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活在糜烂世界 > 正文 被遗忘
    历史,时刻在重演。

    “快去看,有人要跳楼了!”

    外面的一阵嘈杂声,将半趴在刘忆云床上的曹冲吵醒,起身去将门轻轻的关上,转过身来时却发现刘忆云已经醒来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

    “外面怎么了,这么吵。”面色惨白的刘忆云看着转身像自己走来的曹冲,声音细弱的让人心疼。已经过去了三天,即便每天曹冲都待在病房一步都不离去,也改变不了刘忆云情况越来越恶劣的事实。

    “好像是有人要跳楼。”曹冲看着面前醒来的刘忆云先是一愣,随便挠挠有些睡懵的头,坐回床边的椅子上,和刘忆云说着。

    他现在再没有精力和一腔热血去管别人跳不跳楼了,那是别人自己的选择,他也有自己的选择,他应该待在刘忆云身边。

    “别劝我去,我待在你身边就好。这些事安哥和彭怀会处理。”看着面前强忍着咳嗽想开口的刘忆云,曹冲急忙制止她,让她安心的躺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忆云的病情也变得逐渐严重,伤口处的恶性细胞逐渐扩散到体内的五脏六腑处,脸色惨白的像是某国街边穿着和服抹着厚重白粉的妇人。

    末日以来,清晨仿佛总是发生坏事的时间。

    人群中一阵阵的嘈杂和唏嘘声,但是一双双眼睛却都死死的盯着站在楼顶边缘的那个人。

    末日袭来,许多人都莫名消失了,人们也终于开始正视生命的重要,开始显得尤为珍惜自己的生命。

    但总有些人,才是真正看清这个世界的人,才是真正陷入泥潭不敢与之共舞想要极力挣脱的人,也许他们才是对的,但人们喜欢把他们称为,傻子。

    曹冲曾经读过一本书,那书重写了唐僧师徒的故事,极为有意思,据说后来还拍成了电影。

    书中有句话,傻子的观点总是好的,我若不醒,世界不在。

    “喂,兄弟,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安全所,好不容易和大家聚在一起,为什么想不开啊。”那人身后,正是大声吼叫的彭怀。彭怀这几天睡得很好,陈海安也几乎没安排工作给他,直到今天早上,住在顶楼的彭怀突然听到有人在天台跳楼的消息,自然第一时间赶到了。

    “安全所?也就你把这当安全所。要不是他们畏惧你们有武器,呵,安全所。”那人似乎听不得这三个字,转过头对着彭怀愤怒的大吼。

    这一吼,倒是让彭怀有些懵,这里不是安全所么,自己明明在这过得很悠哉啊,有吃有喝,就是经常见不到其他人。畏惧自己有武器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武器,枪?

    一连串的疑问弥漫在心头,只是还不等自己询问那人,他突然伸出双手,原地旋转一圈,然后以拥抱的姿势就这么跳了下去,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迟疑,就好似跳动的舞者在谢幕时拥抱自己的粉丝。

    地面上的曹炎以及围观的人们只看到那人转过头说些什么,然后一阵手舞足蹈,纵身跳下。

    曹炎始终待在部队里,战场上。他从没想过人跳楼是这样的,像是一件物品,从空中坠落,那样的悄无声息却在落地时发出巨大声响,那是身体撞击水泥地面的声音。

    人在跳楼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下定决心放弃生命的人,在那一刻,已经死了。

    那人猛的坠落在地上,像是上帝愤怒的摔着自己的木偶,极其扭曲的趴在地上,四周流淌着鲜血,样子十分恐怖。

    曹炎紧皱着眉头,人群中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尖叫和恐慌,甚至没有人觉得眼前的一幕让他们难受,他们像是群演一样逐渐散场回到自己的位置,等待着下一场开机。

    男人没有恐慌,女人没有尖叫,只有几个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便匆忙散去,人们已经完全麻木了,对这跳楼事件全然不以为然司空见惯。

    奇怪的是,这个地方的两个组织者,陈海安和周通,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

    耸了耸肩膀,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四五个人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尸体,方式很简单,用扫帚扫到垃圾桶然后装车洗地,最后整辆车扔到离安全所极远的地方。

    曹炎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新鲜的血液会把丧尸吸引过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带着受伤的刘忆云的时候丧尸群会紧咬着不放。

    抬头看着站在楼顶探出嗝脑袋死死的盯着尸体的彭怀,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曹冲看到了那张脸上有一丝兴奋,只是转瞬即逝,看到更多的是困惑。对着彭怀摇了摇头,示意他离开天台。

    整个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往后倒,曹炎本能的迅速转过身一拳打向想把自己拉倒的人脸上。

    部队的训练让他可以极其迅速的应对各种突发事件,虽然自己的枪法不是最好的,但是近身格斗术自己确是数一数二的。毕竟自己所接受的训练,全都是为了杀人和自卫而准备。

    带着一阵拳风的拳头停留在一张稚嫩的面孔前面,那是一张年轻漂亮的脸蛋,搭配着的确是一副瘦弱的身躯。

    一个女孩站在曹炎的面前,身高一米八五的他几乎比她高了一个头。确定面前这人空着双手对自己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曹炎才缓缓收回拳头,索性没有打在她脸上,他甚至不确定面前这瘦弱的身躯能否经受住他的一拳。

    那女孩似乎吓得不轻,水汪汪的双眼呆滞中带着一丝害怕,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自己却不敢有过多的动作,生怕面前这个男人打她一拳。

    缓了缓神曹冲才发现,原来她刚刚拉的是自己的衣角,自己又没防备,才会出现这一幕。

    “不好意思,我有点精神过度紧张,你有什么事么?”两个人敢楞着站了半天,曹炎挠了挠头,慢慢开口问题。

    听到曹炎说话,那女孩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留,急忙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看着面前的曹冲,又拉了拉他的衣角。

    “怎么了?你叫什么名字?”虽然面前这女孩看着有十岁,却给曹炎一种小孩子的感觉。那一副可怜的面孔,着实让人心疼。

    那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略微摇了摇手,然后又拉了拉曹炎的衣角。

    “额你没法说话?你让我跟你去对么?”曹炎明白了女孩的意思,一边用手乱七八糟的比划,一边说着。女孩猛的点点头,然后拉着曹炎的手,往一处大门内走去。

    看着楼下收拾尸体的一群人,曹冲摇了摇头,拉上了窗帘。回到床边,安静的坐在床边,看着面前又昏睡过去的刘忆云。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忆云睡觉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曹冲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门外传来了轻声咳嗽,声音很轻,曹冲却听的很清楚。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刘忆云,曹冲起身往门外走去。

    “曹冲,那个跳楼的人跳楼之前,我就在他身边。”彭怀看向面前的曹冲,面色凝重的说道。“他的行为有些奇怪,和我说,只有我们把这当成安全所,我们能把这当成安全所,是因为我们有武器。”

    曹冲也是眉头紧皱,这一点从一开始他也有些怀疑,陈海安和周通把人性诠释的太美好了。曹冲可不会忘记之前另一个组织生存者的人是怎么做的,残害女性,绑杀有武器的能威胁自己的人。

    而且自己来这里之后,几乎没怎么见过其他的生存者,原本应该人满为患的医务处,却只有他和刘忆云两个人。

    这个地方应该有很多的生存者,为什么自己从头至尾都没有见过他们,彭怀去食堂吃过饭,但只有寥寥几个人,周通和彭怀说是因为吃饭是分时间顺序的。陈海安则很逃避这些问题。

    “不管有什么问题,我们都要等到忆云离开后在处理。”曹冲迟疑了一会,透过门窗看着里面安静的躺着的刘忆云,缓缓开口道。“这段时间你把手枪装在身上,那把步枪你帮我装好子弹拿过来,我哥身上有把手枪而且以他的能力我们也不用担心什么。”

    “那好吧,忆云她最近怎么样了。”彭怀叹了口气,问道。

    “越来越嗜睡了,留给她和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都怪我太懦弱了。”

    “我早想和你聊聊,你不能总这样,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我们会遇到接触到很多这样的事。也许明天,躺在那的就是我,是曹炎,楚韵,或者王馨蕊。之前吕梁和我说过她。”看到曹冲听到这个名字面带疑惑的抬头,彭怀急忙解释道。

    “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快去收拾下吧,记得把步枪拿来的时候帮我装个预备弹夹。”曹冲轻声咳嗽缓解尴尬。

    跟着那女孩往地下室走,面前的一幕幕让曹炎难以接受,这是一个地下停车库,再往下两层是太平间。

    人们零散的躺在墙边或者地上,简单破旧的被盖,空气中弥漫着血液和排泄物的臭味,大部分人都是一副枯瘦虚弱的样子。

    曹炎在阿富汗打仗的时候见过当地的难民窟,比之不过,那时候多庆幸自己生在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

    那里的难民窟,至少人们眼里还透露着一丝希望,也许是毒品带给他们的,但那至少也是希望。而这里的人,眼睛都是无神的,似乎已经习惯麻木了现在的状态。

    那女孩的脚步最终在一个躺在毯子上中年女子面前停下,坐在她的旁边,双手抱着膝盖,看着面前的曹炎指了指躺在毯子上的女人。

    曹炎半蹲着身子,伸手摸了摸那女人的脖子,只能感受到一丝余热,却感受不到半点跳动。这中年女人想必刚离开人世不久,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女人手上攥着一张纸条:“不论你是谁,求求你照顾这个女孩,她不会说话,但是能听懂,求求你。”

    那女孩头也不抬的看着面前逝去的女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这人不是她的母亲或者任何亲戚,只是和她相依为命的人,自己也是靠着中年女子才支撑着活到现在。

    “我会把你带出去,你一个人没法在这生活。我只猜到陈海安他们在隐瞒着我们什么,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曹炎皱着眉毛,牵着女孩得手离开地下室便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安全所周通房间。

    “那群在地下室的人,你要让他们待多久。一群老弱病残,让他们待在安全所消耗我们的资源干嘛!按我说,早该全赶出去。”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的人指着陈海安的鼻子大声呵斥道。想来这人就是这出安全所的另一位组织者,周通。

    “你对我吼什么,他们是人命,我们已经把给他们的资源降到了最低,还让他们住地下室,你还要怎样”陈海安也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都是他们出去从丧尸口中抢回来的生存者,大部分受了伤,医疗条件根本无法救治这么多人,周通就要求把这群人赶出去,陈海安和他争吵了许久,才把他们留下来。

    “我问你,今天早上死的那个人,他女儿是不是在你那。”陈海安见周通不说话,坐在凳子上,排着桌子问道。

    “你管得着么,他自己想死,他女儿是在我这,你少管闲事。”

    “你特么马上把他女儿给我放了,人家已经被你逼死了,你还要怎样。”

    “劳资看上那丫头是她福分,你再多管闲事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动我?我们十几年的兄弟你要动我?这场灾难怎么把你变成这样。”

    “动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想死想疯了?”

    周通突然掏枪指着陈海安的脑袋,陈海安本能的退了两步,他没想到面前这个人变成了这样。没想到自己十几年的兄弟会被权利冲昏了头脑。

    “你别忘了我们的手下是谁的人,你动我你试试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去。你最好早点把那女孩给我放了。”陈海安一把拍掉了周通手上的枪,愤怒的吼道。他们两的手下都是灾难爆发后陈海安从一个工厂里救出来的人,一心跟着陈海安,周通要是敢对陈海安做些什么,那群人自然不会放过他。

    语罢,陈海安转身从大门处走出去,只留下一脸愤怒的周通呆在原地。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到耳边,惊醒了睡梦中的曹冲,急忙开灯,看着剧烈咳嗽的刘忆云,眼里说不出的难受。

    “曹冲咳咳曹冲我看不到了。”刘忆云痛苦的咳凑着,呼喊着曹冲的名字。“我在这,我在这,医生,医生。”曹冲急忙握住刘忆云得手,呼喊着医生。

    “别,别叫了,现在几点了。”

    “凌晨三点。你不会有事的。”

    “这个,这个给你。咳咳,你不要责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刘忆云咳嗽着在床上一阵摸索,拿出自己始终带着的手链,交在曹冲的手上。

    曹冲接过手链,无言,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记住这个时间啊,我不害怕死去的,咳咳,我就怕被人遗忘了。可惜我看不见大家的样子了。”刘忆云面带着痛苦,微笑着低声说道。

    死亡没那么可怕,被人遗忘才是最可怕的,那样才是真正的死亡。

    “我去叫他们,让你听到他们的声音。”曹冲说着,起身门外走去,却在到门口处,再也没听到刘忆云的气息,持续的咳嗽声也消失。她彻底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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