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过来。”温柔的阿姨将我牵到一个端坐的妇人面前,妇人微笑地看着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乖巧顺从地移步到她身前。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听话?仿佛是身体自己在行动。
“过来。”那妇人拉起我的手覆在了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手上,然后满脸慈祥地对我们说,“以后,他就是你的阿哥了,兄妹俩要相亲相爱知道吗,快叫一声哥哥?”
“哥哥。”我很乖巧地朝小男孩说。
小男孩朝我善意一笑。
哥哥?可我的记忆里我不认识这个小男孩的,不,不,这不是我的记忆,这不是,这到底是谁的记忆,是谁的记忆?
这个家的规矩好像很繁杂,自从进了这个房门,我就一直乖巧地端坐在椅子上。房子里很多人在交谈说话闲聊,个个打扮贵气。我好饿,可我不敢说。
终于到了饭点,原本散作一团聊天的人们都规规矩矩地坐到了长桌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好像是事先安排的那样,可是,只有我无措地安静地站在旁边,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要坐哪个位置。
在所有人选择无视我的情况下,小男孩眸子温柔,对我说道:“你坐我旁边吧。”他拉开身旁的椅子,示意我过去。
心,应该是从这一刻才开始跳动的吧,两个孩子的友谊,也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吧。在我无措、慌张、无助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保护我、照顾我,我对他的喜欢和依赖,已经随着岁月的成长深深地刻到了骨子里。在这个高高的围墙里,有哥哥呵护,我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他带我走过流水,淌过小溪,走过春夏秋冬,在春天里观看鲜花,在夏日里捕捉知了,在秋日里爬树摘果,然后,拥着我在寒冷的冬日里冬眠。他,那个在我七岁之后才成为我哥哥的男孩,成了我在高墙深院里唯一的依靠。
我依恋他温暖的怀抱。
我喜欢靠在他的身边取暖。
我,依赖哥哥,感情已经深到了骨子里。
我们日渐长大,已经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拥抱,不可以同床而眠。
但是,我们还是每天都会在一起,每天,每天,我们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互相敲击房内的墙壁,告诉对方,我就在你的身旁。
我以为,这辈子,哥哥的怀抱都只会属于我一个人。
可是,他却在某一天,松开了我的手。灰暗雾霭的天空下,隐约可见的树林中,他抱歉的表情模模糊糊,慢慢地松开了我的手,然后逐渐消失在雾里。
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
我惊醒了,眼睛一下子还不能适应光线。我眯着眼睛,触手可及的是一个温暖带着男士香水的怀抱。
我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一个温柔的下巴,他是陈秋豪?
“祝紫醒了!”郑灵智大呼小叫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我这才发现,我还身处在那个商场里面,头顶刺眼又明亮的灯光充斥着整条过道,过道两边是装修花俏的门店和装柜。陈秋豪抱着我走在这条过道上,身旁跟着老大还有郑灵智。
“陈陈总,我可以自己走的”我挣扎着想逃离他的怀抱,我和他好像也没那么熟,不太习惯和一个不熟的男生这么亲密地接触。
“没关系,我们叫的车就在门外等着。”他随意说道。
“祝紫,你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就晕倒呢,我也抱不动你,就把他俩找来了。”赵雯宣摸摸我的额头,担忧地说,“你是不是低血糖?”
我突然就晕倒了吗?
那个奇怪的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的头还是很晕,昏昏沉沉想睡觉,疲惫地展开一个笑脸对老大说:“我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
赵雯宣眉头紧锁,“那我们赶快回酒店,你好好地睡上一觉。”
回到酒店,我很快就昏睡过去,黑夜,酒店的纱窗忽然轻微飘动,我睡在床上仍然感到不安,朦朦胧胧,半梦半醒。
脑海中总有声音在飘荡,“哥哥,哥哥”声音细小,满是哀愁。
可是,这些都不是我的记忆呀,我先前还迷茫困惑,现在我敢肯定地说,那些记忆,确实不属于我。那么,这些究竟是谁的记忆?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
我在黑夜中突然睁开了眼睛,见到床尾站着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正眼神悲伤地看着我。她长发飘飘,墨发如丝,头上簪着一枚桃色流苏簪子,一身浅色绣花袄裙,是她?是那个出现在我梦里的小女孩。
很奇怪的,我没有感到害怕。我慢慢坐起身子,抬头对她说:“你找我,有事吗?”
她没有走上前,依然静静地站在床尾,我这才想起来,我身上戴着滴了薛尨之血的犬牙,她是不敢太过靠近我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将犬牙摘下,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又对她说,“你看,我把它摘了,所以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现在可以说了。”
她看了一眼犬牙,才缓缓移到了我身前,面无表情说道:“你身上,有他的味道,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疑惑,抬起手臂嗅了嗅,“没有什么味道啊,你说的他是谁?”
“我等了他一生,他都没有出现,他骗了我,骗了我”她自顾自地自言自语,“你身上,有他的味道,告诉我,他在哪儿”
“他是谁?”
“哥哥,哥哥”
哥哥?是梦里的那个小男孩吗?我还在思索,可那个小女孩眼神突然变得阴狠,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恐怖诡异,她声音沉沉说道:“你不告诉我他在哪儿,就休怪我无情!”说完,便张牙舞爪直向我扑过来。
我惊叫一声,大汗淋漓,眼角余光却见到老大坐在我床边,担忧问道,“做噩梦了吧?你今天如果还是感到不舒服,就别去雪场了,留在这里好好休息。早知道这样,昨晚就不应该拉你去逛街。”
原来,又是梦一场我缓缓神,努力展开一个笑容,对老大说:“我没事,生龙活虎得很,我现在马上起床,保证不耽误工作。”
准备好一切之后,我们在大堂和陈秋豪他们会合。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又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忽然想起那个梦里小女孩对我说的,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我身上有谁的味道呢?昨天我和郑灵智打闹,身上肯定沾了他的气息,而昨晚是陈秋豪抱我回的房间,那我身上也肯定沾了他的气息。她说的他,会不会是他们其中一人?想想又不太可能,看那个女孩的打扮,很明显和我们不属于一个朝代,算了算了,不过是一场梦,忘了她吧,今天我们受合作企业邀请,要去他们老板开的雪场参观,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我甩甩头,跟着陈总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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