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完梨儿叙述,纷纷陷入沉思,仿佛不忍打扰眼前这位可爱熟睡的姑娘,都默契地不出声,只是静静望着,缄口莫言。
离宫恨望了片刻,便动作轻柔地横腰抱起梨儿娇小的身躯,他怎么忍心她就这么坐着睡去,她这个年纪本来应该无忧无虑地过着欢乐的时光,却卷入了一些毋须有的是是非非之中,接连经历了人生重大的起起落落。
梨儿嘤咛一声往离宫恨怀里钻了钻,竟闭着眼睛痴痴笑了笑,脸上荡漾着满足的光晕。
看得离宫恨心都醉了,心中叹息一声,无限悔恨,早知道如此,自己就应该加快速度赶紧回来,也不至于丢下她一人在这里面对。
国君病重,云奕公子着手处理诸多事物,还要料理关注着国君的身体,确实繁忙,路遥这家伙是最可恶的,一声不吭就跑得无影无踪,如果再见他,不管有些什么理由,定要与他剑斧下一争高下,不把他打得扒下一层皮誓不罢休!然后除了他其他就再没有靠谱的了。
心中想着便对着众人使了一眼色,龙行虎步般跨着大步离去了,唯独手中力道稳而柔,没有丝毫晃动,弄醒怀中人儿,怕是端着一杯满到杯口的水此刻都不会溢出,由此可见内力深厚,气息沉稳老练,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根本做不到。
紧随其后地,秦凌刷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
“我出去走走。”
没有多余的语言,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单臂肘处撑在腰间短剑的剑柄之上,漫步抬腿走去,却仍觉得干净利落。
不记得酒葫芦里是否还有没有酒,只是此时在腰间晃得叮咚作响,秦凌没有刻意地去夸大动作的幅度,也没有刻意去收敛伴随着动作的声响,这或许就是他潇洒肆意的性格,与老成的离宫恨亦是鲜明对比,或许这也是年轻的向往。
徐公坐在座位上,满脸阴沉地盯着秦凌离去的背影,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开口,他就像是突然哑了的火炮,失了平日的风采,只是徒有哀怨的样子,却并不能阻碍别人的步伐。
等到秦凌已不复在视野之中,徐公这才收回目光,转向司濯。
司濯瞧着离宫恨离去,秦凌走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面带着笑容看着徐公。
“你有事?”徐公难得不自然地说道。
“我是有事,不过想必徐大人也有话对我说。”司濯坦然说着。
这一刻大堂里面出奇地安静,司濯眼神平静,面色从容,心绪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静静望着,若是初见他的人一定会讶异于他的静若止水,这少年老成的心境,不禁会猜想这少年究竟经历过了什么?才能做到如此。
但是任他想来想去,又能想出什么名堂来呢?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徒增烦恼罢了,亦如此时的徐公。
徐公看着,不禁眉头拧成了一股麻绳,心里说不出得古怪奇异,总是觉得别扭得很。
“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只不过是要提醒你,这宫廷硕大,虽然处处守卫,可你若是胡乱瞎跑了去,也指不定就迷了路途,尤其是当夜里天黑的时候,一个运气不好也许就回不来了。”
徐公突然阴森森开口说道。明显地,这话里话外均是对昨晚司濯乱走的警诫,只见他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让人看了不禁心底悚然。
“当然,客自然随主便,只不过宫廷之内,风景别树一格鲜明独特,若是能处处观上一观,也就不枉此行了。”司濯道。
“处处观就算了吧,有些地方可是不是你能去得了的,还是安安稳稳地呆着,总比惹下了麻烦要强的多。”徐公轻蔑道。
“也对不过听你说话很有意思,想必久位高权重心中理想抱负也甚远。”司濯又道。
“哈哈哈何以瞧得?”徐公冷着面色笑了一笑。
“因为我看见你漆黑的眸里印着一把赤红的刀,它渴望着鲜血与胜利,它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却因你的心紧紧上了一把锁,锁很小勒紧了你的心在挣扎疼痛,需要它的浴血与杀戮来安抚。”
司濯语气平淡道,丝毫没有话里的激昂与冲动,就是这样令人感到奇怪,感到矛盾冲突的话与语气。但从司濯口中说出却好似是一件及其自然的事情。
良久,徐公都并未接口,只是目光阴冷地看着司濯,消化着他的话语,额上青筋逐渐爆出,手掌不自觉地握着椅子的抚手,连实木的椅子竟也被他捏得咯咯作响,木屑竟纷纷掉落。
眼瞧抚手都要散架了,却听“咕哝”一声低声从身旁传来。
与秦凌一起来的老爷子正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并没有离开,此时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小口,他没有去看任何一人,只是低头看着杯子里剩余的茶,仿佛没有什么是值得他关注的,甚至都还比不上他手中的茶。
茶不知道已经泡了几开,茶味已经快要淡不可闻,茶叶也已经舒展地平坦无曲,但老爷子专注的神情仿佛在看着一杯刚刚泡好的茗茶静待品味,带着审视与珍惜,于是又端起杯子细细泯了口。
“哎”一声轻叹。
“再好的茶叶也经不住滚烫的开水一遍又一遍地来浇灭它的火热。”突兀的话语从老爷子口中呢喃说出,好似在自言自语。
但是说者也许有意,听者就更在意了,徐公怔怔瞧着老者,转眼戾色从眸中闪过,自打见到老爷子以来他都是从容不迫的模样,就冲这份心性也定不是泛泛之辈,自己或许不知道他的来历,但也不会俱他。
但见老者从容起身,竟似心有感应,转头豁然看向徐公,吓得徐公竟微微一跳,全身紧紧绷着,心中怕是已经哆嗦不止了,正应了那句:做贼心虚。
但是见老者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又放松了下来,刚想开口,老者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苍老的面颊上浮现淡淡笑容,说道:“多谢款待。”
说完便背起双手,转过身去。
而徐公在坐位置上已经满脸惊愕,冷汗涔涔留下,紧握着抚手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开来,五指关节夸张的扭曲着,不自控得微微颤抖。
这是司濯见到老者第一次的谈吐,本来以为他的声音会与他的面容一样苍老,却不想还充满着活力,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出手,司濯亦瞧得分明,当他放下茶盏的时候,瞬间化气成刃,悄无声息地便给徐公一掌。
司濯看向徐公已经略惊惧的神色,起身抬手拱了拱,转身便跟着老者施施然的身形一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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