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被操控的木偶 > 正文 第十五章 时空错位

正文 第十五章 时空错位

 小说推荐:
    深圳的天气向来让人难以预料,早上从监狱出来时还是阳光明媚,入暮时分竟下起了大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片片乌云像庞大的黑色蘑菇在天空盘旋,空气中弥漫着压抑而又溽闷的气息。我没有躲避雨点肆无忌惮地敲打,那冰凉的水滴落在头上,竟让我有种说不出的酸爽和愉悦。晚高峰的人流汹涌如潮,仿佛和地上的水流交织在一起,裹卷着身不由己的我朝地铁口涌去。

    开往南山的列车挤满了忙碌的归人,我站在人群当中放眼望去,每个人都有着相似的五官,走路的姿势大体相同,说话的声音千篇一律,只是着装和肤色稍有差池。他们就像不同批次生产出来的香肠,每一根都基本相同,唯一的区别是被印上了排列各异的生产编号。但在消费者看来,似乎完全一样。而每一个人又都遵循着同样的生活轨迹,从出生,成长,学习,工作,成家,立业,生娃,衰老直至死亡。就连每一天也出奇的相似,起床,吃饭,做事,睡觉。自以为主宰万物的人类何尝不是按照某种既定的程序刻板乏味地周而复始,虽有不同的人生际遇,却始终绕不出庞大的圈子。

    回到家时,雨渐渐停了,树梢上挂着翠绿的水珠,晶莹剔透,原来每一棵树也是如此雷同,根须深埋地下,树干拔地而起,枝叶遮天蔽日,春夏欣欣向荣,秋冬叉桠突兀,未有一棵能逃出这套规律。我在心里嘲笑自己,为何非要把一切都想成按部就班的程式集合,这定是职业病在作祟。可另一个声音又告诉我,事实如此,由不得我不这样想。

    一路上奇奇怪怪的思想不断从我脑海里蹦出,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思考过了,看来按时服用老魏的药物还是极有好处的,这几个星期我都没有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可人为什么偏偏要思考,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这种抽象的活动?是人体生理机能的自然体现,还是未知力量的有意操控?尽管我们自认为是有主观意识的生灵,那王昭君呢,当她还在王者荣耀中生活之时是否也认为那些拙劣的表演是自己当时主观意识的体现呢。这种自以为是的错觉或许也正在我们身上发生着,只是身处迷局的人类囿于认知的局限,始终无法突破而已。

    我越想越远,几乎无法控制意念的延展,之前那种失去对脑细胞控制的感觉又一次来袭。大脑的神经活跃得像汤锅里沸腾起来的水花,带着不安的躁动跃跃跳动,试图逃离汤锅的围堵,飞向未知的世界,然而它们能到哪里去呢,外面的世界兴许是一口更大的汤锅呢?难道我果不能操作自己的思维,若真是如此,那个真正操纵着我思维的神秘者究竟是谁。猛然间四次元灵魂的影像从我脑海里转瞬即逝,宛如一道闪电,虽然迅捷,却明亮耀眼。这位令我感到既恐惧又亲切的先生曾经以我的主宰自居,莫非他就是我全部思维和意识的缔造者?虽然我不愿意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可我那跳出汤锅的神经思维却令我渐渐明白了四次元灵魂的话绝非空穴来风。然而我又开始纠结,到底是他在控制我的思维,还是我的思维命令他控制我呢。我想找他问清楚这件事的原委,遗憾的是他已好久没有出现,而我也一直都没有想起留下他的联系方式。

    可我那急欲知道真相的冲动似乎也自立了门户,竟控制着我的双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向阳台的窗户,希冀着那张没有五官的模糊脸孔从玻璃上影印出来。我仔细看了许久,果有一张人脸渐渐浮现。片刻惊喜之后,便又陷入震惊之中,那张脸的五官一点都不模糊,反而十分清晰,嘴巴一张一翕地向我喊着些什么,我定睛细瞧,竟是费思远!他忽然又伸出双手拍打着窗户!咚咚咚的敲打声震得我忽然一阵激灵,接着便听到费思远的声音:“快开门!开门啊!”我揉了揉眼睛,窗户上什么都没有,声音是从门口传过来的。我走过去打开房门,费思远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道:“还以为你不在家呢!”我看着他那颐指气使的样子就想直接给他来个闭门羹,不料费思远身后却转出一个王昭君,媚眼如水般望着我道:“我们可以进去吗?”她曼妙的眼神和酥软的声音仿佛西游记里女妖精的咒语,令我死寂的内心瞬间荡起涟漪,怀着从未有过的喜悦延客入室。

    我不知所措地擦拭着沙发垫子请王昭君和费思远坐下,王昭君略带哀怨地看着我说:“牧远,你这是干什么。”我苦涩地笑道:“没什么,平时不怎么打理,怕是落上灰尘,让二位见笑了。”王昭君红着眼睛道:“你还在为钥匙的事情生气?”我佯做解释道:“没有,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干嘛。”王昭君叹着气道:“我知道你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依然耿耿不忘,所以今天上午你离开之后,我就决定带思远来当面和你说清楚,可你下午一直不在家,去你们公司也没找到你。于是就。。。”我打断王昭君道:“何必多此一举呢,我根本没有怪你们的意思。”王昭君突然提高嗓门道:“你若真不怪我,刚才对我就不会像对待陌生人那样客气,以前我来你家,你会当着我的面拍打沙发垫子上的灰尘吗?”我被王昭君说得无言以对,连忙岔开话题道:“你们喝点什么,我去拿。”费思远忽然和颜悦色地拦住我道:“牧远你别这样,昭君如今屈身枉顾,也算给足了你面子,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没料到费思远待人接物的态度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一时间竟无所适从,只好低着头讪讪笑道:“我承认有点赌气,可最近发生这么多事,难免会有冲动的情绪。”费思远竟像老朋友一样拍着我的肩膀笑道:“我都听昭君说了,你的处境确实够糟糕的,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放在昭君那的钥匙我从来没有动过,也从未想过用这把钥匙来制造你和刘翼轸之间的矛盾。”我一点都不相信费思远所说的话,可王昭君如此诚恳地亲自登门造访,特意来说明此事,我也不想再让她夹在中间难做,便学着费思远的口吻道:“是我误会你了,思远,希望你别放在心上。”王昭君并没有听出我的语气有什么不妥,笑逐颜开道:“看到你两能冰释前嫌,实在是太好了。”费思远笑道:“不对不对,我和牧远从没有过什么嫌隙,何来冰释前嫌之说,应该是消除误解。”我敷衍着干笑了几下,盯着费思远道:“说得对,如果我能多了解一点思远的话,我们定能成为要好的朋友。”费思远似乎听出了我话中的弦外之音,意味深长地回望着我道:“一定要了解,以后我会多来你这儿走动的,可不要像今天这样几乎将我拒之门外。”王昭君十分开心道:“不要光顾着聊天,难得误会这么顺利就说清楚了,我们实在该好好庆祝一下,牧远来深圳这么久,就知道忙工作,也没怎么玩过,不如就借此机会出去放松放松,把最近的烦心事统统抛到九霄云外。”看着王昭君盛意拳拳的样子,我根本无法拒绝,费思远自然更是举双手赞成。王昭君皱着眉头嘀咕道:“去哪里玩好呢?”我摊开双手道:“不要问我,除了公司和我自己的住处,我对深圳其他地方几乎一无所知。”费思远怀疑道:“我才不信,难道你和刘翼轸都没出去潇洒过。”我笑道:“偶尔去过夜色酒吧,也只是随便坐坐而已。”王昭君道:“那就去夜色酒吧。那里的酒是出了名的好。”我有点不开心道:“你经常去哪儿吗,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王昭君似乎很兴奋道:“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赶紧出发吧。”我突然有点不耐烦,便找借口推脱道:“我还想去一趟警局,找叶局长说些事。”。费思完全不管我是否情愿,直接将我推到门口道:“警察也要下班的,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别那么扫兴,我先去按电梯。”

    夜色酒吧灯火辉煌,门口跃动的霓虹灯忽明忽暗,美轮美奂的阁楼在光影里舞动,弥漫着颓废奢靡的铜臭味。楼宇内挤满了形形色色的酒徒,这种一掷千金的地方少不了肉欲的麻醉,沉迷其中的男女放纵着自己的身体,在嘈杂高昂的音乐声中扭动着失去灵魂的躯骸,摩登女郎妖冶的身姿宛如骀荡的催化剂,顺从着音响师的调教,用充满的欢声笑语腐蚀掉一切道德枷锁,极尽妍姿媚态。寻欢的达官贵人抛却矜持的道貌岸然,作乐的职员商贩卸下辛苦的低眉顺眼,在酒精的刺激中发泄着对生活的愤懑和焦虑。似乎只有此时此刻,才是真正毫无顾忌的为自己活着,虽然毫无生机,却情愿醉生梦死。

    兴奋的王昭君让我既心痛又失望,也许她从事的工作太容易迷失自我,也许她对三维世界低俗的成人游戏毫不知情,只是一味觉得好玩,不管怎样,我都无法想象当初懵懂的二次元生灵在舞池中疯狂抽搐的怪异场景。旋转的舞台灯变换着五颜六色的光线,将王昭君染成抽象的图画。

    坐在我旁边的费思远将酒杯推到我面前道:“心疼了?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我冷冷道:“这是你给他安排的生活!”费思远一本正经道:“你太高估我了,我有什么能耐安排别人的生活,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我只不过是顺从天意而已。”我讨厌费思远说话的神情和语气,索性不去打理他。满腔郁闷的我无处发泄,竟鬼使神差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来奇怪,一向不怎么喝酒的我那天晚上对酒精却有着上瘾的痴迷,不知不觉间已喝了七八杯。费思远得意地看着我笑道:“古人云,借酒浇愁愁更愁。不如我们也去跳舞。”我眯着粘涩的眼睛道:“别烦我,你想跳自己去跳。”费思远将酒杯从我手中夺过去道:“再喝你就醉了,不跳舞也行,我们玩点别的,重要是得开心。”我将昏沉的脑袋贴在桌子上嘟囔着嘴道:“我什么都不想玩。”费思远带着诡异的表情道:“我教你变魔术,泡妞很管用的,在这种地方,除了有钱,还得会耍帅。”我不屑道:“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岳牧远瞧不上。”费思远自信满满道:“这个魔术你一定瞧得上!”困倦地我努力支撑着沉重的眼皮,神情恍惚道:“看在你盲目自负的份上,说来听听。”费思远故弄玄虚道:“我能把你家的钥匙变到我手里!”我忽然一阵激灵,抬起头道:“原来你真的动过那把钥匙!”费思远否认道:“从未动过,不过现在我想试试。”我想知道费思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将手伸进口袋里攥紧钥匙道:“我和你打赌,如果你真能把钥匙从我身上变到你手里,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倘若不能,你得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费思远不假思索应声道:“一言为定。”话音方落,费思远摊开手掌放在我眼前,那把带有划痕的我家房门钥匙正躺在他手心。我下意识得握了握呆在自己口袋里纹丝未动的手,哪里还有什么钥匙!费思远嘻嘻笑道:“怎么样,开眼了吧!”我晃了晃疼痛欲裂的脑瓜恨恨道:“你是怎么偷走我的钥匙的!”费思远避开我的话锋,冷笑道:“愿赌服输!”我十分无奈道:“好吧,算你赢了,明天我就把外挂程序传给你!”费思远把钥匙还给我,在我面前摇着手指道:“我费思远从不乘人之危,正经事和找乐子一向分得很清楚,今天我就是出来玩儿,不会和你谈什么代码程序,我有十足的把握你早晚会把那破程序亲自拿给我看。”我倒了杯酒问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费思远哈哈笑道:“很简单,陪我尽兴喝酒耍宝。”我不耐烦道:“酒我已经在喝了,还耍什么宝!”费思远不依不饶道:“给我当个托儿,上台表演魔术!”我心中戒备道:“表演魔术?你又想搞什么鬼!”

    音乐忽然停了下来,王昭君大汗淋漓地出现在桌子旁大声道:“聊什么呢,怎么不去跳舞!”费思远笑道:“牧远想和我上台表演魔术!”王昭君雀跃道:“那感情好,趁这会儿音乐还没再次响起来,你俩正好可以露个脸,神气一下!”我连忙推辞道:“不成不成,我干不了!”王昭君撅着性感的小嘴道:“出来玩嘛,还这么无趣!”费思远笑道:“输不起就算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王昭君饮了杯酒失望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感到颜面扫地,索性把心一横道:“不就是当托儿嘛,豁出去了。”

    费思远神气活现的站在舞台中央,三言两语便吸引了所有观众的注意力。手持话筒道:“观众朋友们,请仔细看清我身边这位先生的脸孔,将他帅气的五官深深印在你们脑海里!”众人齐刷刷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令我失去了羞耻,当时的我丝毫没有感到忸怩不安,反而大大咧咧地和台下的观众打招呼。费思远停顿了片刻接着道:“现在请这位先生转过身去。”我像玩偶一般按照费思远的吩咐背对着观众。费思远有节奏地带着观众一起喊着一三三,计时完毕后帅气地打了个响指道:“各位观众,睁大你们的眼睛,用你们热烈的掌声欢迎我身边这位先生再次转身!”伴随着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我特意摆出冷酷的造型再次面对观众,刺眼的灯光打在我脸上,众人纷纷用难以置信地眼光打量着我。王昭君欢呼雀跃地在台下尖叫道:“陈衡庐!岳牧远变成了陈衡庐!”我瞪着洋洋自得的费思远道:“开什么玩笑,别玩太过分!”费思远并不理睬我,按着我的头很绅士的对着观众鞠了一躬道:“谢谢大家的掌声,表演到此结束!”我毫不客气地推开费思远想快步走向台下,身体却摇摇晃晃无论如何也走不成直线,在下台阶时一个趔趄摔了个仰面朝天。所有喝酒的人顿时乐开了花,如雷的笑声响彻整个舞池。王昭君跑过来关切地问我:“你没事吧,牧远。”我红着脸没吭声,想甩开她逃离这令我难堪的鬼地方。可双脚仿佛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费思远连忙上前扶起我嘲笑道:“才这么点酒,连路都走不稳了。”王昭君责备费思远道:“还说风凉话,你可是出尽了风头,害牧远跌一跤!”费思远装作十分无辜道:“我那料到他会醉成这样。”王昭君道:“算了,今天不玩了,先送牧远回家吧。”

    我挣脱费思远和王昭君的搀扶,踉踉跄跄走在夜色酒吧出口处的那条胡同里。迎面忽然有人厉声喊道:“陈衡庐你别走!”我乜斜着朦胧的双眼看向来人,那模糊的身影像是刘翼轸和楚晓玉。正欲上前打招呼,没想到刘翼轸兜头给了我结实的一拳,恨恨道:“你以为逃之夭夭就能躲过一切吗?”我秃噜着嘴皮子呜呜啦啦嚷道:“翼轸,你疯了!我知道你还在为钥匙的事儿恨我,但你他妈的不至于打人吧。”楚晓玉在旁劝道:“别动手,还是报警吧,让叶警官把他带走!”刘翼轸阻止楚晓玉道:“先别报警,让陈衡庐交出机房的新钥匙再说。”我忽然想起自己被费思远变成了陈衡庐,连忙解释道:“你现在看到的陈衡庐其实是岳牧远,机房的新钥匙是陈衡庐亲手交给我岳牧远的,而我呢又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把钥匙留在机房的地道里面了,难道你不记。。。”我话还没说完,刘翼轸又一脚踢了过来骂道:“还他妈装蒜,装了十年,骗了老子十年,你还在谎话连篇!”我在酒吧出尽了洋相,一肚子不爽正无处发泄,此刻又碰上蛮不讲理的刘翼轸,当即怒火中烧,毫不手软地抓住刘翼轸踢过来的右腿向上用力一掀,刘翼轸单脚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不一会功夫,我和刘翼轸便扭打在一起。我的手脚似乎不停使唤,头脑也浑浑噩噩,几个回合下来我已败下阵来。刘翼轸用膝盖顶住我的小腹,不停地在我衣服口袋里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楚晓玉忽然不知那来那么大力气,双手扯住刘翼轸,差点把他拎了起来。与此同时费思远赶了过来,将满身酒气的我拖了回来,我这才和刘翼轸分开。

    费思远将我牢牢挟在腋下,大步走出胡同。走上大路后司机载着王昭君来接我两。我大喊道:“放开我!”费思远把我扔进车子道:“看不出来你还会发酒疯,喝点酒就找人打架!”王昭君看我头上流着血,又着急又担心道:“这谁下手这么狠,赶紧去医院看看!”费思远道:“放心,牧远没事!”王昭君瞪了一眼费思远道:“你当然说没事,挨打的又不是你。”费思远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王昭君深悔刚才语气太过苛责,略显不好意思道:“思远,要不你先回去,我送牧远去医院检查一下。”费思远劝阻道:“明天还有广告活动,你不能熬夜的,有黑眼圈就不太好了。”王昭君坚持道:“我放心不下,必须要去趟医院。”费思远无奈道:“好吧,那你先回去,我陪牧远去医院。”我靠着座椅有气无力道:“都别管我,我自己能行!”费思远用纸巾按着我头上的伤口道:“你闭嘴!”王昭君看着费思远不耐烦的样子,心中十分不悦,但又知道费思远也是为自己着想,也不好发脾气。而此时的司机却全身心投入地玩起了王者荣耀。王昭君正好将一肚子怨气发泄到司机身上,蛮不讲理地抢过司机的手机训斥道:“你还玩游戏,赶紧开车!”司机悻悻道:“你们不是还没商量好吗,是直接回家吗?”王昭君拉长着脸道:“去北京大学深圳医院!”

    车子一直开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我一下车就扶着柱子酣畅淋漓地吐了起来。费思远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我道:“吐完没,吐完赶紧去包扎伤口。”我抹了把嘴唇警觉道:“别吭声,似乎有人在喊救命!”费思远脸上突然现出怪异的神色,额头上渗出涔涔冷汗,浑身瑟瑟发抖,牙齿颤栗得咯咯作响!我从未见费思远如此害怕过,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了?”费思远哆嗦道:“我们怕是走错了时空!”我笑道:“发什么癔症,鬼话连篇。”我话还没说话,那救命声又一次传来,听起来十分耳熟。我寻声望去,赫然看到陈衡庐那辆别克gl8。这似曾相似的一幕令我寒毛直竖,惊骇之下浑身的酒意立刻荡然无存。我发疯一般跑向别克车,咣当一声拉开车门,陈衡庐正面目狰狞地用双手分别掐着滕骆两位教授的脖子。我厉声制止道:“老陈你疯啦,还不住手!”可陈衡庐好像完全听不到我在说话,十指反而扣的更紧,那锋利的指甲已经嵌入到两位教授脖子里面。我大声向费思远喊道:“快来帮忙!”费思远无动于衷,呆呆地兀立在原地。王昭君望着司机道:“没听到叫帮忙吗,还愣着干嘛!”那司机极不情愿地跑过来想帮我按住陈衡庐的双手,可陈衡庐像失去理智的野兽,血红的双眼透着说不出的恐怖!司机吓得连忙退避三舍。费思远在我身后扯着嘶哑的喉咙叫喊道:“岳牧远,快回来,不要看,更不要管!”然而两位教授命在旦夕,我不可能不闻不问,惶急之下我掏出手机用力向陈衡庐额角砸去。陈衡庐被我连续重击数下,昏了过去。

    两位教授虎口脱险,忙不迭推开车门欲逃之夭夭。却不料四周陡然雾气氤氲,我喊了几声骆教授,不见回应。那司机牢牢拽着我的臂膊哀求道:“别管什么教授了,快离开这里吧!”我不放心道:“两位教授不能死,我得帮他们走出迷雾。”司机哭丧着脸道:“这哪里还看得清路。”

    我和司机像瞎子一样摸索着慢慢移动着脚步,耳边不时传来王昭君抽泣的哭喊:“费思远,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虽然身处险境,可听到王昭君如此关心我,颇觉安慰,一股莫名的喜悦油然而生。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喊道:“昭君,你放心,我没事!”拽着我胳膊的司机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近乎哀嚎道:“可我有事!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脚踝,快救我!”浓雾中响起一阵凄厉的狗叫声。王昭君大惊失色道:“是二郎神的哮天犬!”

    我连忙抵死环腰抱紧司机,哮天犬似乎力大无穷,几乎要将我和司机一起拖走。王昭君终于按捺不住,用高跟鞋狠踩费思远脚尖,趁机脱身冲进浓雾之中。费思远顾不得疼痛的脚尖,奋力追了上去。

    王昭君使出禁锢寒霜冻住哮天犬,危机得以缓解。哮天犬虽然暂时被控,仍死死咬着司机脚踝不放。费思远喊道:“我们救不了他,快放手吧!”王昭君道:“大家忍着点,我用凛冬已至可以杀死哮天犬。”凛冬已至的技能尚未施展,禁锢寒霜的控制效果已经失效,王昭君急忙集中精神祭出终极技能凛冬已至,空中瞬间飘起了冰冷刺骨的雪花。哮天犬受到攻击后变本加厉,抖擞起精神奋力一扯,我再也抓不住司机,只觉怀里哧溜一下,伴随着惨烈的嚎叫,司机已不知去向,而哮天犬也在呜呜数声之后奄奄一息。费思远的声音又在近处响起:“昭君,你是如何看清哮天犬位置的?”王昭君道:“雾气虽浓,可我在王者峡谷时早已习惯,根本妨碍不到我的视野。”我又惊又喜道:“这么说你看得到我们所有人?”王昭君忽然抓住我的手道:“那是当然!”

    借助于王昭君的视野,我们三人协同两位教授紧紧聚在一起,但由于冰雪已完全融化,众人随波逐流,一时也难以脱身。王昭君丝毫不担心道:“大家不要慌,此水乃是我降冰雪所化,我必不会让大家受困。”费思远道:“怕没那么容易,我们已经处在不同纬度空间的边缘,得想办法回到夜色酒吧。”此刻我酒意完全消失殆尽,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遇见刘翼轸和陈衡庐的情景,这些对我来说早已是往事的片段竟然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看来费思远所说的时空错位确实已经发生。

    令情况变得更糟的是两位教授一直拼命挣扎,试图脱离我们三人。王昭君着急道:“你们俩看着点两位教授,不要让它们这样剧烈折腾。如果脱离了我的视野范围,他们必死无疑。”费思远叹气道:“两位教授看不见我们,听不到我们说话,一定以为是什么奇怪的生物在困着他们,不挣扎才怪!”费思话刚说完,滕教授冷不丁一脚将我踹开,我身体浮于水中,无处着力,哗的一下被蹬入漩涡。王昭君花容失色,连忙用禁锢寒霜冰住漩涡,我才没被拖入水底。费思远见状也不得不放开骆教授游过来救我。

    两位教授挣脱束缚后奋力向前游去,腾起的水花一浪浪溅到我们三人身上。只听滕教授大声喊道:“老骆,陈衡庐很可能会马上醒过来,我们得立刻报警。”骆教授闻言苦笑道:“手机都进水了,能不能拨出去电话很难说。”滕教授道:“死马当活马医,现在也别无他法。”骆教授道:“好吧,你抱紧我,我试试能不能接通报警电话。”

    费思远看着骆教授拨通电话,神色恐慌道:“牧远,快跟我来阻止他们,如果来这里的人再多一些,我们就彻底无法脱身了。”我淡定回应道:“别紧张,手机早不能用了。”费思远更加紧张道:“这根本不是三维世界的水,不会对手机造成影响的。”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尊从费思远的吩咐不顾一切地游到骆教授身边,将他的手机夺了下来扔进水中,费思远也干脆利索地卸掉了滕教授的手机。

    王昭君赶过来问到:“两位教授怎么样。”费思远道:“还是先想想我们自己吧,我们的处境比他们的遭遇更加艰难。”我问费思远道:“你是如何察觉出时空出现变化的。”费思远嫌弃我道:“都什么时候还问东问西!”我换了只手拽紧骆教授道:“那你有没有想出回到正常时空的办法。”费思远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我正在想!”王昭君看了我一眼道:“牧远,你少说两句吧。”虽然我对费思远充满怀疑,可此刻他却成了唯一可以依仗的救醒。只好乖乖闭上嘴巴。

    费思远思索片刻后问我道:“我和昭君到你家时你有没有感觉那里不对劲。”我想了一想道:“当你敲门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你出现在阳台的窗户上。”费思远吃惊道:“糟了!原来从那时开始我们都已经渐渐脱离了自己的时空。牧远我问你,四次元灵魂最后一次找你时还能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吗?”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费思远道:“连四次元灵魂和我见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费思远焦躁地大声吼道:“别再节外生枝,快回答我的问题。”我看着费思远恐慌着急的表情,也不敢怠慢,只好如实回答道:“他在一个多月前找过我一次,说话吞吞吐吐,我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音符。难不成他又来找我了?”费思远用力锤击水面恨恨道:“该死,他已经不能和你建立有效的联系了,也不再指望利用你回到属于他自己的空间。”王昭君困惑地看着费思远道:“思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可不可以解释清楚四次元灵魂是什么,也好让我们帮着一起想想办法。”费思远几乎绝望地摇着头道:“没用的,你们俩就算知道一切也束手无策,因为我们的时间已经错乱,似乎回到了过去。”

    费思远的话猛然提醒了我,刚刚发生的那些事对我来说应该是往事才对。怪不得在机房地下室里面刘翼轸会说和陈衡庐打架时老陈向他提起过机房新钥匙的事情。原来那个和刘翼轸打架的人是被费思远变脸的我,而不是真正的陈衡庐。在别克车里打昏陈衡庐的人也是我,骆教授亲自报案也是千真万确。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反而有点欣喜,我想再逗留片刻,兴许能见到老魏来救醒陈衡庐,而那个掉包血液样本的人也会出现。可事与愿违,我们在水中泡了许久,除了两位教授偶尔的挣扎之外,再没有任何动静。这令我不禁心生狐疑地嘀咕道:“不对啊,如果我们回到了过去,那接下来老魏会带着我的血液样本来救醒陈衡庐。我应该能听到老魏大声呼喊陈衡庐的名。”费思远苦笑道:“你还以为我们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吗?恐怕空间也早已转移。”王昭君惊诧道:“啊,刚才说时间错乱了,现在空间也变得不同了,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安慰王昭君道:“昭君,不要着急,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逃出这个鬼地方。”费思远脸色凝重道:“牧远说得对,我们得及时离开这里,现在的空间就快被压缩到极限,很快就会到达一个临界状态,到那时如果我们还没有想到办法,就要回到昭君原来所处的空间了。”王昭君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大叫大嚷道:“不!我不要回去!我再也不要呆在王者峡谷!”我埋怨费思远道:“你能不能别骇人听闻,那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们不会回到游戏里面去的。”费思远板着面孔道:“我骇人听闻?刚才王者荣耀中的哮天犬将司机活活拖入游戏当中,你亲眼看到的。他大概已经变成一只野怪或者主宰被活活打死!这很可能也是我们的下场!”王昭君闻言扑通一声击起一阵浪花,手忙脚乱地拼命游来游去。费思远望着王昭君发狂的样子面露喜色地对我喊道:“我刚才怎么没想到,既然四次元灵魂能改变你的时间和空间,我们也可以改变昭君的时间和空间。以此来扰乱时空坐标,求得更大的生存机会。”我迫不及待道:“那还等什么,快点改变时空坐标。”费思远道:“那也得先找到坐标的对称点才行。”我发问道:“什么样的点才能算对称点?”费思远回答道:“对称的时空坐标点上必发生过类似的事件,而发生雷同事件的不同时空坐标点都可看做对称点。比如你在周一早上八点在茶餐厅吃了一份豆浆油条,在周二晚上七点在自己家也同样吃了一份豆浆油条,那周一早上八点的茶餐厅和周二晚上七点的自己家就是一对完美的对称点。”我听完费思远的解释立刻想到在楚晓玉家王昭君也曾经杀死过一条狗。连忙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告诉了费思远。费思远喜出望外道:“牧远,照顾好他们三个,我得腾出手来操作手机,都闭上眼睛,可能会有点糟糕,忍耐一会儿。”

    我按照费思远的嘱咐提心吊胆地闭上眼睛,不安地等待着不明所以的事情发生。一开始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头发和胡须像被人剃掉一样慢慢变短,接着又疯狂地生长,如此反复数次。继而膀胱也隐隐感到肿胀,似乎想撒尿,片刻之后这种感觉又忽然消失。说不上过了多久,我已经没办法感知时间的流逝,整个脑袋一片昏沉,总想躺下来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似梦似醒之间,我意识到自己的着装也在发生着变化,那湿透的衣裤不知何时变成了另一套干爽的衣服。身边的大水慢慢褪去,脚下出现了湿漉漉的地板,宛如被抽了一鞭的陀螺正在匀减速旋转。当地板停止转动那一刻,我看到费思远在外观和穿着上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而王昭君却不知所踪。我心急如焚地质问费思远:“你把王昭君弄哪儿了?”费思远瞟了我一眼道:“她正在客厅杀那只狗呢,赶快放下两位教授,离开这里。”我将早已昏迷的两位教授放在一张破旧的床垫上,小心翼翼道:“那王昭君呢,我们不能留下她一个人不管!”费思远道:“现在正在运行的是王昭君的时空坐标,对于她来说,一切都已经正常了。她已经看不到我俩,没办法再带她走。”我将信将疑道:“你在骗我,王昭君被你用时空旅行带到此时此刻,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重新再经历一次,这对她来说一点都不正常。”费思远道:“她不会记得这次时空旅行,也不会记得从夜色酒吧出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因为她在时空旅行结束之后已完全返回到了此时此刻的记忆结果,未来对她来说依然崭新。”我不屑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如果王昭君的记忆会随着时空旅行发生变化,为什么我和你在经历这次旅行之后依然清楚地知道一切。”费思远不耐烦道:“我已经给你透露的够多了,你还不知足!”我冷笑道:“你不讲明白,我那也不去,就待在这儿。”费思远狰狞一笑道:“由不得你。”我看着费思远不怀好意的笑容,心生恐惧道:“你想干什么!”费思远发狠道:“反正你终究要和刘国铭一样的下场,我不如送你一程。”只见费思远在手机上捣鼓了一阵子,我便失去了意识。

    朦胧之中,好像是费思远极不情愿地架起我的胳膊,夹嘴夹舍地埋怨道:“不能喝就别装,醉成这个逼样,害苦老子了。”我又仿佛看见王昭君笑盈盈地看着我喊道:“牧远,你醒醒,回家再睡。”我想答应一声,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想站起来,又浑身乏力。只觉四周的一切伴随着嘈杂激昂的舞曲歇斯底里地疯狂扭动,做出奇形怪状的动作,就连天地也似受了音符放纵的鼓动,肆无忌惮地旋转不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