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哭声渐止,只剩隐约的抽泣,眼泪滴答在王梓雯的脸上,我用拇指轻拂去她脸上的血污,将她抱到一张桌子上,最后一次亲吻了她的唇。直起身低头自言自语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的声音很小,可是由于人群的安静,我确定所有人都听得清我说的是什么。我继续说道:“我也根本不是什么上帝的使者。”
我想起第一个背叛我的宋志宇,我救了他,他却在性命攸关的时刻选择反水。我想起辛军带领的流氓团伙,他们违背女人的意志,草菅人命。我想起将我赶出军分区的幸存者,他们曾经对我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我想起和王梓雯所遭遇过的追杀,他们道貌岸然,阴毒无比。
天道变化无情,可那是老天的事情。我一直觉得,人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我选择在这末世里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可我换来的是什么?一次次背叛,一次次失去。为什么苍天要如此惩罚我?让我一次次承受这生离死别?不,不是老天,我的目光落在众人身上,是你们,是你们这群自私自利,随波逐流的人。既然那么多人想要我的命,那么,我又何必手下留情。
我体内的戾气突然暴涨,咬牙切齿的挤出第三句话:“你们害死了我的爱人,这比杀了我还要痛苦百倍,我原本对你们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可现在,我倒要看看是否如你们所说,是我这鱼先死,还是”说到这里,我环顾四周,血红的双眼扫过每一人,一字一顿的说出最后几个字:“你们——这——网——先——破!”
我有权力决定他们的生命吗?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何为众生平等。我只知道我比他们强,强到杀死他们如同碾死一只蝼蚁,强到我要剥夺一个生命,这个生命完全无法与我抗衡。
我杀你,与你何干?
耳机里传来齐队长略带惊慌的声音:“陈明,你干什么?冷静!”
我没理会他的劝导,闪现般冲向一个离我最近的人。
黑暗中,那个人只看到我的残影一闪,便人头落地。
我要快!快到没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三秒钟后,在我杀到第十个人的时候,人群终于产生出连锁反应,女人和小孩开始仓皇奔逃,一些男人则开始抄起武器反抗。
可是没用,没有人能扛得住我一招的攻击,我的身体在狂怒的情绪下,已经突破到了更高的极限,速度和力量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飞速的移动,不管是面对我反抗的男人,还是背对我逃跑的女人,白泽所到之处,血光漫天,刀刀毙命。
原本萧索寂静的古城,瞬间变成了惨绝人寰的地狱。
有弓箭手开始向我射击,我的脚步变换,灵巧的避开几只弓箭,又砍死了两个奔逃的人,那些弓箭手终于看出我的闪避能力超凡,再不管会不会伤及自己人,开始360°无死角射击。我脚下用力一蹬,半空中身体连续翻转避过四面八方飞来的箭矢,可仍有一支射穿了我左小腿,我砍断箭尾,任由残箭留在小腿内,我知道眼下还不能拔出来,否则用不多久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短兵器无法与弓箭手抗衡,我迅速拔枪,连毙多个站在高处的弓箭手,只剩一个躲在客栈二楼的水泥柱后,几次射击都被混凝土柱子挡住。我放弃和他的对抗,继续狂奔着优先追杀男人,捎带躲避一下弓箭。
耳机又响起了齐国锋的声音:“陈明!快住手!你疯了。”
我毫不理会齐国锋的呼喊,快速记忆着幸存者们都躲到那个房间。
“我命令你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对你开枪了!”
我冷哼一声:“住手?我住手了他们会原谅我?想开枪就开,我死了,你恐怕也完不成任务。你忘记首长怎么叮嘱你的么?不惜一切代价!在你想明白到底什么叫做代价之前,我劝你先替我解决了那个高处的弓箭手。”说完这句话,我一把扯下耳机,摔在地上。
我又躲过了那个弓箭手的一箭,正准备反击,就见一颗子弹将10厘米粗的混凝土圆柱炸裂得只剩半个圆,紧接着又是一颗子弹从半个圆中间穿过,那弓箭手的肩膀和一条胳膊已不知去向,摇摇晃晃的大头朝下载到地面,反器材狙击步枪的威力在击穿半个混凝土柱之后仍具有摧枯拉朽的破坏力。我对着齐国锋的方向露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竖起大拇指表示了感谢。料想他此刻的内心恐怕比患上斯得哥尔摩综合症还要难受,肯定是在气急败坏的抓狂。
我的目光锁定在话事人——也就是真正的首领身上,他正向未央宫里逃窜,边跑边回头看我,与我四目相对后,一阵哆嗦撒开腿狂奔,我快跑几步赶上,两个纵身跳到他身后,一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我没有多说一句废话,一脚踹开他还带着最后一口气的身体,继续冲向掩护着假首领撤退的一群人,对着那些防暴盾牌猛砍。顷刻间,他们抱以期望的盾牌四分五裂,随之四分五裂的还有他们的身体。
哀嚎声响彻古城。
这哀嚎声有的是为了失去的亲人,有的是为了自己即将失去的生命,而我,已在这哀嚎声中成魔。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哀嚎声全部去给梓雯陪葬。
男人是我首要攻击目标,不出半刻已被我通通杀光。现在,古城里只剩十几个女人,我在心里默默数着数,搜寻着她们躲避的房间,然后冲进去一刀带走她们的生命。
17个,14个,11个,一个女人见反抗无望,噗通跪倒在我面前,她乞求活命的话还未出口,就已经被我斩下头颅。我走向另一个女人,那女人半跪在地上,怀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她已放弃了逃命,见我走进,双手将孩子护在身后,用身体在为孩子做最后的掩护。可她的行为没有博得我丝毫怜悯,我走到她面前,扬起了手中的刀。
“陈明”
我的刀刚要落下,一声轻唤在我身后响起,那声音很虚弱,可音调却无比熟悉。我猛地转身,王梓雯已强撑坐起,一只手伸向我。
梓雯没死?!
我又转头看向抱小孩的女人,习惯性的再次扬起手中的刀。
“不要!”她虚弱的呐喊着,带着乞求的目光对我连连摇头。
这声轻喊终于让我从癫狂的杀戮中清醒了几分,我放下屠刀,奔至王梓雯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四下打量,嘴里呜咽道:“你没死,呜呜呜,没死。”
她点了点头,看着没入我肩膀和小腿的箭,虚弱的问道:“你怎么样?”
我里里外外的检查她的伤口,确定她只是被爆炸震得背过气,并没有致命伤,我破涕为笑道:“哈哈,死不了,看来我们两个都死不了。”
见王梓雯无恙,我的整个人为之一松,体内的戾气瞬间从四肢百骸散了出去,转眼无影无踪。
我对刚才护着孩子的女人道:“告诉其他人,我放过他们了。”
那女人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突然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不住对我道谢,我嫌烦骂了声滚,她这才连忙拉起孩子,踩过地上的尸体,向远方跑去。刚跑了没几步,我突然大吼一声:“回来。”
那女人身体一怔,颤抖的转过身,眼神中惊恐重现,我吩咐道:“去给我找一台车,然后打开内城门。”
那女人快步跑到首领的尸体旁,强忍着恐惧把手伸进尸体裤兜,颤抖的掏出一串车钥匙,指了指旁边一辆越野车,老远的把钥匙抛向了我,怯声说道:“我我不会开车,我去给你开城门。”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城门跑去。
我双手将王梓雯横抱在胸前,问道:“还能坚持么?”
王梓雯点了点头:“我能挺住,倒是你不能耽搁,必须尽快找到部队,你需要手术。”
我一瘸一拐的走向越野车,咬牙忍着疼说道:“好,现在咱们就冲出去。”
我把王梓雯放到后排躺好,自己跳上驾驶室,刚要往座椅上靠,后背的箭头戳得生疼,只好直起身,将车开进瓮城。我正犹豫下一步怎么办,打开城门后丧尸势必涌入,届时越野车能否突破它们密集的包围还真不好说,王梓雯在后面说道:“后退一点,齐队长说用火箭筒。”
我心想真是谢天谢地,半路上我还劝他火箭筒没什么用,不如扔掉轻装上路,幸好他执意要带,此时真派上了大用场。
轰的一声,车灯所照之处,那厚重的木制城门被炸得粉碎,尸群也被炸出一道缺口,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着丧尸还未重新围上来,我猛踩油门,越野车卯足了马力,冲出了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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