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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节 居然查出了一个“六假”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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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八卦是人的天性,清查人员信息的过程中,涌现出第一个爆炸性新闻在周一清晨的机关大院口口相传,成为了人尽皆知的秘密。太阳底下,并无新事。

    端木彤刚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门,董小姐就神秘兮兮地跑过来:“室座,室座,惊天新闻,惊天新闻!人事司经过核查,发现了一个‘六假干部’!我的天哪,唉呀妈呀,六假呀!”

    董小姐的声音由于过度兴奋,显得有些颤抖,端木彤觉得好笑,道:“这位同志,你先别激动,喝口水,坐下来慢慢说。”

    其实端木彤在进机关大门的时候碰到局办的吴室长吴斐,已经从他迫不及待的分享中获得了这一重要信息。为了不打击董小姐的积极性,他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充满期待地看着董小姐。只见董小姐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六假——姓名假c年龄假c学历假c履历假c家庭情况假,还有一假最雷人,你猜是什么假?”

    端木彤暗自好笑,简单一句话的事儿,爱八卦的董小姐非要拆分成三四集,剧情缓慢,加戏过多!所以,他笑吟吟地看着董小姐,内心的台词是:请开始你的表演!

    董小姐捥了捥头发,眉飞色舞道:“是性别假!居然女扮男装这么多年都没有暴露!我也是开了眼了,真是开了眼啊!前段时间媒体报道的那个五假干部在她面前真的是弱爆了好吗!”

    端木彤听着都着急:“赶紧的,别卖关子了,快说是谁吧!”

    “南山风,南局!”董小姐终于讲出了那个惊天的秘密。

    端木彤也很配合地露出诧异的表情:“啊?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好了,我知道了,快忙去吧!”

    董小姐心满意足地走了,端木彤陷入了沉思。说实话,早上听吴斐说这事儿的时候,的确感到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呢?南山风,南局,一老头儿,居然是个女的?搁谁谁信呢?

    可事实就是这样,通过多方核查c印证,证实她所有的资料都是伪造的,就在昨天,在审查谈话中,南山风亲口承认了以上事实。

    思来想去,之前确实有些端倪——南局身上江湖气特别重,说话做事很像老了的古惑仔;要说水平嘛,不咋地,没太多知识储备,不太像个博士生;外貌上呢,从不长胡子c略有些娘炮,有那么一点点像《非诚勿扰》里冯远征扮演的建国。现在看来,不是他有些娘炮,而是她更像个男人。

    这个周末,南山风的日子很不好过。接受组织审查已经十几天了,从一开始的守口如瓶,到慢慢地打开心扉,再到后来的竹筒倒豆子,把她接受私人老板吃请c受贿c行贿c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等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向组织交待了,唯独身份造假这件事,一直藏在内心深处不愿提起。

    南山风这个名字当然也是假的,她的真名叫张二妮,可以说非常接地气了。从小就被家里当男孩子养,喝酒c抽烟c打架,男孩子干的事儿她一样不落地全干过,练出一身华丽丽的男子汉气概,走到哪,身后都跟着一帮小弟。逐渐地,她对自己的性别产生了混淆,加之胸部发育不良,几乎没有罩杯,她就整天穿男孩衣服c剃板寸,和一群小混混们厮混在一起,收点不算多的保护费,在街上调戏胸大的女人,这样的日子一直保持到她掘到人生第一桶金。

    如果不是审查组递给她一张身份信息表,要求她重新如实填写,她就不会误以为组织上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而和盘托出这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她已经到了竹筒倒豆子c特别想向组织倾诉的阶段,有了这个催化剂,再也没忍住,把心底深藏的那些事都交代了。

    南山风慢慢说,审查组慢慢记,山间的风徐徐地吹,松涛声不时传来,寂静中透出一股力量。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地点,这未尝不可以当成一个出色的谈话类节目。一整天,几乎成了南山风的个人回忆专场。当然,男武警悄悄换成了女武警,小战士撤离的时候还嘟囔:“怪不得这个老头总是坐着撒尿,我还以为是个变态呢,原来是个女的。”

    南山风的人生经历十分复杂,浑浑噩噩过了几年混迹江湖的日子之后,她意外地发现,倒买倒卖二手电子产品很挣钱,从中赚了一大笔,然后开了个服装加工厂,赚到了更多的钱,这时她忽然想换一种人生,尝一尝当官是什么感觉,于是花钱买了个乡干部当当。

    从此,南山风展现了过人的钻营技巧和所谓的政治才干,辅以金钱铺路,竟一路升迁,历任某郡基金会会长c副郡长c某道局长c某署调研员,直到来到署里担任副巡视员为止,“仕途”上顺风顺水。同时,学历上也不断“镀金”,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小太妹摇身一变成了博士。前前后后,在坑蒙拐骗的路上,南山风行走了近三十年。

    正所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南山风的对内低调c对外高调也引起了纪律局的注意,这样的“两面人”不仅组织关注,更逃不过大众的眼睛。尤其是近几年,南山风举报信不断,最终在距离退休还有四年的时候,轰然落马。

    南山风的案情非常特殊,她一开始很有钱,拿钱铺路,到处行贿,到后来当了“公职人员”手头拮据,无法支撑享乐的生活,于是开始伸手向外要钱,利用职务便利帮私营企业主办事,索贿受贿,路越走越歪c越走越邪。可以说,她走了一条假路c邪路。

    在讲完自己欺骗的一生之后,南山风失声痛哭:“我没有家人,简历上面,我有妻子,有一儿一女,似乎幸福美满,但这些都是虚构的!事实上,父母过世之后,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这些年,其实我也很痛苦c很孤独”

    南山风终于展现出了女人脆弱的一面,哭得稀里哗啦的,和酒桌上高谈阔论的样子判若两人。女本柔弱,勉作刚强,面具既揭,人生之觞。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谈话组问了她一个问题:“如果时光倒流,父母富养你c管教你,让你接受好的教育,你还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吗?”

    南山风想了半天,说:“应该不会,但我想,性别错乱可能还是会有的,这个应该是天生的,我真的无法改变,但至少我不会去伪装性别,而是做个手术,大大方方c堂堂正正地做个男人,也许,我会成为一名主持人,主持木星秀呢!”

    “只能说也许吧,也许我们也会收看的。身份的事儿说完了,还回到之前那个问题上,你再回忆回忆,是谁把栽赃端木彤的材料放在你的随身公文包里的?”谈话组追问。

    南山风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才说:“我进来前几天,参加过一次饭局,饭局上有个人对我说,下次见到纪律局黄局长请务必把材料递给他。当时,我心中十分不悦,平时我在机关十分低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什么纪律局啊,多不吉利啊!那天我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原来那个人已经预料到我要出事,所以想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你可能没看那些材料,连水果刀都算不上,全是拼凑起来的莫须有的东西。好了,今天已经谈出新东西了,现在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是谁把材料给你的,那个人叫什么,干什么的?”

    南山风回忆地很痛苦:“当时我已经喝了得有一斤半白酒了,酒酣耳热,眼神也有点迷离,那天咋回家的我都忘了。我就记得离开的时候,那个人又走来,笑嘻嘻地跟我说,南局,拜托你的事可别忘了啊。我那时虽然接近喝醉,但还有点意识,本来就不悦,一听这话,他妈逼的我就想骂他个傻逼!”

    “言语上注意点文明,别再江湖气了,重点回忆那个人的特征。”谈话组提醒。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回忆那事儿就搂不住了,保证不说脏话,不说脏话。”南山风连声道歉,“那个人我之前没见过,也是朋友带来的,似乎姓门,门窗的门,好像跟我那个朋友一样,也是做基建工程的,个子很高,一口海北口音,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了。”

    南山风绞尽脑汁的回忆似乎把她榨干了,她瘫坐在椅子上,再不说话。但她今天提供的内容对审查小组来讲太重要了,因为黄之潮和柯鉴真此时也在接受组织调查,找到这个姓门的人,对于佐证黄柯二人的谈话,将很有帮助。

    门这个姓极少见,但审查小组也是颇费了一番周折去寻找,终于根据南山风交代的特征找到了他。是谁让他这么做的呢?他的幕后老板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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