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痛痛!”
白凌波咬着唇连连甩手,“喂,你要不要这么用力,我只是做个样子好不好!”
“抱歉。”
君瑾言微微一愣,立时松手。侧脸隐在黑暗之中,白凌波只能从他身上逼人的寒气中察觉到他的冷峻。
“你刚才……好像变了个人……”白凌波揉着手腕吹气,“凶巴巴,冷冰冰的……”
没想到差点伤到她。
君瑾言微微捏紧袖口,“行走江湖难免时时警惕,我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并不是针对你。”
“哦,我就说嘛,虽然我也有挖空心思,想占你一丢丢便宜的时候,但我对你可是没有一丁点的恶意呀!”
白凌波凑过去,试探问道:“那做一个江湖人岂不是非常的无趣,而且还凶险异常?啧啧,我真的难以想象你究竟是怎样活下来长这么大的。”
君瑾言定定看着她的眼睛,“想打听我的事可以直说,不要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小心思。”
“啊,哪有,哈哈,哈……”白凌波干笑几声,严肃脸正色道:“瞧你,我不过是关心一下你,看你见外的……”
似乎被那清澈的眸光震慑,白凌波不由自主地有些闪躲,但她仍然睁大了眼,无比真诚地对视着君瑾言的眼睛。
君瑾言轻笑了一声不再逗她,默默瞥了一眼那被丢在一边的龙纹玉盏,似乎有些心疼。
“雪空山很美的,与世隔绝,很安静,住在那里完全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人也老的很慢,很适合女孩子。”
他语气温和,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白凌波难以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想象到他所描述的那一番景色,此时她神思飘飞,心中却是涌出了另一个疑问。
“与世隔绝不就是谁也找不到嘛?那挑战的人为什么却能找到呢?而且还把你伤的这样重?”
君瑾言斟酒的手颤了一下,脑中快速搜索以往对她说过的关于自己的一切……好像,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他慢条斯理的放下酒壶,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白凌波,“你是认为我之前说了谎,还是想说我是学艺不精?”
额……这个反问,有点刁钻。
“好啦好啦,我随口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咱们还是继续说说扶风步吧,这个最要紧了!”白凌波捂着嘴吃吃笑,赶忙岔开话题。
君瑾言冷着脸摆手,“扶风步乃是雪空山独门的轻功步法,修习者需配合内功与吐息之术才能真正将其精妙发挥出来。吐息之法好学,但内力是要从童子开始练的……”他瞥了一眼白凌波,“你方才说的法子倒是可用,只是男女有别,人之大妨,你未必看得开,跳得出来。”
言外之一,要用那法子,就需要亲密接触啊……
白凌波颈后发烫,但她仍旧镇定地迎上他的目光,“原来如此,嗯,那还是不学了吧。”
君瑾言扶案默默站起身来,传良和传玉见状都伸手拦他,传良低声道:“公子,还是让我来示范吧!”
白凌波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就见君瑾言摆了摆手,解下身上宽松的外袍,慢慢行至院中站定。
“看好了。”
话音刚落,他脚下便开始连连腾挪闪转,清瘦的身形快速移动起来,直如一片发光的墨色云彩,令人眼花缭乱。
白凌波捧着脸满眼星星,“好,好厉害……我都看不清楚了……这就是扶风步嘛,为什么你走起来一点也不娘?”
君瑾言瞪了他一眼,伸出右手看她,“过来。”
白凌波知道他是要带着自己再走一遍……但想到方才他说过的话,不禁笑道:“男女有别,我还是拉着你的袖口好了。”
“随你。”
“那我没有内力,学了又有什么用?”
“日后再说,眼下就先记口诀和步法。”
君瑾言边走边念口诀,白凌波拽着他的袖子,一步一步踏着他走过的地方。
如此一个时辰,白凌波才将扶风步的走法记下来。
她走的很慢,有时候还会绊倒自己,传玉一开始还笑嘻嘻的看她出丑,等君瑾言回去坐下后他却不知为何突然闹起脾气来,冷冰冰的不再理她。
白凌波想他小孩心性就没放在心上,她将今夜学的东西反复演练几次,确认自己没有记错才满意地停了下来,剩下的就是速度和力量了。
三更鸡鸣,微凉的夜风吹得人很舒服,白凌波眯眼看了看毫无困意的君瑾言,心里十分安谧。
“今夜学的太多,吐息之法以后再教你,有空的话你可以和那位将军府的小姐多走走,让她教你些强身健体的法子。”君瑾言说的随意,“或者以后你日日跑个十几里地也行。”
白凌波汗然。
走出院门时她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侧首回看身后的君瑾言,心中百感交集。
不是她过于在意君瑾言的病情或者过去,而是,他明明一直对自己很温和,这样安闲松快的环境,只是一个小小的推掌动作都能引得他这样防备……他的过去,他受过的伤,真的只是江湖险恶?她不相信。
一个人的精神可能会松弛,但长期以来身体所形成的惯性却是不可磨灭的。
就是刚才练习扶风步的时候,她也曾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酷暑五月,他的掌心还是一片微凉。
……
月色疏朗,白凌波慢慢走回自己的小院。待她推门走进院中,传玉从院墙上轻轻跃下,不知等了她多久。
她还没来不及说什么就感觉自己手中被塞入了一个东西,传玉扭头就走。白凌波低头,手中是个精巧的圆盒,上面似乎还贴了一张小纸片,密密写了些小字看不清楚。
屋里一片幽蓝,知桃见她回来一直绷着的弦总算松了,这才长舒一口气叫了声佛。原来小丫头一直等着她不曾睡去。白凌波心中微热。
片刻之后,幽静的屋内只能听到知桃均匀的呼吸声,白凌波凑到小灯下细细打量那小盒子。
“即刻便用,不可耽搁”纸条上的笔迹刚毅遒劲。
轻轻旋开盖子,一股清淡的幽香扑鼻而来,白凌波抠出一团儿药膏擦到自己手腕上,片刻之后便觉得那处肌肤微热,酸痛之感顿时消散。
和衣躺在床上,白凌波辗转反侧,一合眼脑中便都是近日之事,心中只觉微甜又酸楚。
这世上哪里去寻一模一样的人?反正这样的日子不多了,何必还要勉强压制自己的内心呢?
黑暗中她揉了揉酸酸的鼻头,无声地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