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山下的美丽女子也不过如此。”客栈里，一张大而方的桌子旁边，坐了两个道服打扮的年轻人，其中一个胖子，膀大腰圆，满嘴酒气，脸上的五官也和他的身材一样，圆滑无棱。
他似乎有些微醉，眯着眼睛，目光紧跟着刚从旁边走过的一位少妇，“长相一般，身材也不好。”
虽然他体态丰盈得有些夸张，满身的肥肉将一件刚刚合身的衣服挤得严严实实。但他对女人的眼光却出奇得高，刚一番高论出口，字字贬低，却忘了自己的五官和身材，似乎比别人更不入流。
“师兄说得是，像这样的俗家女子，比比皆是，哪里上得了师兄的法眼？”胖子正对面的一个少年，低眉顺眼，一脸媚笑。
胖子听完，似乎更加得意，“女人就是要千娇百媚，柳月新眉，处处有大家闺秀的仪容。”
“不要说了，师叔马上就来，小心被他老人家听到。”少年拘拘束束，声音变得小了起来。
“师弟，你胆子为何如此小。”胖子黑着脸，“我问你，你怕什么？师叔不是还没来么？”
少年垂下头，一言不发。
叶飞拿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背靠在大门旁边的墙壁上。而旁边的宇文霜则只是看着。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叶大哥，遁入道门的弟子，不是号称方外人么？竟然也留恋凡俗的美色与酒肉。”宇文霜说道，“一群假道统。”
“姑娘此言差矣。”一个清亮的声音，由门外传来，“迷恋美色，那是采花之徒所为，而看破红尘，则是和尚的作风。”
叶飞直起腰，顺着声音转过头，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走进来，脚步轻便如风，站在宇文霜旁边。
“是你！”叶飞说道，掩不住脸上的诧异，“你不是一直都开卜算卦的么？怎么有心来酒楼，打算在此胡吃海喝一顿？”
“你们认识？”宇文霜看看叶飞，又瞟了一眼旁边的老人。
“认识，他就是我给你提过的‘渡苦散人’，号称渡苦世间，造福四方。”
渡苦散人微微一笑，仿佛没有听懂叶飞的挖苦，竟不请自便的挨着叶飞，一屁股坐下来，“天道轮回，有始有终。我派不反对门下弟子结婚生子，更不反对喝酒吃肉，须知俗世苦海无涯，若是连这点上天的福祉都享受不到，我还谈什么渡苦呢？只有那些狗屁秃驴，才讲究那一套。”
渡苦散人好像对和尚并无好感，张口就对和尚一通臭骂，虽然这里并没有和尚，更没有和尚打扰到他。
“你好像对和尚并无好感？”叶飞拿起一只扣在桌面上的杯子，倒满酒递给渡苦散人，“既然在此相逢，不管以前如何，先干一杯。”
渡苦散人接过酒，一仰脖子，满满的一杯，顷刻见底。“和尚的规矩太多，与我派的教义大相径庭，不提也罢。”
“你派？请问你是哪一派？”
“三清无极。”
叶飞心里陡然一惊，上次去弈剑门挑战的木方舟不就是三清无极派的么？真是冤家路窄！
“霜儿，我们该走了。”
宇文霜心里明白，既然三清无极派的人在这里，木方舟说不准也在附近。
“为何急着要走？”渡苦散人问道。
“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失陪。”叶飞站起身。正打算走出去。
“师叔！”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叶飞懊恼的闭上眼睛，眉头紧锁，半响又睁开。
该来的还是要来，木方舟到了。
叶飞转过身。
“叶飞？是你！”木方舟看着叶飞，本来挂着笑容的脸立马变得阴沉。
“嘿嘿嘿”叶飞突然笑了起来，“木师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你们怎么会认识？”渡苦突然问道。
“师叔，就是这小子，在弈剑门用阴招暗算我，化成灰我也认得。”
“师叔，大师兄。”先前在一旁喝酒的胖子和少年走了过来。
“比武竞技，讲求取胜，至于用什么招，重要么？”宇文霜站起来，“何况叶大哥并没有伤你。”
宇文霜本打算说叶飞扒了他的衣服，但众目睽睽，说出来始终不太文雅。
木方舟没有说话，仍旧盯着叶飞。
“其实那天的比武，木师兄武技高超，并没有输，只是走下台，不比了而已。”宇文霜继续说道，“若是真打起来，叶大哥哪里是木师兄的对手。”
宇文霜很怕木方舟再找叶飞比一次，所以，先说一番体面话，堵住木方舟的嘴。
“大师兄提过你，你当然不是我大师兄的对手。”胖子也看着叶飞，“我倒也想见识见识你的阴招！”
“闭嘴！”渡苦散人突然说道，“掌门寿辰，要你们下山采购寿礼，不是叫你们来比武的！”
一阵沉默。
“还不快出去！”苦渡继续说道，脸上有了怒色。
木方舟转过头，领着胖子和少年走出门外。
“叶公子，让你见笑了。”
“不必客气，听闻贵派掌门寿辰，我本应上门拜访”
“叶公子何必拘泥于世俗小节呢？”渡苦散人诡秘一笑，“既然有要事要办，快走吧。”
叶飞点点头，拉起宇文霜的手，大步走出去。
“叶公子！后会有期！”
身后传来渡苦散人悠长的声音。但叶飞没有回头。
山路崎岖难行，叶飞走上前，扶住宇文霜。
“叶大哥，我没有那么娇气，我自己走。”宇文霜擦擦额头，此时的她，早已经大汗淋漓。“你为什么选在此处？”
“《弈剑门纪史》提到，当年丘中左与云楚河曾在云山一战，也就是这里。”叶飞回答。“山下就是云城，我打听过，云山纵横数千里，且树茂林深，人迹罕至，正是避世的好地方。”
宇文霜听着，点点头。
“你说，刚刚那几个三清无极派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宇文霜又问道。
“你觉得呢？”
“木方舟就不用说了，还有那个胖子，一丘之貉，只是那个苦渡散人”
“一面之缘，并不能看出人心善恶，只是他好像有意接近我，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也不清楚。”叶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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