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呆呀,没看见我双手提着东西,也不帮我接一下,几十岁的人了,还买个这样的游戏机。”小玉啪的一下,打掉了我手中的怀表。怀表象个陀螺朝楼梯间滚去。
我接过小玉提过的塑料袋放进厨房,一路飞跑去捡那盒子,在一楼拐弯处终于看见了它。它没有合上,但指针倒到了2018,怎么退到了2018年呢?也许这一路震动,指针摆了回来?
忽然之间,想到三叔送给我的鸡还没宰,真是玩物丧志,坏了大事。忙开了车到市场,那个专宰鸡鸭的老板腆着大肚,看也不看我一眼,说:“要下班了,不宰了。”
我说:“师傅,帮我宰一下吧,放在家里,它们拉屎,天气这么热,臭哄哄的。”
“我就不要休息?”他眼一横,冲着我吼道。
旁边那卖豆腐的大嫂,三个手指飞快地轮动,我懂了,冲她友善地一笑,对那汉子说:“加十块钱。”那汉子转过身来,双手搓着,脸上堆笑:“呵呵,你何不早说?”
他确是一把好手:烧水,淋水,去毛,过火,开膛剖腹,切块,五分钟就弄好了。
回到家里,小玉已做好饭菜,说:“我吃过了,你吃吧。”
我发现真的有点晚了,难怪师傅不肯宰鸡。小玉敷着面膜,坐在我的对面,说:“你真的别玩游戏,在手机上玩一玩还不止瘾,专门买个这样的玩意带到身上。”
我自知理亏,想跟她说明这不是个游戏机,便道:“不是游戏机”
“骗我?你开了门却不理我,玩得入了神。我跟你说清楚,农民的房子都比我们强啊,你们考古所是个穷单位,这五十平米的房子要何年何月才换得套大一点的?我们学校小张都买了两套房子。一套住,一套出租。”
我不吱声,说到钱,他妈的,总觉得自己比别人矮了一大截,不知他们的钱从何而来,若是我,除了去抢,我觉得没有第二条生财的办法。
小玉说:“若是我第二回见到你玩那游戏,非把你的踩碎不可,别怪我事先没说啊。”
我鸡琢米一样的点头。
坐了半晌,我又觉其实可以拉小玉下水,脸上浮起莫明其妙的笑。
比如,明天下班以后,我可以叫小玉一起跟我看,让她体验一下外星科技文明是何等高超。最好能回放一下坐飞机的感觉,免得她去烧开水,机上有的是饮料。
我吃了一口菜,咬着鱼剌了,哇哩哇啦直叫,去卫生间吐了,又漱了漱口才觉得舒服些。
但这鱼剌一卡,倒把我卡清醒了——明天不能跟她一起看。
这玩意不能回放,跟时光一样不能逆转,只能往前冲。
如果她看到我塞在一个透明的氧气舱内,以为我快了死了,正在急救,她不会哭死啊。
那一定要选择愉快的,浪孟的,幸福的镜头给她看,比如,我们坐着飞艇在海上游弋,我们开着跑车在高速上奔驰,我们在榻榻米上吃日本料理,两个穿和服的女子在跪式服务。
“漱个口要这么久,又在偷偷玩游戏?”小玉不知什么时候倚在卫生间的门框边,挺着个大肚子,嘲弄般的望着我,幸好,我并没有掏出那怀表来研究。
我绝对不能给她看!因为我不知道下一个镜头是什么?
比如打开后,我和小玉开着跑车,一下就开了海边,我们在大海里洗了澡,住进了海边别墅,这一切,相信小玉凭着这怀表,真实地体会了一把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生活,她一定会非常高兴。
她一定会说这高科技玩意儿太好了,不像看电视那样虚,虚得没边。
看这玩意儿,你可以真的在大海游泳,冲浪,感受水的温度;
你可以真的推开玻璃窗,面朝大海,看见花开;
你可以真的往床上一跳,感受高档水床,柔软又富有弹性;
你可以不用花钞票,整体感官体验真实的一切,眼耳鼻舌心感知实实在在的快乐。
但是,我生怕发生如下一幕:我们正在享受这豪华舒适的宾馆设施,突然
突然敲门声响起,我去开门,一个美艳高挑的女子向我走来,她边走边把身上的浴巾朝身后一丢,露出豪乳、酥胸、细腰、白腿总之,是性感得让人不可自持。
她不由分说地抱住了我这一切都不是虚幻的,我可以感知她的体香,奶温,嘴中的热气,肉质的至命诱惑。这时,我无法保证自己是圣人,即使小玉在旁,我也任由她抱着,甚至配合着进入不可阻止的环节。
你说,看到这儿,我的耳朵还有吗?不会被小玉拧掉?
这环节我不能保证没有,因为这怀表唯一的坏处就是——你打开后,一切都不可预知,不知下一个镜头是什么。
如果它只是电视机一样的东西,你知道那画面上的人物只是视觉世界的一种停留,无论她多美,甚至脱光了衣服,你都会安坐如山。这玩意儿要命的是——它的一切是实的,苹果你可以咬,水你可喝,杯子你可以砸,同样,女人你可以体验。
决不能让小玉看!!!我终于想清了。
就算没有女人诱惑我的镜头,让小玉看多了——乘坐飞机,空姐彬彬有礼;乘坐高铁,商务舱宽敞舒适,海边冲流,温泉洗澡,高尔夫球场挥杆诸如此类的生活镜头,让她体验了凭能力不能获得的上流社会生活,体验完又回到眼下一地鸡毛的苟且中来,她就会三十岁提前进入更年期,粗脖子,黑脸膛,摔凳子,踢房门陷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悲惨的狂燥之中。
当然,这也包括我。
不过,我有强烈的自控力,万一这玩意毒害我,我可以把它丢进粪缸。
远方固然有诗,不如把眼前的坑填平。
“你怎么一声话也不和我说?来,把那东西交出来,我看你还在想着那盒盒里的游戏。”小玉撕了面膜,盯着我。
我灵机一动,说:“不是什么游戏,是个小音乐盒,文所长的儿子丁丁明天生日,我准备送给丁丁的,拿回来试听一下。”
小玉说:“丁丁七岁,不是整生,就送个小玩具就够了,不要几百几百的送票子啊,我们不能跟人家比钱。”
我说:“娘娘,微臣遵旨。”
总算又骗过一关,我吃得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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