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梯中走出之后，天明见到了很多超级变种人，他们中很多都是一副肌肉兄贵的样子，也有为数不多的像霍普那样的肉墙型选手，但是依然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口看起来和正常人区别不大，只是他们的精神状态也实在说不上好，蓬头垢面自不必说，眼神中透露的也都是暮气和无力气的感觉。
出电梯之后，天明就合上了面罩，他怕别人看见自己的脸色，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是不是有所畏惧，总之一定不好看。
二哈萝莉不清楚天明为什么重新合上了面罩，她没有问，只是也合上了自己的面罩。
“这些人也是超级变种人么？看着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的样子。”天明在蓝牙频道里小声的和二哈萝莉交谈着。
“恩，他们其实比那些两三米左右的超级变种人更强，无论是力量还是智力，不过比霍普那样的大型变种人还差一些，但是想查的不远。”二哈萝莉关闭了潜蛛的对外扬声器，倒是没有小心翼翼的。
“有什么副作用么？”如果没有副作用也许就不应该叫变种人了，而应该叫新人类或者进化者。
“有，强大的智力和强大的身体让他们更清晰明确的知道这个世界的现状和他们的无力，所以你看他们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太好。”二哈萝莉给天明解释道，天明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简单说，这些人类的进化者们几乎每半个小时就要承受一次情绪低落期，而且是愈演愈烈的那种。因为身体的过于完美，他们需要的睡眠时间也很短，而且不是每日必须；同样是这个原因，即使异常激烈的运动也不能阻止他们的思考。
所以你看到了，他们几乎各个都是重度晚期抑郁症患者。
如果不是强大的智力和身体，他们应该早就集体自杀了，现在他们则是为着最微小的希望在负重前行，不过其实我们——所有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后裔和智慧生物都知道，其实我们没有任何希望。
相反，脑子缺根弦的普通超级变种人就没有这个烦恼，他们吃饱睡好就不会情绪低落，而且似乎是身体的因素，他们也不会精力过剩，不剧烈运动就会继续成长身体。”另一个声音插入了天明和二哈萝莉的频道，天明悚然一惊，他看向二哈萝莉的潜蛛，潜蛛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
“他就是这里的首领了，以智慧而非力量统领着这个超级变种人部落，我最佩服的人之一，他是真正地抱着希望坚定不移的朝着更美好的明天努力的人。虽然我和他的手下们都对他的信念不抱希望，但是我们都很尊敬他。
他的特殊能力之一，是教主的心灵感应的变种。”二哈萝莉给天明解释着。
“你这么尊敬我每次都是带着核动力炉顺便打伤我十来个孩子进来的？”那个声音是一个听起来非常温和的大叔音。
“冷聚变预热是潜蛛装甲功率全开的必要条件之一，去哪我都会这么做的。
我怎么知道外面是你们的人还是变异兽或者其他猎人伪装的。”二哈萝莉随口解释道。
废土之上，不彰显力量的交易和谈判都不会成功的，只会引起更大的冲突，二哈萝莉每次其实是必要击倒对方数个人来让对方确认自己依然强势的。
这只是一种类似于咆哮的更高效的版本，和死磕是不一样的。
“那么你这次是来交易什么的，你旁边带着的这位是？”变种人的首领问道。
“面都不见就谈真的好么？”二哈萝莉回应道。
“当然，如你所愿。”变种人首领的声音沉寂了下去。
“那就是心灵感应么？”天明问道。
“不是，他的能力之一，他能解析大部分通讯频段的电波，或许他也早就不是人类了，”说道这里二哈萝莉叹了口气。“所以我们的蓝牙频道的电波解码方式没变的话，他都可以直接听到，在一定范围内。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听，我们也可以选择多重加密。
他的心灵能力其实是全员的士气保底，你不会真以为身体和智力的提高就会让人类在重度抑郁症而且是烈度异常高的那种抑郁症之下一直活到老死吧？
也就是说实际上这里的一百多个超级变种人心中最绝望最悲伤最痛苦的部分都被他承担了。
不然你以为仅仅只是一个意见领袖凭什么值得我尊敬？”二哈萝莉给天明解释着。
天明默然不语，他总觉得这个明明植被恢复的还挺好的魔改版辐射世界实在是有些太沉重了，比自己丧尸末日之后的世界还要沉重百倍。
原来，死亡与死寂真的不是最痛苦的，那些时刻抗争着绝望的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死去就再也不会感受到痛苦了。
二哈萝莉似乎也失去了交谈的兴趣，两人都在闷头赶路，周围的超级变种人在看到的天明的时候还所有动作，待看到潜蛛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看得出来，这些变种人都不善于制造工具，但是他们依然在努力的打磨自己手里的工具和武器。
那些了无生气的和普通人身型一致的超级变种人们也在维护自己手里的工具和武器，有的则在制造一些玩具，有的在雕刻一些东西，他们做的很细致很认真很投入，按理说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应该没有什么负能量。但是看来他们的大脑太发达了，潜意识就足够把一切思考清楚了，他们依然看起来了无生气。
有一些变种人则在分割一些看不出原型的生物的尸体，这里的气氛要稍微热烈一些，但是也热烈不到哪去。
不是没干劲，也不是不认真，更不是这些付出的不够。但是大家都很沉默，都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聪明人太多，知道的太多，思考的太多的结果。
这个世界，被数个旧日支配者的力量所影响，甚至还在孕育一个新的神明，而这些旧日支配者甚至不是肉眼可见的，可以触摸的，可以感知的存在，他们不是无法描述，而是无从描述。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任何可供人类感知的部分降临过下来。扭曲丛林是他们的气场扭曲的产物，而扭曲丛林已经是人类几乎无可对抗的上级概念了，遑论旧日支配者。
一只蚂蚁要如何对抗一个宇宙常数？
两个人花了十几分钟才走到了二哈萝莉每次与对方首领交流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建设完好的避难所，四壁都是用明亮的材料贴合的，照明也很充足，甚至还有几盆花。天明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
对面，是一个光头老人，坐在一个简易的轮椅上，天明总觉得对方看起来很眼熟。
二哈萝莉打开了自己的面罩。“这位是叶天明，天朝人。”
天明也打开了自己的面罩。“你好，我是叶天明，华夏人。”
那个光头老人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开口有些颤巍巍的：“看得出来，你似乎认识我，我叫查尔斯·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的校长，你也可以叫我x教授。”c
天明的脸色略微有一些茫然，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抓住。
二哈萝莉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二哈萝莉最近没少拿着天明的平板看电影，她更喜欢看那些都市言情剧，她喜欢那种温和的，黏黏糊糊的，磨磨唧唧的大家都不着急也不恐惧的和平生活。但是也刷了很多天明喜欢的大片，《x战警》她也看全了。自己没死全拜这位手下留情。
“你你你，你也是穿越者？”二哈萝莉惊呆了片刻才出声问道。
“我和你身边这位小哥一样，的确属于穿越者，但是我们是带着使命来这里的。我三百年前来到这里，是因为我背后的漫威一索尼多元体系打算吸纳这个游荡的孤独的宇宙。那时候他还没被旧日们盯上，但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宇宙后来离开了我所在的多元体系的区域。
那时候我已经死了，罗根，不，那不是罗根，那是什么克隆人吧，杀死了我，其实我很感激他，那时候我每天都活在负罪感中。永恒出现在我面前，带我去见了生命法庭，那应该不是完整的生命法庭吧，祂问我是否愿意铺洒人类文明的光辉到这个世界。
我当然不愿意。”x教授说道这里顿了下。
天明这个时候已经想起来对方是谁了，当听到不愿意的时候，他和二哈萝莉对望了一眼，这和自己知道的电影剧情中教授的性格不一样。
如果是电影中查尔斯教授，应该是很愿意的。大概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承担四十多个明晰世界真相的人的绝望吧。
“呵呵，我当然不愿意了。”x教授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我一辈子都致力于让人类接受变种人是人类的下一个阶段，大家可以和平的在一起，温馨的共同生活。那些变种人孩子就像是那些聪明的孩子一样，难道聪明的孩子也是怪胎么？当然不是，他们只是优秀的个体，他们并不会脱离出人类的这个概念。难道会因为一个人成绩始终优异就排斥一个人么？”
天明叹了口气，x教授出身于一个大资本家庭，从小洞悉人心，没有人能骗到他，没有人能不喜欢他，因为他总是知道你喜欢什么，要做什么，本身长相优秀不具有侵略性就很招人亲近，又无比的善解人意，根本不会有人不喜欢他。
所以即使他成绩优秀也不会有人排斥他。
教授应该多看点日本和韩国的电影的，可惜他们的世界那个大环境下，恐怕也没有这种类型的电影，人性恶并不需要畏惧大势，从而体现在这么逼仄阴暗的角落，而是以恐怖主义，灭世主意之类更明显的方式昭彰。
人和人是不能互相理解的。只有教授这种心地善良又会读心术的人，才会理解每个人然后从而让每个人都喜欢他。
普通人做不到，普通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无法窥探另一个人的内心。
等教授长大，这种性格和认知的基准线已经达成了，他只会人为这是人和人沟通的问题，交流的方式问题导致的结果。
但是教授的沟通方式的前提，别人是学不来的。不是所有人都是心理学和人类行为学双料博士，更不是所有人都有心灵能力来验证这两门学科将他们学的彻底而透彻的。
“啊，是啊，你想的对。我幼时见识的太少了。”教授似乎听到了天明的心声，他苦笑了一下。“人的认知基准一旦养成，无论三观如何崩碎重建，这条基准线不会消失也不会变动，因为那就是他感知世界的方式。
我不憎恨人类，其实我一开始提出的，变种人是人类的进化的下一个阶段是错误的。我不是说这个理论本身有什么错误，而是我提出这样的一个理论是错误的。
我太傲慢了，我一直说变种人只是人类中不同的个体，我们和人类一样，但是其实我的内心中已经把变种人和人类区分开了。
我也是死后才意识到这一点，下一阶段就说明不是相同的存在，和人类一样就是说其实不是人类。
我自己首先就把我们和他们，隔离开了。
没人歧视我，没人觉得我不是人类的一员，而我却犯了和我的老友艾瑞克一样的错误。我傲慢的把变种人定义成了另一个物种，另一个群体。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知道人类消灭变种人的政策算不上错误，虽然愚蠢。
白人与黑人社交所需要付出的感情成本与精力成本是白人与白人的几倍。
而同一个文化圈内的同肤色同语言的社交成本则要更低。”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天明的脑中突然闪过这句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里的异并不是一定指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或者对你有害的想法，而是指，他的理解和你的理解始终有着巨大的，无可调和的差异。”二哈萝莉接口说道，她真的读过很多书。
x教授点了点头：“所以我不愿意再去铺洒人类文明了，我一辈子都别扭的站在人类和变种之间，充当着一个桥梁。
我不想再这么做了，我就是变种人，我洗脱不了这层身份，我也不打算洗脱。”
“于是，您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有着另一群冠以变种人名字的人类变种？”天明出生询问道，他的措辞已经很小心了。
“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这些孩子淳朴又可爱。他们也是基因变异导致的身体和能力变异，也被称作变种人。这一次，我只想全心全意的让变种人更好的生活下去。”查尔斯教授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但是天明在他的目光下头皮都发麻。
如果教授此时说的是真话，那可以确定自己马上就要gg了，自己的主线任务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传播华夏文明，变种人变成华夏人这种事
“这种事我当然可以接受。说说你的计划吧。我对名字并不在意，况且在这个世界你也找不到纯人类了，变种人的名字置于华夏人之下，成为其中的一种能力分类我并不介意。”查尔斯教授带着看起来如沐春风却让天明惊悚不已的温柔笑容说着。
天明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决定说点什么，眼前这个光头老人如果对自己的想法持有强烈反对的话，自己也走不到他面前才是。“我拥有的情报分析来看，这个宇宙现在就停靠在我所在的多元体系的边缘，并且有意识的试图进入，我是进来铺路搭桥的。”
“铺设你所在文明的技术和理念在这个世界么？抱歉，我需要看看。”查尔斯教授说着，天明就看到旁边的二哈萝莉合上面罩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用狙击炮的枪口怼在了教授的头上，那枪口快把教授的整个脑袋裹进去了。
“别紧张，我不会未经同意就进入你们的脑子的，当然你们的想法的散发我是会看的。”查尔斯教授平静的说道。
“你说谎，你知道我不会果断开枪，你读我的意识了。”二哈萝莉厉声的说着。
“不，是你的思维太浅了，你同时只有一条思维在活跃，散发出来的信息很明显。”查尔斯教授解释道。
天明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好，你看吧，如果这样可以取信你。”
形势比人强，就算干掉这个老头和外面的超级变种人也最多是同归于尽的结局，自己可能会被被毁灭的2000捞出去，二哈萝莉就死定了。
二哈萝莉闻言，面罩里的小脸紧紧的抿着嘴，却不肯放下枪。
“好，请稍等一会儿。”查尔斯教授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天明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异常。只是三分钟之后。
“如果是这样的文明，我可以接受。我的这一百多个孩子可以成为你们的班底，不过这些超级变种人恐怕是没办法帮助你们铺开文明，他们学不会制造相关的技术，我也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起码不是我这个层次可以解决的问题。
如果要铺开，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人手，只凭这个大萝莉，累死她也完成不了。”查尔斯教授说着拨开了二哈萝莉的枪，二哈萝莉固执的把枪口重新对准了他，然后潜蛛动力装甲回头看向天明，天明看不到那面罩下的表情。
天明衡量了一下，走了过去握住了二哈萝莉的手。二哈萝莉这才放下了枪。
“那么，合作愉快？”天明试探的问道。
“就按照你所想的吧，女王殿下，日安。”查尔斯教授对着二哈萝莉行了一个抚胸礼。
天明多多少少感觉有点羞耻，他转移话题：“从一开始霍普的时候你就在吧，不然我怎么可能听得懂英语。”
“对啊，我会关注我的每个孩子。”查尔斯教授笑着说道。
他从来都没张开过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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