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还没等小凌开口，佳苗就主动伸出手去，轻轻撩起小凌那盖住右边脸颊的刘海。小凌一下子愣住，双手僵在一起，脸上也跟着滚烫无比。
“其实进教室的第一眼，你就被我发现了哦。你知道吗？黑十和黑十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哦。”
“相互吸引么。。。”沐子语吃着杯面，想起第一次见到小凌的时候。难怪自己会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这种感觉其实就是黑十带来的影响。不过自己对南希的感觉，沐子语还是愿意相信，南希的本体应该和他有着某种特别亲近的联系。
“后来，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好闺蜜。除了考试的时候会因为座次的问题将我们分开，在其他的时间里，无论是上课下课还是吃饭或者其他什么都好，我们就像涂了胶水一样黏在一起。只是，逐渐地，班里也开始出现了关于佳苗也是女巫的传言。”
班里有个女生，因为喜欢恐怖片和血浆片，因而被人们称为王大胆。要知道，无论是什么人，都会对某种东西感到恐惧。这种东西或许是昆虫，也可以是特别密集的纹样，又或者是比较封闭的空间。可对于王大胆而言，无论是什么在她眼里都不足畏惧。小凌是女巫的传言愈演愈烈，甚至到最后她还可以飞天遁地，操纵男人的心智。这些话被王大胆听到了耳朵里，她便暗自拟定了一个狩猎女巫的计划。这个计划相当简单，其实就是趁小凌不注意的时候点燃她的头发，不过最后却被佳苗给拦了下来。
“喂，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王大胆很不爽，似乎分分钟就要和佳苗打一架的样子。佳苗却不以为然，浅浅笑了笑，回道：“当心引火烧身呐。”
却说就在当天晚上，王大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白天佳苗那张神气的脸。忽然间，寝室的门不知被谁缓缓推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随后便是一阵缓慢的“沙沙”的脚步声。王大胆在心里暗骂着，起身一看，却只见佳苗正站在她的床边，不怀好意地笑着。王大胆刚要发作，佳苗轻佻地朝她招了招手，而后转身走出了寝室，意思就像是在说，你过来呀。
“谁怕谁啊！”
王大胆在心里大吼一声，随即便翻身下床，跟了上去。佳苗慢悠悠地走在走廊里，最后停在尽头的窗子前，一动不动地不知道在眺望着什么。月光下，佳苗消瘦的身影异常朦胧，王大胆隐约看到好似有一团薄薄的黑雾正萦绕在佳苗周围。
“喂！你搞什么鬼？”
王大胆阔步上前，伸手拍在了佳苗的肩膀上。佳苗如同一台卡住的机器一样，伴随着一阵咯咯作响的筋骨断裂之声，一下一下转过了头，直到她的脸完全转到背后，可她的身体却依然还在面对的那扇窗户。随后，佳苗咧开笑容，脸上的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而且七窍之中都淌下了一道黑色的浓稠液体。
“你是在叫我吗？”
“啊——！”
王大胆惊声惨叫，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楼下舍管阿姨的房间里，央求着让阿姨陪她一起上楼。可当舍管阿姨上来查看的时候，却发现佳苗正在她自己宿舍的床铺上安稳地睡着。别说是头部180度转向了，就连她的脸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舍管阿姨见此情况，便以为是王大胆在恶作剧，任凭她怎么哭闹，舍管阿姨都还是决定让她回自己的寝室里老老实实睡觉。
王大胆回到床位，裹紧被子，挨着墙壁，浑身颤抖。她不敢闭眼，因为在很多恐怖电影里都有这样的桥段，主人公眼睛一闭一睁，一天没过去，那些妖魔鬼怪反而是理科出现到她的面前。平日里王大胆总觉得这种情节十分幼稚，可今天自己眼见为实之后，却是怎么都不敢合眼了。
她盯着房间的天花板，即便是眨眼都要经过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这时候的时间对于王大胆而言似乎无比漫长，她不停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盘算着距离天亮还有多久。一个钟头，两个钟头，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缓缓流逝，王大胆也不知怎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仍然黑着。她猛然起身看了看自己的床前，周围的寂静让她放下心来，慢慢侧身躺了下去。只是，就在她刚刚躺下的瞬间，一双毫无血色的手从背后摸到了她的身上。王大胆扭头一看，却只见七窍流着黑色液体，180度转过头的佳苗正躺在她身后，露出一副诡异地笑容，睁大眼睛看着她。佳苗慢慢张开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看起来很好吃。”
“啊——！”
王大胆这次可是真的被吓尿了，她失声大叫着从自己的床铺上摔了下来，双腿之间尽是湿漉漉的一片。不过坠地的痛感反倒让她清醒过来，她环顾四周，太阳初升，天色已亮，同寝室的女孩都都跑到卫生间里洗漱去了。她愣在原地，分不清昨晚究竟是亲身经历，还是只是个梦境。她想着想着，竟就这样疯掉了，嘴里只会说一句话：“佳苗，别杀我。”
这件事在学校里一时传得沸沸扬扬，可根据舍管阿姨的证词，当晚佳苗确实在自己宿舍里睡觉，和王大胆同寝室的女生们也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无奈之下，这件事被当成王大胆自己压力过大来处理，在她疯掉的当天，便被其父母接回了家，据说后来被送到精神病院疗养至今。
自此，佳苗和小凌都是女巫的留言在学校里愈演愈烈，许多个版本的吓疯王大胆的骇人故事也跟着流传开来。可佳苗仍旧不以为然，每天都只是和小凌在一起，开心的笑着。
“其实，我描述的过程只不过是众多版本中的一个，那天晚上真正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即便后来我问过苗苗，可她从来都没有和我认真说起过。”
见小凌手上的杯面温度已冷，沐子语便又到身后的商店里买来一杯冲好的热奶茶，让她捧在手中。沐子语坐回台阶上，继而说道：“我想她应该是为了保护你，所以才故意去吓唬王大胆的。既然佳苗也有黑十，那她应该可以做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小凌抿了嘴奶茶，点了点头，说道：“她后来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身上都有黑十，有黑十的人就一定会拥有某种和常人不同的能力，每个黑十带来的能力也会有所不同。她说这种力量被称为灵魂能力，也叫做黑十能力，而我们这些拥有黑十的人，便被统一称呼为黑十字。”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说。。。其实她是被派来杀我的。”
越是朦胧的东西，人就越是想要看得更清楚。那时候的小凌就是这样，因为王大胆的事，她对佳苗的身份和家事越来越感到好奇。可是很多事，即便是关系再好的闺蜜，也是无法直接问出口的。
凌冽的秋风正席卷着剥尽枯枝上的败叶，坠落下来的树叶也会不时被风吹得紧贴在玻璃上。它们有的圆，像是个脸蛋，有的扁，像是个手掌。无心顾及学习，小凌托着下巴被窗外秋意盎然的景色所吸引。
“小凌！别跟过来！”
“沈佳苗！你干什么？”
正当班里的大部分学生都在认真听课的时候，佳苗却冲着小凌大喊一声，猛然起身，夺门而出，就连讲台上的老师都没能将她喝住。伴随着教室里的喧嚣声，小凌先是愣了愣，随即也赶紧起身，追出了门外。
可就在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了，变成了一种纯白色。小凌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如雪似纸，漫无边际。应有的教室和走廊，老师和学生，全都消失不见。顿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右眼有些发烫，隐隐作痛，而且似乎还有一股液体自右眼中流淌下来。她原本还以为是泪，结果擦下来一看，竟然是种粘稠的黑色液体，凑近一闻，腥味扑鼻。
小凌顾不上这些，她一边高声呼唤着佳苗的名字，一边漫无目的的四处走着，只盼望着能快些见到佳苗的身影。
“我在这里呀。”
不知在哪里响起一个声音，飘飘荡荡，似有若无。虽然听上去像是佳苗，但比起她真正的声音来，却又明显嘶哑了几分。
“我在这里呀。”
那个声音一遍一遍，此起彼伏，不停回荡在这个纯白色的空间里。
“苗苗！？是你吗！？苗苗！？”
“我在这里啊！”
那声音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正来自于小凌的背后。小凌赶紧转过身去，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身材极为不规律的女人正向她迎面扑来。小凌来不及躲避，只能本能地双手抱头蹲下身去。只听得“嗵”的一声，佳苗飞身而至，竭尽全力踢出一脚将那女人踹飞了出去。随后，佳苗一把拉起小凌的手，不顾一切地向前飞奔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活下来再说吧！”
情况危机万分，佳苗根本无心跟小凌解释。小凌担心那女人再次追来，便边跑边回过头看。那女人躺在地上，不紧不慢地像个机器人一样，先是将自己的小腿立了起来，两条大腿也在随后带着她的整个上身慢慢挺起，待双腿立住之后，她的上半身这才翻了上去，重新站起。
那女人长发凌乱，赤身，身上布满了或长或短的缝线，大小不一的肌肉让她的整个轮廓极为不规则，看上去就像是小说里的人造人弗兰肯斯坦一样。她的腰身就像是被斩断一样，肺部的最下处同胯骨的最上处紧紧贴合在一起。小小的脑袋，巨大的双臂，那双又短又细的腿似乎根本不足以撑起这个又像是金刚一样的躯体。另外，还有一个类似于条形码的纹身，就印在她健美先生一般的胸前。
小凌不敢再看，她回过头来，也不知怎的，这时候纯白色的场景已然便会之前教学楼里普普通通的走廊。她就这么被佳苗拉着极速奔跑，眼见就要跑到走廊的尽头。小凌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只要到了走廊尽头的窗边，佳苗就一定会拉着她跳下去。
“相信我！”
说着，佳苗一把将小凌抱起，护在怀中，紧接着一跃而起，撞破玻璃，两个人就这样一齐重重地跌在了教学楼外的地上。
好在她们的教室在一楼，又有佳苗护着，小凌其实并无大碍。她只觉自己晕头转向，视线一片朦胧，迷离之中看到教学楼里涌出不少老师和学生，都朝着二人快步走了过来。猛然间，小凌忽然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正混在人群之中，她刚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可她浑身虚弱无力，掌下一滑，彻底倒了下去。
“同学！同学！醒醒啊！你怎么了？”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医务室的老师呢？”
终于，在一片吵闹声中，小凌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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