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隐蔽我的身份和更方便的进行秘密研究,陈衡庐向公司申请将王者荣耀后台日常维护的工作全权交给我处理。表面上我和普通的程序员毫无区别,照例朝九晚五的上班。实际上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上帝代码的突破口。第一天上班刘翼轸就以讨论宫本武藏技能改动的问题约我单独去他办公室。
我刚踏入刘翼轸办公室就被眼前的一张照片吓破了胆。刘翼轸不解的看着我说:“你不舒服吗,头还痛?”我指着那张照片问道:“这照片上的人是谁?”刘翼轸黯然道:“是不幸亡故的家父。”“什么?他竟然是你父亲?”我惊愕得几乎眼珠子都要弹了出来。刘翼轸激动地将我按在椅子里说:“你似乎见过他,快告诉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吞吞吐吐道:“我并不十分确定,也许是我做梦。”刘翼轸焦急道:“拜托你再想想,一定是某个令你难忘的时刻,不然你不会一看到我父亲的照片就如此吃惊。”我反问刘翼轸道:“冒昧问一下,家严是什么时候离开人世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遭此不幸。”刘翼轸毫不隐晦道:“去年中元节,父亲开发一款诺亚方舟的游戏,在家中修改代码时揭开了自己的天灵盖。”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天灵盖呆呆的说:“难道马总第一次见我时说的那个离奇死亡的工程师就是你父亲。”刘翼轸点点头说:“正是,更离奇的是我父亲的遗体在火化前莫名其妙地从殡仪馆消失了。”
听完刘翼轸的回答我身体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又麻又痛。望着刘翼轸父亲的照片,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命运。那根本无法逃避的劫难宛若早已设定好的程序,程序运行结束之时,就是我命丧黄泉之日。死亡又一次氤氲在我的四周,悄无声息的蚕食着我无那处藏躲的灵魂。这究竟是怎样一种难忘的恐惧和折磨,我当时难以用语言表达。刘翼轸看着陷入沉思的我也变得慌急不安起来。他习惯性的抽出一支烟,将过滤嘴朝下在办公桌上磕了几下,娴熟地玩弄着zipp一打火机引燃烟头,朝着我迷离的双眼吐出一缕笔直的青烟,半埋怨半不耐烦地说:“每次讨论正事你就开始发愣,这样的工作态度我实在不敢恭维。”我愧疚自责道:“不好意思,翼轸,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刘翼轸将尚有大半截未燃尽的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内,坐在我旁边十分庄重的说:“牧远你听着,如果思考和回忆确实令你煎熬,我希望你能把真切的痛苦和其他能感受到的触觉清晰的表达出来。我父亲的事暂且不提,还是先说说昨天你九死一生的经历吧。”我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将自己如何陷入处处白光的梦幻境界,如何偶遇王昭君,又如何穿过气泡回到现实的过程以及整个过程中生理上的种种感触和变化说了一遍。刘翼轸全神贯注的听着我的叙述,认认真真的在本子上记着详实的笔记。当我说到巨浪幻化的人脸时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无比激动的说:“翼轸,那巨浪所幻化出的正是你父亲的脸!”刘翼轸手中的笔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他张大了嘴巴,双眼红润,又惊又喜地说:“太感谢你了,牧远,也许我父亲并没有死。”我劝慰他说:“很有可能,也许叔叔被困在某个奇怪的地方。既然我都能从死神哪里挣脱出来,叔叔说不定也能通过某种渠道得以解救。”刘翼轸摇头道:“我也这样想过,可是用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我提醒他道:“何不用救我的方法试一下。”刘翼轸极其失落道:“根本不可能的,救你的方法只能用一次,是无法复制的。”我满腹困惑道:“为什么这么说?”刘翼轸道:“你的处境是深度昏迷,却还有生命迹象。于是我们用了装有唯一预设指令的机器人程序员和独有的生物计算机,再加上从上帝代码中衍化出来的特殊程序将你解救出来。”我依然不理解道:“难不成这些机器人和演化出来的程序只能用一次。”刘翼轸道:“上帝代码你是亲眼见过的,那种原始的机器代码无时无刻不在变动,用在机器人程序员芯片里的程序以及拯救你的特殊程序甚至生物计算机里的操作系统都是上帝代码的变体。用过一次之后就会毫无规律的不停变换。这种变化之快超乎我对编程的理解。如果你现在再见到那批机器人程序员和他们手中的生物计算机,你就会发现他们所执行的指令和第一次执行任务时所预设的指令已经完全不同。”刘翼轸的这番话激起了我极大的研究兴趣,我决定从刘翼轸这里详细了解自己被拯救的每一个细节,以此为契机找出上帝代码的真谛所在。刘翼轸对我表新出的积极性十分赞赏,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大叠资料,一本草稿纸,一只马克笔,卷起衬衫的袖口,准备仔仔细细给我介绍机器人程序员和生物计算机。不巧的是陈衡庐突然打来电话,让我和刘翼轸半小时内赶到北京大学深圳医院,语气颇为急迫。
刘翼轸不等陈衡庐挂完电话就拿起外套夺门而出,我也不敢怠慢,急忙紧随其后。当我和刘翼轸驱车赶到北京大学深圳医院时,陈衡庐已经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刘翼轸迫不及待的向陈衡庐询问王昭君状况如何。陈衡庐紧皱着眉头道:“先去会议室再说,北京大学的分子生物学教授骆彬和量子力学专家滕世博有新的发现。”我十分关切的问道:“是和王昭君有关?”陈衡庐边走边说:“不,是关于翼轸父亲刘国铭的。”说话间我们三人已经来到会议室。陈衡庐以主持会议的身份在会议桌东侧坐了下来,滕世博和骆彬教授坐在陈衡庐右手侧,我和刘翼轸则被安排在陈衡庐左手侧的位置,而老魏则坐在了陈衡庐的对面。陈衡庐分别向我和两位教授简单介绍了双方便直接切切入主题。
骆彬教授约摸五十出头,戴着的夹鼻眼镜,从公文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资料分发给其余四人,不紧不慢地打开幻灯片道:“这一年多来我和北京大学的几位同仁系统的研究了已故刘教授死亡之前的血液样本,发现一种奇怪的脱氧核苷酸,它的奇怪之处在于它的碱基十分特殊,这种碱基可以随机和其他已知的五种碱基随意配对从而彻底改变转录和翻译的过程,而且这种碱基组成的脱氧核苷酸如果位于基因的非编码区尤其是启动子的位置,可以选择性的继续c中止甚至终止转录过程,即便不是处于如此重要的位置,这种碱基组成的脱氧核苷酸也能对整个基因片段的所有遗传信息起到至关重要的调控作用。”老魏纳罕道:“骆教授请恕我直言,非编码区的调控作用已是遗传学的共识,这点可以理解,但你所谓的终止转录在医学上几乎是天方夜谭,启动子一旦激活相应的酶,信使ran必须完成相应的转录才能保证整个遗传信息的可复制性和可传递性,蓦然终止可能会造成生物多样性的消失甚至生命迹象的消亡。”骆彬教授道:“一开始我们也担心是研究过程中出现了某种纰漏而得出错误的结论,然而经过反复的实验和观察,我可以十分肯定的向在座各位保证,今天我带来的研究结果没有丝毫差错。”陈衡庐若有所思道:“那么请问骆教授所,这种碱基除了可以和其他五种碱基随意配对以及对遗传信息起到至关重要的调控作用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更特殊之处;而且我还想知道所谓的至关重要的调控作用究竟重要到什么程度,在生物性状上有什么具体的表现。”骆教授面有忧色道:“这一点尚没有明确的结论,不过据我的推测,该碱基形成的大分子脱氧核糖核苷酸所携带的遗传信息不仅可以通过影响传统意义上蛋白质的结构而决定生物的体貌特征,甚至能够通过改变激素的分泌以及神经中枢的兴奋程度来影响生物的情绪和思维。”陈衡庐进一步追问道:“骆教授可否将这种神秘碱基的结构式展示给我们看呢。”骆教授面有难色道:“说来汗颜,我和北大的同仁花费了无数精力也没能弄明白它的分子式确切应该怎么写,由于它分子式的不确定性,我们对这种未知碱基暂时命名为x碱基,x碱基看起来不但不像有机物,甚至连无机物也算不上,因为它内部的元素根本没有原子核和电子。关于这点我想请滕教授做出更专业的解释。”
滕教授接过骆教授的话锋道:“各位,我今天所能做出的解释也仅仅是基于推测,如果有什么谬误,还请大家不要见笑,毕竟我也没见过如此奇妙的东西。老骆所说的对x碱基的研究我在北大是亲自参与的,这个东西的确不像一种传统的物质,更像是量子级别的一种粒子。通过观察x碱基的化学反应和内部粒子的物理运动,我们发现x碱基不仅能影响处在同一dna片段上各种原子的内部结构,还能够影响不同dna,不同染色体,不同蛋白质中各种原子的结构。这就好像一个位于这间会议室的无线路由器发出的信号不仅能影响整个深圳的ifi信号,甚至可以影响北京ifi信号的强弱。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正常情况下物质发生物理运动所形成的能量场范围局促得很,而发生化学反应的过程也能清晰的判断出化学键的断裂和重组,然而这些共识在x碱基上都没有体现。于是我才推测这种碱基发生作用的方式是通过量子纠缠产生超远距离且强有力的能量互动。它直接由某种量子化的最小单位组成并通过直接吸收和释放非连续能量的方式实现自身的存在和影响。”陈衡庐似懂非懂道:“看起来刘教授的血液样本由于多了这么一个碱基而变得十分复杂。以我们现有的科学知识根本不足以找出种种疑团背后的答案。”滕教授道:“国内外目前貌似都没有能力解决这样的难题。”陈衡庐道:“好吧,接下来说一下牧远和翼轸那边有什么收获。”刘翼轸看着我道:“牧远在失去意识的几个小时中见到了我父亲刘国铭。”众人闻言均诧异的望着我。陈衡庐问我道:“牧远,你是在什么样一种境地见到刘国铭的。”我将在腾讯大厦里对刘翼轸说的话重复一边讲给大家听。陈衡庐听完我的叙述沉默了许久才提问道:“那你能感受到他有明显的生命迹象吗?”我努力回忆片刻道:“说不上明显,但当他用波浪缠绕成的手臂推我和王昭君之时,我似乎能感受到他内心真挚的关切以及渴望我生还的愿景。”陈衡庐停顿了一下望了望对面一直沉默的老魏道:“老魏,你对今天会议的内容有什么看法。”老魏揪着腮帮上的胡须道:“如骆教授所说,奇怪的碱基能强大到控制生物的情绪和思维,从而影响生物的生存和生活,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大胆推测刘教授其实已经被这种碱基控制而不能自已。还有从刘教授的医学死亡报告以及牧远的临床诊断报告来看,二者有着极其惊人的相似。那就是两人的神经中枢和细胞的代谢活动均表现出不同程度的自主性和分离性,仿佛脱离大脑控制一般形成了有自主意识的微型生命。”刘翼轸突然接口道:“那何不让骆教授带走一份牧远的血液样本研究一番,然后将研究报告和对我父亲血液样本的研究报告作比对,看有什么相同和不同之处。”陈衡庐分别看了一眼在座诸位,大家一致认可刘翼轸的提议。陈衡庐总结道:“今天的会议先到此为止,麻烦诸位将各自掌握的资料发到我的邮箱,老魏负责将牧远的血液样本交给骆教授。后续有什么新的发现,大家及时联系。”
散会以后陈衡庐让我和刘翼轸先回去,吩咐我们重新审视上帝代码,看是否能找到与今天会议讨论的问题有相关性的地方。我本想去住院部看一眼王昭君,碍于当时的情势不好意思开口。刘翼轸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对陈衡庐说去找晓玉拿点东西。陈衡庐心照不宣的看了我两一眼道:“年轻真好,你看我这老糊涂,差点因为工作耽误了你们的生活。”我和刘翼轸对他做了个鬼脸便告辞而去,一溜烟朝住院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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