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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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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骷髅妖王的故事,还要从很多年轻说起,大概距现在有七十多年。

    当然迦叶真人正当盛年,已经在江湖上创下赫赫威名,迦叶真人的名号,在玄门江湖上,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四处云游修行,寻到一处风水宝地,就在此地扎根结庐,住个几年,潜行修行道家秘法。

    他知道自己修行已经登峰造极,寿命比普通人长出太多太多,所以他对时间没什么概念,除了醉心修行,几乎不过问窗外事。

    某一天,他云游进太行山脉,在山里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盖了间木屋,再种上菜蔬,打算在此地修行三年。因为此处有一山涧,山涧是龙脉隐发之地,里面在午夜时分,时常能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那是灵气外泄的信号。

    迦叶真人修为正卡在一处紧要关头,只要吸收足够的灵气,就能打破重重关卡,得飞升自由之境。

    他白天睡觉,晚上修行,一晃在山里住了一年有余。

    这天晚上,他照例在午夜时分盘膝坐在悬崖边上,吸收着来自龙脉之中的灵气,运气到紧要关头,突然一条细长斑斓的毒蛇爬了出来。那毒蛇大概有两米多长,眼冒红光,蛇信子奇长,它张嘴的时候,迦叶能看清它蓝色的毒液在月色下泛着光。

    迦叶真人此刻运气到周天,耳鼻的知觉特别灵敏,可身体不能动弹。

    这毒蛇它认识,是太行山里最毒的蛇,叫黑青子,一口下去,人少有活命的可能。

    虽然他已经修炼成半仙之体,毕竟肉体凡胎,真让它咬上一口,也是要命的事。

    他眼睁睁看着毒蛇一步步靠近自己,然后爬上他身体,从膝盖到头顶,从头顶往身体里钻,他若要运气将毒蛇击毙,必定会气血逆流而亡,死状比被蛇咬还惨。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毒蛇一口咬住他手臂,然后一溜烟的跑掉了。

    迦叶真人气行周天,整个人完全被天地灵气控制,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尽量减缓蛇毒在他体内运转的速度,等一个周天的气运转下来,他再运功逼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眨眼天亮了,说来也怪,他这次行气的时间出奇的长,蛇毒眼看要蔓延到他胳膊,再不逼毒,他整条胳膊就要废了。

    正在他焦虑不安的时候,他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来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村姑。

    村姑见到他,很是吃惊,立刻将他扶起来,拿绳子捆了胳膊,阻止蛇毒进一步蔓延,迦叶真人暗暗松了口气,感念上天眷顾,居然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出现了这么一位善人。

    接下来更震撼的事发生了,村姑居然用嘴将他伤口上的毒,一口一口的吸了出来,直吸了一个时辰,才将毒吸干净。

    做完这一切,姑娘就近采了治疗蛇毒的草药给他敷上,她这才唱着山歌离去,姑娘的山歌在迦叶真人的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

    他运气结束,能走动之后,回到草庐休息。

    因为蛇毒在他体内时间过长,多少留了一些残毒在体内,他花了整整三天,才将毒逼出体外,恢复健康后,他立刻下了山,在附近村庄里寻找他的救命恩人。

    当他找到恩人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了,那位长相清秀的村姑,已经化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原来,这姑娘帮他取毒后,当晚在家便高烧不止,请来大夫才发现她中了蛇毒。

    姑娘虽然并没有婚假,可她与邻村的意中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体内留了珠胎,只是碍于父母不同意,才未能过门。

    蛇毒发作,她第二天早上便一命呜呼,带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奔赴阴曹地府。

    迦叶真人得知真相,羞愧难当,这善良的姑娘,原本可以不死,且拥有美好的人生,可是因为她的善良,她葬送了自己的一切。

    迦叶真人觉得自己才是真正该死的人。

    当晚,他在姑娘坟墓前做法,请出姑娘幽冥之灵,姑娘十分哀愁,迦叶真人决定帮她完成未了心愿。

    姑娘许了三个心愿:第一是担心她不能替父母养老送终,她没有兄弟姐妹,而父母年迈,晚年恐怕生活凄苦;第二是担心情郎会思她成疾,耽误了大好青春光阴;第三是愧对肚子里的孩子,他连这美好的花花世界都没看过一眼,就随她离去;迦叶真人此刻异常愧疚,只恨不能替村姑去死,满口答应帮她完成她的所有夙愿。

    他出了太行山,找到一户正倒霉的大户人家,帮他改了家宅风水,获得一笔巨额酬资。迦叶真人拿这笔钱买了两个使唤丫头,又在县城买了一栋大宅,将村姑的父母接了过来,让两个丫头伺候他们送终,剩下的所有钱财,全都送给了两老。

    村姑之死,果然令她情郎悲痛欲绝,几次要寻短见跳井,都被迦叶真人拦住。

    迦叶真人用秘法进入情郎梦中,幻化成村姑的模样,劝他好好生活,解开了他的心结,同时又替他谋取了一良缘。

    迦叶真人出资全盘操办他的婚礼,还替他建造了一座新宅,替他修改了运势,足够他这一生衣食无忧。

    轮到最后一个愿望的时候,迦叶真人可犯了难。

    村姑已经死了太久,她的魂魄被黑白无常拘走,要想借尸还魂,根本不可能,且有违天道。

    可如果不帮她完成这一夙愿,他又于心难安,恐怕这辈子都难原谅自己。

    思来想去,迦叶真人想出一个疯狂的想法,他决定用已经失传的秘术,让村姑和她的孩子再复活三年。

    复活后的村姑,不能算是人,他只是利用自己跟阴司众官混得脸熟,暂时借姑娘的幽冥之魂出来,但她有人的意识,她的孩子也能顺利生下来,成为跟她一样的存在。

    当时的迦叶真人活在愧疚当中,别说复活活死人,就算让他去杀人他都愿意去干。

    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村姑的尸体出来,藏在山中草庐里,同时给姑娘沐浴清洁,在她身上裹满茅山神符,再在草庐中挖出大坑,藏尸其中。

    他在覆土上做法七七四十九天,并洒上雄鸡黑狗血,用他独门秘术炼化村姑,四十九天后的深夜,他挖开了封土下的尸体。

    村姑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活过来的村姑记得生前的所有事,也认识迦叶真人,只不过她通体冰冷,没有人的温度,除了行动有些木讷,跟正常人区别不太大。

    但迦叶真人清楚,她不是人,只是活死人。

    三年一过,她将会自动走进属于她的坟墓,从此长眠地下,不再苏醒。

    村姑真的十月怀胎,生下了她的孩子,不过孩子永远都长不大,始终保持他在母亲子宫中的大小。

    村姑陪了孩子两年多时间,在三年后的某天夜里,随着一声鸡鸣划破山里的夜空,村姑本能的走进了坟墓,抱着她的孩子。

    迦叶真人说完这些,我瞪大了眼睛,吃惊道:“你说这骷髅妖王,就是救过你的村姑?”

    迦叶真人惨笑道:“正是。刚才我没意识到,在她向贫道鞠躬的时候,贫道突然在她身上,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她就是她。”

    “她不是在很多年前,就走回坟墓中去了么?”

    迦叶真人叹道:“你要知道,逆天而为的道术再厉害,总会留下负面的东西,这是自然规律。我就是逆天而行,才会导致这一恶果。”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迦叶真人道:“我原来的计划,她重归地底下,这件事也就算了了。我帮她立了碑,从此云游四方,直到我归隐十万大山前,又一次途径太行山脉,想到故人为我而死,便去墓前祭奠她,没想到她的墓居然被盗了。我起初以为只是寻常盗墓事件,因为她家被我改了风水后,一路顺风顺水,已经成了十里八乡的大户人家。没想到,是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她,这才招致被盗墓。”

    我这下明白了,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取了她的尸体,炼成了骷髅妖王?”

    “正是!”

    我一阵冷汗乱冒,终于明白骷髅妖王与迦叶真人复杂的过去了,迦叶真人道:“她虽然变成了妖王,可心性不坏,她朝我鞠躬磕头,是在求得我的原谅。这不怪她,她已经沦为邪魔杀人的工具,无法控制自己。她刚才的举动,已经暗示了我,今天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离开此地,所以,贫道只好出此下策,用数十年修为来收服她。”

    我长叹了口气,为村姑悲惨的命运感到难过,同时也对迦叶真人的处境感同身受,他已经竭尽所能的做到最好了,他没有错。

    我拍了拍迦叶真人,宽慰他说:“人力终究有限,就算你是不世高人,也受限于天命伦常。你已经做到足够完美了,是炼妖王的人太可恶,与你无关。”

    我连搀扶着走到玄关处,迦叶真人突然站住,扭头朝走廊里走去。

    我很是奇怪,想拽住他,被他一把甩开,他又径直回了妖王尸骨所在的房间,对着笼中的尸骨,俯身拜了又拜,然后道:“贫道活到这个岁数,全是因为借了你的命,现在你白骨流落到此地,贫道只要有一口气在,一定带你回归故乡,重新归葬于故土”

    他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我眼里有些酸涩,心里憋着一股不知道怎样形容的情绪,怎么都疏解不了。

    我们出了走廊,玄空蜘蛛锁已经自动解开,我们走出了铁门,长长的送了口气。

    刚才一番折磨,几乎让我们丧生在此,要不是迦叶真人豁出去几十年修为,我俩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两具尸体了。

    坐在楼梯口,我打开窗户,外面依旧漆黑,有夜风吹进来,我沉重的脑袋瞬间清醒,整个压抑的气氛也消失掉了。

    我问迦叶真人说:“还朝上走吗?”

    迦叶真人道:“怎么能停下?还有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和幽冥之灵囚禁在此,咱们不去释放它们出来,它们只会在此永远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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