杰可能觉着尴尬倒是没有跟来,凌烟雨下楼前与那风姿出众的类语蓉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类语蓉收回视线,想着被范小小二人这么一闹,文斗会算是进行不下去了,也就扶起驼背妇人,准备离去,师徒二人边下楼边聊着。
“那个人认识你?”
“见过一面,有些接触”
“长兄为父,你那哥哥可存了要把你送人的心思”
“师傅!什么送人不送人的,那还得看我乐不乐意呢”
“那是,我家类丫头可不是什么人都驾驭的了的不过那个人身边的女子倒是有点意思?”
“萧大鱼?”
“哦?她姓萧?那就有意思了,有意思”
老李觉着一定是前几日自己掏了元明寺的功德箱,所以自己才会这么倒霉,上午好不容易甩开了那小肥仔,下午又被逮着了。
这次范小小可学乖了,直接让萧大鱼出手,老李还没开始跑,就被萧大鱼按在地上,范小小也不管什么尊老爱幼,扭着手腕就过来揍了一顿,不过也没下重手,就是解解气,出了气以后范小小要老李还钱,老李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说自己原本是个书生,每日靠着给人写写书信帮忙算账过日子,清苦倒也还过的去,可一日老婆孩子都得了重病,自己为了给他们治病,不光花完了积蓄,还借了一屁股债,人最后也没能救回来,今日催债的上门说再不还钱就要拿命抵,最后自己才出此下策偷了少侠的钱袋,还了债主的债,现在身无分文,若少侠不解气就拿走自己的老命,说着说着拉着范小小的裤腕,鼻涕眼泪水乱抹,那叫一个可怜巴巴。
范萧二人倒不是缺这一袋银子,人家有苦衷又道了歉,一个老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这事也就算了,二人放开老李就要走,可老李追上来,说是心里过意不去,知道二人要看明天的武斗会,说是自己熟悉望听城,这几天可以带着二人转转游玩,范萧二人想着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有个导游也好,就应了老李,老李开开心心的领着二人溜街。
晚上,老李带着二人一狗来到望听城最好的酒楼之一“满园楼”,老李殷勤的介绍了些望听城的风土人情,说了说满园楼的名声,给二人点了几道招牌菜,范小小看着吃相难看的老李,觉着这老头可能就是想蹭饭的。
“老李,你干嘛一直背着那么大的画桶和笔?”范小小见老李落魄穷酸却始终背着还算是精美的画桶有些好奇。
“年轻时喜好作画,虽然日子过的苦,但总要给自己一点念想,就一直留着不舍得当。”老李露着黄牙笑道。
“画画能画出什么名堂?老婆孩子都护不住。”萧大鱼可能想起了自己的事情,口气有些差。
“是画不出什么名堂的,真不如儿时能学的一身武艺。”
“武功再高有什么用?护不住还是护不住”
“额,有点还是好的”
范小小倒是从没有见过萧大鱼这时模样,眉头紧皱心事重重,觉得可能是想起一些个难过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抬起筷子往萧大鱼碗里夹了一些菜,说着先吃饭先吃饭。萧大鱼看了一眼范小小,埋头吃着菜不再说话。这画面倒像是一个贴心丈夫宠溺难过的妻子。
吃完晚饭,范小小见萧大鱼从吃饭起就开始情绪不高,就要老李带着去望听湖转转,望听湖除了面积旷阔名扬天下以外,其优美的景色也是让人流连忘返。
太阳落山,望听湖面上几处地方都有大船连接成的船舫,有的三条连接,大一点的五条相连。有的船舫算是水上酒楼,做的也是一些高级吃食,环境幽雅,四面环水,消费也就高些,要是一般百姓其实咬咬牙也能够体验一回。有些船舫装饰的就要精美些,除了一样也有吃食酒水外,主要还是有不少婀娜多姿的漂亮女子,比之一般勾栏的交钱上马,完事走人,这里就要高雅一些,也有不少卖艺不卖身的艺妓,时不时从船舫里传出优美的琴声琵琶声,还有女子的吟唱声,要不就是某个读书人在卖弄学文,或者富商的放肆大笑。一样的是每个船舫都是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湖面是平静的,只是安静的映照着火光,可能是不愿意打扰人们的兴致,只是时不时的微风总会荡起微微的涟漪,偶尔会有一艘小船划过,小船上的船翁有时会载着一家老小游玩湖面,也会有年轻的男女享受宁静的幽会。
湖岸上的人总是要多些,吃完晚饭没什么娱乐项目的人们总喜欢逛逛走走,有钱的就上船听唱看戏,没钱的在岸边也能看到些卖艺杂耍的戏子,人多就有生意可以做,有的老翁会推着小车卖些糖糕,或者卖些拨浪鼓,把鼓拿在手上轻轻摇一摇,小孩们听到鼓声总是会拉着大人围上来。有的商贩会摆出小桌,卖些白日里煮好放凉的绿豆汤,卖生活用具的,卖吃食点心的数不胜数,沿岸过去倒是热闹非凡。
萧大鱼大抵还是喜欢热闹的,高高兴兴拉着范小小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偶尔也会买些小食解解馋,嗷嗷也可能是习惯了萧大鱼的放养,反正总是能跟着,只是老李的体力终归比不上年轻人,跟着有些吃力,还好这时萧大鱼看到湖面上的小船,说要坐船游湖,三人交了些押金,租了条小船,萧大鱼抱着些吃食和范小小坐在船上,嗷嗷第一次坐船有些兴奋的乱窜,船尾老李摇着桨,小船慢慢悠悠离岸而去。
湖岸和船舫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只有偶尔老李用桨划过湖面的水声,明亮的月光照着幽静的湖面,整个人都会感觉很舒适,萧大鱼将吃食分了一点给划桨的老李,倒是让老李有些诧异。
“大鱼,你老家在哪里?”范小小在萧大鱼伸过来的食袋里拿了一颗甜枣吃下。
“海边啊,很远很远”
“我还没见过海呢”
“海很大很大”萧大鱼张开了怀抱,眯起漂亮的双眼,嘴角不自觉翘起,那笑容很纯洁,很天真。
“再大也比不得你脾气大”
“再说就揍你”
“哈哈,我吧从江南城出来就想去找人学剑,你以后要干嘛呢?”
“去灵玉山找人,然后做天下第一”
“哈哈哈,就你要做天下第一?诶呦笑死我了”
“哼,怎么,你不信?”
“不信,诶诶诶,别动手啊,信信信!”
湖面上响起少年爽朗的笑声和求饶声还有少女的嗔怪声,船尾摇桨的老李笑眯眯的看着打闹中的年轻男女,从怀里掏出一个上船前偷偷买的酒壶和小杯,倒了一杯喝下,神情倒是有些落寞。
小船慢慢的前行着,来到一个浅岸,有一个小亭立于湖中,小亭和船身周围都被莲花包围着,莲叶挤挤挨挨,像一个个翡翠盘,莲花亭亭玉立,白色花瓣绽开,嫩蕊凝珠,阵阵清香飘来,沁人心脾。
萧大鱼大概瞧见远处小船有一对男女相拥,脸上有些发烧,捏了捏衣角看着范小小,见范小小望来马上瞪眼怒视。
真的要去看大夫了。萧大鱼心里没由来一阵烦躁,抢过老李的酒壶起身离船,轻点几朵莲叶落在小亭中,心想那萧大树每次心烦的时候就喝酒,这酒估摸着可以治病,就灌了几口,却呛了喉咙。
范小小没那水上飘的潇洒功夫,站在船上不解的唤着萧大鱼。
萧大鱼俏脸发红,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看着湖中小船上的人影。
有一年望湖有绿出淤泥,醉立湖中小亭宛如一梦,亭中之人有酒意,湖中莲花为何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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