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与祢荼刚刚回到六脉主峰片刻,若羿便也回到了主峰。
只见他径直走到了云裳的身前,背对着她冷声说道:“想必你已是见过你大师兄了,那便直接随我来极莘殿罢。”
听得若羿这句话,云裳和祢荼都在心中暗暗捏了一把汗。她们自知是躲不过仙界至尊的法眼的,可却没想到若羿直接讲话说了出来,这不免让两人又暗自担心了一番。
“是。”云裳声色未变,只是做乖巧状,随着师父向着久违的极莘殿而去。
一路上,海棠花的香气阵阵传来。修行之地向来是应种植梅竹这等高洁修性之物的,可偏偏这六脉仙山上遍植海棠。这是六界尽知的事,而由着这株株海棠便是又引起了若羿仙尊的那段过往。
“六脉乃是修仙之地,怎的遍植海棠花?”云裳拧眉自语,却是不巧让这话落进了身后跟着的祢荼耳里。
原本还因为仙尊气场太强而被压得身心不悦的祢荼一下子精神抖擞。
“我跟你说,这就得从仙尊七百年前的那段情缘讲起了,”她说着便将云裳拉到了一旁,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传说中的那段流传三界的过往情缘……
七百年前的仙界处于与魔界的战争之中,两界纠缠不清,浩大的战争甚至都牵连到了人间,一时间六界之内民不聊生。
那时尚且青涩的若羿刚刚登上仙界至尊的宝座,还是个风神俊朗的少年模样,亦是这数万年来仙界最为年轻的领导者。
为了抵抗魔界的侵袭,若羿带着六脉的数千弟子首当其冲,留若虚仙尊与一千弟子守着仙界内部。
被作为战场的是人界、仙界与魔界的交界处——迷迭森林。
迷迭森林之中便植迷迭仙草,且有天然的结界保护,只要是有活物进入便会被迷迭仙草的气味所迷惑,迷失方向仙法尽失,不停的在林中兜圈子,直至耗尽所有体力,再被林中的腐树吸食血肉,最终化为枯骨成为林中土壤的养料。
但这世上有一种人能够在迷迭林中穿梭自如,那便是灵魂极其纯净者。这种人天生仙骨,在修仙方面天赋异禀,甚至可升为人神,于神界之中有一席之地。可这种人千万年来难得一遇,众人便也将其只看作为是久远的传说。
原本有迷迭森林作为界限,人仙魔三界应当平安无事,可魔界的药魅研制出了抵抗迷迭仙草的药丹,这便成了魔界野心大发的缘由。
那日若羿带领弟子们驻扎于迷迭森林之外,等待抵抗魔界的又一波侵袭。可久久不见魔界有所动静,若羿深觉异样,便提出要只身进入迷迭林内打探情况。弟子们皆是不愿,可若羿的决定又无人能够更改,便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初入迷迭林中,若羿未觉身体不适,他早已用仙术封闭了嗅觉与味觉,只留听视触三感。迷迭林中的光线甚好,不同于荆柘林的昏暗。他一步一步向林子深处打探,却是听到了幽幽的呼救声,那声音细细的听起来极为虚弱。
如此惊险的林子怎会有人随意闯入?他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而去,前方到底是何物,他一定要一探究竟。
前方一片郁郁葱葱的迷迭草旁,有一纤细的身影倚在那里。若羿虽觉惊异,确也真切地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那纤瘦的身影分明是个女子,若羿见她挽着一满是草药的竹篮虚弱地靠在一棵树下,面色惨白,腿上还汨汨地流淌着红色的血。
这般看来,她竟是人?若羿不由得震惊。若是魔界之人,血液定不会是这般鲜红的颜色,而若是仙界之人也不会这般等着自己的血流干而不自救,那么面前的这个女子只能是人类。
彼时,那女子似是看到了若羿的身影,便朝着他艰难地伸出手来,“公、公子……救我……求、求你——”
话音未落她便已晕倒在地,若羿慌忙上前去扶。他的手在扶住她的那一刻,不经意地扫了一下她的脉搏,发觉她确实如表面看起来那般虚弱,而且就这脉搏与体质来看,她便是那千万年难遇的灵魂净透天生仙骨之人。
“向来以维护六界安宁为己任的仙尊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见死不救的,所以他便将那女子带出迷迭林,送至了自己的军帐中疗伤。”祢荼仍旧眉飞色舞地讲着,听故事的云裳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女子的身份绝非那般简单。”
祢荼一拍手掌,一脸惊喜地说道:“确实如此!不过,她也确实骗过了所有人。”
云裳拧眉,继续听着祢荼讲接下来的故事。
若羿将她带回军营后便命人将其身份进行了一番查探,同时也命医仙将她的仙骨与命格进行了测算。果真如他所料想的那般,这女子便是灵魂净透之人。
数日后那女子方才悠悠转醒,而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寻找自己那柄竹篮,“我的竹篮呢,我的草药呢?婆婆还在等我带药回去治病,你们把我的药藏到哪里去了?”
若羿看着她几近癫狂的模样,不由得拧眉道:“你为何要闯入迷迭林?”
“我、我是为了采药救婆婆……”她说着有些惊恐的后退几步,“你、你们是谁,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将你救了出来,不记得了?”若羿一步跨到她的面前,双目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若说面前的女人是在演戏,若羿觉得她的表演确实太过精彩了,连眼中的惶恐和惊讶都恰到好处。
她仔细望着他的模样,像是努力的在脑海中寻找他的身影。
“是……公子,恩公!海棠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求恩公也救救婆婆吧!”她说着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眼中也闪着泪光,再配上她那副眉眼如画又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让若羿的心轻轻颤动了一下。
若羿俯下身去轻轻将她扶起,“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海棠。”
若羿的双眼微眯,眼前莫名有了满树海棠压枝的胜景。海棠,好名字。
他这样想着也只是微微颔首,便转身出了军帐。
海棠着实是个好女孩儿,至少在那时的若羿看来是如此。她知晓了若羿早已将那些草药送回到了婆婆的住处,便主动要求留下来照顾他以报答救命之恩。
“海棠虽无父母,从小便被婆婆带大,但很多事情海棠都是知晓的。这救命之恩,海棠无以为报,也自知身份卑微,无法说出‘以身相许’的话……海棠只得尽自己所能去帮助恩公,哪怕拼上这条性命!”
无奈之下,若羿只得将她留在了营中。起初大家还对她留有戒心,只让她做一些可有可无的活,但随着时光的流逝,海棠的一片真心人尽皆知,她的心灵手巧聪慧过人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久而久之大家便也把她当做了六脉的一份子。
只是与魔界的战争始终没有进展,隔着迷迭林,若羿就算是想要速战速决也是办不到。
见他每日愁着一张脸,海棠也是心疼,日日炖了补汤与他,还不辞辛苦地偷偷跑进迷迭林为他绘制林中的地形图。
直至那日,若羿发觉海棠一夜未归,这才察觉到不对。
内心的焦灼使他毫不犹豫的冲进了迷迭林,他的脑海中全是她笑的模样,那样温婉动人的笑容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会是哪般模样……
找到海棠的那一刻,她正被两个魔族绑在腐树上受着骨肉被腐蚀吞噬的痛苦,她的头低垂着,雪白的衣裳都被染得一片鲜红。
若羿的心猛地一颤,“海棠——”他像是疯了一般扑向了那两个魔族,顾不得自己身上被割出的伤口,直接手刃了他们两个。
若羿抱着海棠走出迷迭林的那一刻,只觉阳光刺目,而幸好,他怀中的人儿还好好地活着……
“海棠,我再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了。”
“那时仙尊与海棠的爱情惊动了整个仙界,仙尊他甚至不惜一切的将海棠带回了六脉仙山,还在六脉山上遍株海棠,以见证他们的爱情。”祢荼一边说着一边叹息,“可惜后来我们与魔界长达十年的战争终是输在了那个女人的手上。”
云裳冷冷的扯了扯唇角,“海棠是魔族奸细。”
还未等祢荼回答,两人的头顶便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没错,她就是魔族派来我身边的间隙,是魔族的公主。”
云裳猛地转身,便见师父就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而此刻他眼中所流露出的不是对过往的留恋与悲痛,而是一种极为冷淡的光,那是云裳所看不懂的。
“师父。”
“仙尊……”
若羿冷冷扫了她们二人一眼,拂袖转身道:“云裳随我来极莘殿,祢荼,你爹在戒律阁等你。”话音刚落,云裳便已被若羿带着化为一道光消失在了祢荼的眼前。
祢荼撇着嘴扭头望向戒律阁的方向,一脸的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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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宝宝们周一好~这一章我特意为我们的师父所添加的一段情缘,以方便之后有更多的羁绊/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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