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乾从瞄准镜里看到安薇冲出楼门,拿着钢管和一些刀具,张震听到安薇说的话,惊讶的扭头看向我,这就是没有通讯装置的麻烦,他又不能直接吼。
张震一干人拿着刀c棍朝那个角落走去,古乾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把一把弩箭放在窗台上,想着要是有一把连发的弩就好了,就可以省去拉弓装填的时间。古乾看到张震站在那个男人面前,那男人跪在地上,像是在祈求,但张震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听不见,时间越拖越长,我心里暗骂:他难道不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吗?
两分钟后,张晓婉她们四个人押着那个男人朝我这边走过来,径直进了单元门,张震c张馨悦和安薇还有男老师开始搬小物件,古乾继续盯着周围的环境放风,希望再别出什么差错。
几分钟后,古乾听到有人敲门,就喊话让房间里的哪个小学生去开门,半天没人响应,古乾又脱不开身,过了良久,几个小学生才一起过去开门。张晓婉到古乾跟前说:“张震说这个人也许有用。”
古乾头也没回说:“找绳子绑起来,然后你留下看着。”
张晓婉说:“我下去吧,楠楠留下。”
古乾刚想问,但突然想起来她之前说楠楠病了,就没再问,说:“好,你下去小心点,让张震手底下快一点,时间越久越不安全。”
张晓婉轻“嗯”一声,找来绳子把那个男人绑在阳台另一边的椅子上,这样古乾眼睛斜视就能看见他,忙完这些,张震刚搬东西上来,随后他们一起下去搬东西。张震他们一走,古乾听见那个男人像是在哭,扭过头看到他果然鼻涕眼泪全挂在脸上。
“求求你,别杀我。”
古乾没理睬他,继续放风。
“求求你,我把所有东西都给你,别杀我,求求你。”
他一直念念叨叨的,声音忽高忽低,古乾听得难受说:“你能不能安静点?”
他只安静了几秒,又开始哭哭啼啼跟个女人一样,古乾顿时火大,倏地起身,但看到不远处孩子们都看着自己,就对楠楠说:“带他们到卧室里去。”
楠楠愣了一下,赶忙赶着学生去卧室里,就像在赶一群小羊羔。楠楠看着古乾,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楠楠面色焦黄,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注意到她,她没杀过人,所以双手紧握一把水果刀,但不知道该怎么办,古乾一把接过水果刀,恶狠狠说:“你如果再发出一点声音,我就把你舌头割掉。”
言罢,反手一刀划在他脸上,他疼的一惊,想叫又不敢叫,惊恐的望着我,低下头又抬起头似乎像是在减轻痛苦,古乾没再理他,把刀刃上沾了血的刀子递还给在一旁傻眼的楠楠,继续放风。
大约三个小时才把所有东西都搬上来,客厅地上,桌子上堆满了东西,地上最大的就是那三个发电机,储物间已经盛满了,本来就不大的房子里挤满了人。古乾扭过头看着张震问:“你抓他干什么”
张震推了下眼镜说:“现在我们比较缺人,尤其是男人,所以能用的就用。”
古乾看着他自作主张的样子很不爽,但他并没有说,冷冷的说:“一见人就下跪的人,能有什么用?”
张震说:“有总比没有好,不然遇到意外,我们都没得活。”
古乾说:“你的意思是女生都是拖累?”
张震马上笑着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着人多力量大嘛。”
古乾看着张震笑嘻嘻的嘴脸,又看看旁边都不敢正眼看他的男人,缓缓说:“你叫什么?”
那个男人哆哆嗦嗦的说:“我叫周航。”
古乾突然问:“你们还有多少人?”
周航说:“没,没了,就剩我一个。”
古乾又说:“我不需要毫无意义的人,你最好能给我带来利益。说说吧,你对于我们有什么利益可言?”
周航想了想,说:“我,我会开锁。”
古乾说:“还有呢?”
他断断续续的说:“还,还有,我们那里有一些食物。”
古乾思索有顷,说:“看来,你的用处并不大啊。”说着,他从桌子上拿起来一把刀,缓缓走向周航。
周航急忙说:“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
张震一把拉住古乾,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我们需要一些炮灰,有些时候总是需要一些亡命徒。”
古乾看着张震,想来张震的目的应该就是这个,并不是想救那个叫周航的,而是打算把他当成挡箭牌,有危险的事就让他去做,这样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张震得意的笑着。古乾没说话,径直走向周航,他裆部滴下水来,一股尿骚味蔓延全屋,古乾一刀隔断捆绑住他的绳子。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周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马上翻起来跪下给古乾磕头道谢,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软骨头,恶狠狠的吼到:“滚。”
古乾再看向张震,他惊愕的看着古乾,古乾看着他冷冷的说:“我们杀人是迫不得已,但别把一条命不当回事。”
张震看着古乾,随后低下头嘴角一扬,继续笑眯眯的说:“你说的对。”
古乾这时才知道,论狠心,张震比他还狠,他才是那个被同情心害死的人,而张震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这次算是结下梁子了,以后得加倍小心,别被背后捅了刀子。
安薇似乎看出这尴尬的气氛,赶忙说:“你们谁会做饭?我们先去弄点东西吧。”
几个女生都跟安薇离开了,似乎不管会不会做饭,先找个理由开溜。张震和张馨悦也回了房间,张晓婉没走,她站在古乾身边,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古乾说:“你有什么事吗?”
张晓婉沉寂一会说:“我妹妹,她不知道在哪。我···”
古乾说:“你放心,我们会找到她的,她应该没事,你放心吧。”
张晓婉面对古乾这样的回答,也只能点点头。古乾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做,如果哪一步太冒失带来的可能是全军覆没。正当古乾思考时,穿着职业教师服的男老师站在古乾旁边说:“你好,我们能谈一下吗?”
古乾缓缓睁开眼睛,说:“怎么了?”
“我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但我希望你可以救救他们。”
古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几个小孩在门框那朝外张望,可爱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望着古乾,有些稍微懂事的孩子眼中有对他的恐惧,小一点的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所遭遇的,是连成年人都无法前行的绝境,他们来找古乾庇护,但他自己的能力并未强大到可以保护他们。
古乾犹豫的表情被男老师看到眼里,他又说:“我知道你很为难,我可以离开,但请你一定要保护他们,他们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希望?古乾脑海里反复着这个词,什么是希望?自己的希望是什么?他缓缓闭上眼睛,心里想:是啊,希望,他们的确是希望,如果照现在趋势发展下去,他们就像刚刚发芽的花一般,我们得保护他们绽放,只要有一株绽放,就有两株,就有三四株,战火过后的废墟不会被掩埋,再怎么清理也还是会有痕迹,但如果能在废墟上开出遍野的花,也许这就是希望。
古乾缓缓说:“好,我答应你。而且你也不能走。”
男老师惊讶的看着古乾。古乾又说:“你在实验室扔出来的是硫酸?”
他点点头,古乾说:“小学实验室里怎么会有硫酸?”
“实验室里刚好有硫酸铜,我用热解法分解成三氧化硫和氧化铜,然后三氧化硫通水里做成的浓硫酸。”
“那你制作的硫酸有很多吗?”
“不多,硫酸铜没有硫酸铁做出来的硫酸多,但当时实验室里只有硫酸铜。”
古乾若有所思,然后问:“你会做炸药吗?或者手榴弹那种的。”
男老师想了会说:“不太会,我是托关系进的学校,硫酸那个是以前网上看到的帖子,炸药可能需要硝酸甘油吧,但那东西危险,是震动c摩擦c明火都会发生爆炸,属于化学危险品,不熟悉的人不敢乱动。”
古乾略有点失望,不过他在化学方面的知识储备量肯定比自己大很多。古乾看着地上堆满的东西,这还多出来五六个孩子,实在是过于拥挤。
古乾说:“你们知不知道哪里地方大一点,最好能是地下的?我们这边地方不够。”
张晓婉和男老师若有所思,片刻后张晓婉说:“学校?”
古乾说:“学校太明显了,有没有在地下的,地方还大一点的。”
男老师说:“地下,还要大一点的,地下停车场?”
古乾笑了下说:“那个又太大了,太空旷。”
“那地下的ktv?”安薇把饭菜端到餐桌上,边忙活边说。
古乾突然眼前一亮,的确应该去ktv,有独立房间而且现在应该没多少人有闲心唱歌吧,最好还是有两个安全出口的ktv。
安薇又说:“叫孩子们先来吃饭吧。”
男老师看向古乾,古乾冲他点点头,他起身刚要走,古乾突然说:“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他回过头,说:“我叫郑科。”
古乾冲他笑了笑,郑科转身去带孩子们来吃饭。古乾起身从储物间找出两根雷王,然后在客厅地上翻找到一个硬塑料盒,又拿过来一盒钢珠放在桌子上。张晓婉凑过来问:“你要干嘛?”
古乾把两根雷王并排放在盒子里,然后在空余的地方倒上钢珠,但两根雷王的捻子都很短,古乾撕下来些餐巾纸,打算捻一下接在两根捻子上。五六个小孩像是饿坏了的小水牛,风卷残云般吃饭的声音,听古乾的也有点饿了,他手底下忙活着,嘴里说:“打算弄一个珍珠炸弹。”
说到珍珠炸弹,古乾就想起来三爷用的那个东西,然后想起孟哲,想起王朔。他感觉头里面的那种感觉还是很明显,但他忍住没用手捂头,看样子脑袋里面好像的确出了点问题,不然为什么一想起来孟哲就难受。
张晓婉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凑到古乾耳边说:“楠楠的病好像加重了。”
古乾轻“嗯?”一声。
张晓婉又说:“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臭味,像是什么东西烂掉了,而且她睡觉都是睡床下,我们让她上来睡,她就是不上去,也不换衣服,就和衣睡。”
古乾思索着,可千万别是传染病,抽个时间得和楠楠聊聊,问问她怎么回事,但万一真是传染病呢?狠心把她赶出去?还是为了心底的那根线而陪着她一起死?古乾再次陷入选择,很显而易见的答案,但却很难割舍。
突然一只手握住古乾的手,他吓了一跳,看见却是张晓婉抓着自己的手,她笑着说:“你在想什么呢?珠子都放满了,你还往里面放。”
古乾赶忙低头,钢珠已经堆成小山一样,他淡淡笑了下,翻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古乾看着她脸颊绯红,自己也感觉脸上一阵火烧,心底泛起阵阵涟漪,古乾听见脚步声向这边过来却戛然而止,张晓婉眼睛看向古乾身后,古乾也扭过头看去,张震站在那里看着他和张晓婉,久久说不出话。
郑科带着吃完饭的孩子们回到张晓婉她们住的卧室,安薇又端上了饭菜,然后过来招呼古乾他们,看见古乾和张晓婉十指相扣,马上明白了,笑呵呵的说:“你这是终于脱单了?”
听见这话古乾更觉得尴尬了,只是笑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安薇看见张震杵在那儿,拍了他一把说:“过来吃饭了。”
张震这才回过神,转身到餐桌上去吃饭。等大家都吃完,古乾和安薇还有张晓婉才坐到餐桌上吃,毕竟人太多,没办法坐一大堆人吃饭,安薇笑嘻嘻的看着古乾和张晓婉,而古乾则感觉很变扭,就像是见家长一样,他和张晓婉坐在一起,安薇坐在对面。
古乾轻咳一声说:“咳,别笑了,快吃,完了还要忙别的。”
安薇不答话还在那笑嘻嘻的看着他俩。古乾想给张晓婉夹菜,但脑海里飞出来一堆奇怪的假设:假设她不喜欢吃那个菜呢?假设她拒绝我夹的菜呢?假设她会不会不高兴?那我就尴尬了。最后古乾下了很大的决心夹了点菜放在张晓婉的米饭上。
安薇笑的更欢实了,而张晓婉虽然没拒绝,但也低下了头,古乾不明所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张晓婉也夹了一筷子菜放他碗里,安薇满意的点点头,真像是家长在审视自己儿子带来的儿媳妇。
吃完饭,古乾说:“安薇,你卧室方便吗?”
安薇貌似知道他想说什么,随口说:“方便啊。”
古乾说:“那张晓婉就和你住一起吧,你意见没?”
安薇说:“只要她没意见,我没啥意见。”
张晓婉却说:“还是不了吧,我和他住客厅就行了。”
安薇边洗碗边说:“要不我住客厅吧,把卧室让给你们,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古乾刚要开口,却听见安薇小声补充一句说:“也不知道现在孟哲在哪,有没有东西吃。”
古乾把刚想说的话憋回去,小声跟张晓婉说:“你晚上跟安薇睡吧,别提孟哲的事,多陪陪她。”
张晓婉很懂事的点点头。
晚上十点,天逐渐黑了,古乾打开客厅的灯,心里嘀咕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电也就断了。随后继续在茶几上摆弄所谓的“珍珠炸弹”,突然窗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感觉楼都震动了,古乾慢慢移步到窗边,除了不远处几栋楼上微弱的灯光,不远处一个银行冒着滚滚浓烟,贪婪且愚昧的人。
古乾刚打算坐回沙发,一转头却看见楠楠站在门边,古乾一愣,随后说:“怎么了?”
楠楠缓缓走过来,古乾看见她眼角似乎有泪花,但她却一言不发,古乾刚要开口再问,只见她背对古乾缓缓解开上衣,随着上衣的滑落,他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而臭味的源头正是楠楠的脊背,上面一块块红色的浓斑,像是如果拿一根针轻轻一戳就能戳破似的,有些破开,里面腐烂的东西淌出来,黄褐色的样子。
古乾忍住不吐,楠楠哽咽着,随后穿上衣服,转过来似笑非笑的说:“看清了吗?”
古乾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点点头。她又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但是太痛苦了,每天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着,痒但又不敢挠。”
古乾说:“我们会治好你的。”
楠楠眼泪滑落脸颊,笑着摇摇头说:“不可能的,现在人人自危,谁会去管无关紧要人的死活。”
古乾说:“你既然在这里,我就会管你。”
楠楠却说:“我把能留下的东西都留下了,我希望我走后,你不要跟他们说我的事,我怕,怕他们会嫌弃我。”
古乾刚要说话,就听见她低下头眼泪滴在地板上,又笑了一下低声说:“都快走了,还这么矫情。”
古乾知道她是那种比较早熟的女孩,很多事情不像别的女孩那样傻乎乎的,她明白自己在干嘛,也明白别人要活下去,而她自己只是一个拖油瓶。
古乾说:“你别这么说,我们没人嫌弃你。”
她努力挤出一抹微笑,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很清楚。”
古乾刚要开口,她挥手止住古乾说话,努力吸了几下鼻子,也止住了眼泪,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我能最后抱你一下吗?如果不嫌弃的话。”
古乾没有犹豫的张开臂膀,鼻子有点酸,声音有点微颤,说:“没人嫌弃你。”
她进入古乾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古乾把下巴抵在她头上,她的脸贴在古乾的胸膛上,听见她奶声奶气的说:“再见。”
古乾再也忍不住,眼泪溢出眼眶,滚烫的眼泪划过古乾的脸,像是在责备他的狠心,又那么无助,他的心像一只正在蜕壳的禅,那种痛和不舒服,甚至无奈,所带来的蜕变,是无人辩驳的。他在变强,但就得经历一层一层的蜕变,尽管每次都让他喘不过气。
古乾想说什么挽留的话,但正如她说,现在局势谁也不清楚会往哪里发展,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疾病如果蔓延,他们都没活路,古乾选择了沉默,但臂膀抱着她更紧了,心里不断重复:原谅我,对不起,请原谅我。
片刻后,楠楠抽离古乾的怀抱,打开门没入黑漆漆的楼道。古乾想追出去,但为了保全大多数人的思想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扯住他的双腿,一步都无法挪动。
黑暗悄无声息的吞噬了一条生命,它还在加速蔓延,所有人想躲避想逃走,但一切都是渺小的,它就像一层无法言喻的阴影,撕扯着他们的内心,无助和绝望逐渐蔓延至全身,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没有一点办法,所有的言语都是无助的,古乾不期望能活多久,每天的奢求都是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如果哪一天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也会没入那令人恐惧的黑暗中,他不害怕那阴影,因为他的躯体已经被黑暗融化,他黑色的心渴望被看不见的绳子缠绕,渴望最后的凋零,迎来重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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