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杂种！”
“你就是个杂碎！”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怎么还能没脸没皮想着回来认祖归宗！”
“你怎么不和你那淫荡的母亲一起死在外面！”
“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怀上你的吗！她是让南蛮人掳去轮了个遍！”
“哈哈哈哈哈大伙儿都来看看，我这个小姨的儿子啊，他有好几十个爹！”
“你倒是打我啊，握着拳头，你倒是打啊，你敢吗？你和你母亲败坏了北灵符氏的名声，你难不成还敢打我！”
“我告诉你，你和你母亲，对不起我们北灵符氏！”
“你知道你爹是谁吗？你知道你外公怎么死的吗？他是让你母亲活活气死的！为什么？就因为她一定要生下你这个杂种！”
“为什么你要出生！为什么要怀上你，为什么我那命苦的妹妹要遭受这样的待遇！”
“都是你，都是你！”
“都是你害了你母亲，害了你外公！”
“都是你，害了北灵符氏上下三百余人！”
“你就是个恶魔！”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我要你死！死来！”
符不语猛然睁开双眼，眼底惶恐，不安，嗜杀，暴虐气息汹涌而出。
然而，入目所见却是一深色眠帐。
没有那些丑恶嘴脸，没有那些狰狞面容。
没有那些闲言碎语，没有那些刺痛人心的，所谓的血缘至亲说出的，最为惹人癫狂的话。
有的，只是这空寂到令人脊骨发寒的，安静。
太安静。
缓缓坐起身来，靠坐床榻边上。符不语抿着唇，任由眉角额间虚汗淋漓落下，也不去擦。
呆呆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转头望向窗外。
夜色深沉，如墨般漆黑。
因是夏夜，寡云疏星，反倒显得那月，太大，太亮。
那月光，太刺眼。
可他也不避开，就直直望着那月。
良久良久。
符不语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当真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尽管他没有看见，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一定很难看。
他从来没有这般感觉过嘴角像绑了铅般沉重难以勾起。
“我这一生，不过两个字，笑话。”
“人生在世，活着，究竟为了什么”
符嚣自小便极重感情。
从他打小对师父与师兄的敬重，与对师弟师妹的关心可以看得出来。
这样的人，如果家庭美满，会是很幸福的吧。
偏偏，符嚣是个孤儿。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符姓，究竟传至父亲，还是母亲？
他很想知道答案，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故而他每天都很刻苦练功，站桩打拳的时间起码比安生长了将近一半。
为的，不过是日后下了山得以有实力自保，那样他便可以浪迹天涯，去寻觅自己父母的踪迹。
他常常在想，以后见着父母会是怎么一副场景。
相拥而泣或者皆大欢喜？
想来自己如若武艺高强，他们也会很欣慰的吧？
要是他们并非江湖人士，自己还可以保护他们！
要是，他们不在了，总还有其他亲人的吧！
就是怀揣着这么一副心思，符嚣每天习武都很刻苦。
结果也对得起他的努力。
临近符嚣十四生辰之际，他成功跨入了二流巅峰水准。
此时他若是下山历练个三年两载，怎么着也可以博得一个少年英才的美名。
渐渐的，符嚣的十四生辰已过。
他很兴奋。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时候可以下山走一趟了，哪怕时间不会太久，但一路上打听一番，日后也能少走些麻烦路。
然而符嚣随着祈凌仙出了山门，他听见的第一句话便是。
“师父此番带你去北灵符氏，认祖归宗，如何？”
咋一听见这一消息，符嚣险些激动得从马上掉下！
只见他望着祈凌仙，疯狂点着头，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开心笑意。
祈凌仙见此，无奈轻叹一声，摇摇头，驾马前头带路，一路北上，跨过易国边境线，横穿易国嶂州，直入北灵边境。
入了北灵，离得符氏宗族所在之地也近了不少。
祈凌仙架不住符嚣每日无数次问话，终于，在某一天，说出这么一句话。
“待得进了符氏宗族，可能他们会对你恶语相向，你要切记，凡事，在于你自己，听从你自己本心的意愿，别被世俗规矩影响。”
符嚣闻言一怔，不解地抬眼望着前方几步正驾马踱步的祈凌仙，片刻后问出一句。
“师父这是何意，为何符氏宗亲会对我恶语相加？我可从未见过他们，怎么感觉他们会很厌恶我？”
偏过头意味深长的望了符嚣一眼，祈凌仙沉默许久，这才开口。
“你母亲当年气死了符氏上一任家主，也就是你外公。”
顿了顿，祈凌仙又道。
“但这件事其中很复杂，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记住我说过的话，遵从你的本心行事。”
说完，祈凌仙忽的策马狂奔，不给符嚣再行问话的机会。
不由得，符嚣也只得闭口不言，驾马追赶而去。
三日后，符氏族地。
那是一大片建筑群落，参差不齐坐落在某个山谷之间。
草草带着兴奋不已的符嚣，见过符氏当代的家主，也就是符不语的舅舅，符渊丘后，祈凌仙以琐事缠身为由，早早便已然离去。
随后的符嚣，就眼睁睁看着本还和和气气笑脸相迎的自己这个舅舅，在师父离开之后，看向自己的眼神完全变了。
陌生，厌恶，恶心，甚至符嚣在其眼中看见了丝丝杀意！
这和符嚣以往所幻想过的所有情况都不一样。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所有幻想，在此刻尽数破灭，一丝不剩！
“管家，带着小少爷去祠堂吧。”挥手示意身旁管家，符渊丘说完又向着符嚣开口。
“先去你外公灵位前跪上一宿吧！”
说完，拂袖而去。
徒留符嚣满脸错愕。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自己的舅舅似乎极不待见自己。
老管家不管不顾已然迈步跨出，符嚣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只道是自己初来咋到，对舅舅还不熟悉。
然而接下来，习过武，耳聪目明的他，却是听到了极多的闲言碎语。
“杂种，杂碎，真恶心，怎么还没死。”
“垃圾，该死，不要脸，回来干什么！”
符嚣在灵位前跪了一宿。
也委屈了一宿。
第二天，经由下人引路，符嚣被带到一处简陋房屋前，被告知这便是以后的住所。
符嚣剑眉微皱，张了张嘴，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挥挥手让下人离去。
一晃半个月悄然过去。
符嚣整个人都显得阴郁不少，本就不善言辞的他，如今面无表情，身上凶戾之气尽显，使得旁人轻易不敢靠近。
他天天听着那些闲言碎语，时至今日，才总算理清了自己如此不受待见的原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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