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残阳如血,萧散脚下的白雪仿佛沾染了血迹。李陵上官铃的住处在城西边上,是一条偏僻而安静的街,萧散还记得离别时曾闻到酒家的酒香,那是绍兴女儿红的酒香。
萧散来到李陵住处门口,只见红漆大门紧锁,脚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萧散先是拿起门上的铜圈慢慢地敲了几声,只听见铜圈撞击木门的金属铮铮声,一处鸟从门庭内四飞出来。
这是萧散所意料中的。身边环境的气息是那么的死寂,除了自然的草木香、雪的寒气,但却没有一丝的人气。萧散心中略感不安,这种不安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因为萧散一直以来就没有朋友。
朋友,在他眼里是多么的重要,以致一直以来他没有朋友。
因为他害怕失去。
尽管他的直觉从来没有出现失误,尽管他知道门内无人,但他仍旧敲门,想让开门的热情来驱逐心中的不安,但现实只加重了他的不安。
他纵身一跃,如飞燕般轻轻地点在大门屋檐上,只见门庭一片积雪,这足有两天的厚度。
他们去哪了?
萧散对李陵上官铃了解似乎只建立在最纯真的感情上,其他一无所知。他不需要知道一切,因为他已经知道他们的真诚,其他的外在因素只是对他们真诚的点缀,对真正的友谊并没有多大的附加价值。但是现在,他急于知道一切。
萧散浪迹天涯,最早认识到的便是酒家,酒家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来自五湖四海不同身份的人皆要此暂留。
但是,这么偏僻的街道为何有一处酒家,这是萧散所罕见的。更让萧散意外的是,这里并不冷清,四周都坐满了人。
萧散抬头往上看了看牌匾,只见上面刻着“一点红”的草字。
他走进店里,店里有七八张桌子,有两张是空的。萧散寻一角的空桌子上走去,目光在寻找桌子的时候,已经将各处的人形模样给记在脑海中。但各处的人并没有抬头张望。
奇怪的是,这里每张桌子似乎都只有一个人,而且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只顾着喝自己眼前的酒。女儿红?偌大的店里只发出陶制的酒壶和酒杯相碰撞的响声和喝酒声,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最令萧散印象深刻的是靠门一角的桌子,那边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身材瘦小,但是脸上的自左而右的伤疤掩盖不了他的暴戾之气,尤其在沉默中喝酒,宛如一条狼盯着远方正在吃草的羚羊,等待着这头羚羊吃饱因一肚子的包袱而无力奔跑,这头狼在等待着、酝酿着,等待着他的猎物,酝酿着他的愤怒。
相反的是,另外一边靠门的桌子是一个穿着白衣的满脸笑容的小孩,但这绝不是正常小孩天真的笑容,而是一种诡异的笑,眼睛像月亮倒挂的笑,黑色的瞳孔像深渊一般,让人不寒而颤。
里面的分别是一个胖头陀,一位尼姑,还有一位满身散发着中药味的药师,身材驼背,头发凌乱。
刚坐定,一名又矮又丑的店小二表走过来,满脸堆笑的问萧散要点什么,目光打量着萧散。
“要一壶竹叶青酒和三两牛肉。”
“嘿嘿,听这个客官的语气,就知道并不常来,我们这里只有女儿红。”
“既然如何,何必要问我喝什么?”
“客官有所不知。如果你要喝女儿红我就给你女儿红。如果你不要喝女儿红,我就说服让你喝女儿红。”
“喔,莫非来这里的人都喝女儿红?”
“嘿嘿,客官英明,来这里的必喝女儿红。”
“这女儿红可有来头?”
“可有来头。但也只配有武功高强的人喝。我看客官进小店时,踏尘不起,可知足有深厚的内力。实不相瞒,本店的女儿红不简单,这里的女儿红都来自想借刀杀人之人之手。”
“莫非这里是杀人的地方?”
“嘿嘿,客官所言正是。这里杀的都是值钱的人头。五人共喝同一壶女儿红,共杀一个人头,保证万无一失。”
“噢,那女儿红有多少种类?”
“小店女儿红分上中下三等。下等女儿红赏三十两,中等女儿红赏一百两,上等女儿红赏三百两。小店这里按雇主的价钱分类,不按对象的武功。三种女儿红都有武艺高强之人,客官敢喝,我就敢卖。不知客官要尝哪个?”
“不知道都要追杀何人?”
“这个......”说着,这个又老又丑的店小二满脸陪笑,双手合上,身子更向萧散弯了。
“不瞒客官说,现在这个傍晚时分,今天的女儿红只卖剩一壶上等女儿红了。您看看这里的另外几位客官,就是在等您呢!”
“这么说,你想我喝这壶女儿红?”
“嘿嘿,客官慧眼呐!”
“这壶女儿红追杀的可是谁?”
“百花门大掌门四大弟子李陵。”
李陵!萧散心中一惊,没想到李陵竟然被他人所追杀,为什么要追杀李陵?李陵现在在哪里?是否受了重伤?追杀李陵的人是谁?想着眼神不由得变得犀利起来。小二见状,以为眼前的客人对追杀李陵极感兴趣。便接着道:
“此人武功高强,尤其擅长暗器,可杀人于无形。按照当今各门派高手排名,当属当今武林百人内。只可惜呐,得罪了不可的得罪之人!”
“这里的人都是追杀李陵的人?”
“哈哈,客官武功高强,可记性不大管用,这就是今天最后一壶女儿红呢!这里的人都是喝这壶女儿红的!”
“你们有办法找到他吗?我可不想浪费时间。”
“嘿嘿,只要客官答应,小店自将告诉你他在哪里。”
“好,给我来一壶女儿红。”
“好嘞!”说着便端来了一壶女儿红,这是最平常不过的女儿红了,只是这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客官请先慢用,我这就给您安排!”说着,小二便兴奋地往前台方向走,走进了张挂着的幕布的内室里。
时间的沙漏在流逝,但这里的人却安静如常。一刻钟过后,萧散便听见幕布里的脚步声。来了,只见小二慢慢出来,左手手臂上挂着一只乌鸦,右手在乌鸦上头拉开幕布。
只见乌鸦眼睛一动不动,突然一眨眼,仿佛铡头刀般落下,一个人头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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