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齐远这副模样,东黎不禁后悔起来,自己光顾着嘴快,把自己那点秘密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东黎赶忙敷衍道,“小时候我们家旁边驻扎着一个军营,经常跟当兵的混在一块儿,看他们互相叫阵,看多了就知道了。”
“真的?”齐远的脸上明摆着不信两个字。
“当然”东黎知道多说无益,便扭过脸去不再看他。
齐远显然不相信东黎随口编出来的鬼话,就凭东黎显示出来的那份老练和机敏,就绝对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看着东黎并不想多说的样子,齐远叹了口气,“你确定不要我帮你报官吗?那两个家伙都把你伤成这个样子了。”
东黎赶紧摇头,“齐远兄弟,你若是为我好,千万不要报官。”
这番话让齐远顿时抓住了东黎的软肋,他嘿嘿一笑,双手抓住东黎的肩膀,用力的摇了一摇。
“东黎兄弟,我是真的想交你这个朋友,我齐远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其实不瞒你,我自小就跟着我大哥落草为寇,我也没藏着掖着不是?”
齐远说完,站起身来一抱拳,“东黎兄弟,你若觉得我齐远这个朋友可交,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跟我说说,就算我齐远力所不及,也能帮你出出主意,若是你不想交我这个朋友,你放心,我扭头就走,绝无二话!”
看齐远吐露心扉,东黎胸中窜起一阵暖流,仅仅这几天的接触,东黎就瞧的出来,齐远虽出身草寇,脾气孤傲,但侠肝义胆,一身正气。他对齐远这样的年少英雄又何尝不是心之所向?
“罢了!”东黎长叹一声,“齐兄,我落魄至这般模样,你都能瞧得起我,还多我百般救助,东黎感激不尽,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好!”齐远大喜,一副就要冲上街去买就买肉的架势。
东黎将齐远拦下,顿了一顿,“齐兄,跟你这样大气之人交朋友,我岂能当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不瞒你说,其实我是个逃兵,几日前,蓟州与梁州在月临关外一战,蓟州骁果卫全军覆没,唯独我活了下来。”
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将齐远震的呆立在原地,久久难以平复。
几日来,他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东黎竟是这般来历。
东黎凄然一笑,“怎么,齐远兄,交我这个朋友,你后悔了吗!”
齐远从难以置信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使劲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你与我同龄而已,怎么可能?”
“其实,这盛世繁荣不过都是假象而已,中原五州连年征战,如今,蓟州的国力早已大不如前,就比如我,便是被抓去当兵的。”
东黎说起话来笑意盈盈,眼神中却掩不住尽是悲凉。
“之所以不让你去报官,就是因为两个多月前,我就是从这里被抓走的啊,想必衙门里那些人,对我还是多少有些印象的吧!”
齐远鼓动了一下喉头,“那你就这么让他们抓走?你家里人不来找你吗?”
东黎歪过头笑了一笑,缓缓说道。“我哪里还有什么家?一年前,有伙人登门寻仇,我父亲为了掩护我们母子避难,与他们周旋,我和母亲还有家里的老管家虽然趁机逃了出来,但我父亲从此便行踪不明。”
“从那以后,没过多久,我母亲因忧郁而一病不起,丢下我,撒手人寰了。”
东黎幽幽的望着窗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当年病榻上,母亲眼角的那一抹泪痕。
齐远痴痴的立在一旁,他没有打断东黎,生怕多说出一个字来,搅动起东黎心中隐藏着的那一池哀伤。
东黎低下头,“后来,老管家帮我安葬了母亲,便将我托付给当地一户地主,因为之前我们家业大,老管家在地方上颇有些薄面,就谎称我是他的的远房侄子,让一户地主招我为养婿,把我安顿好后,他便只身出门去寻找我的父亲了。”
听到这里,齐远终于按耐不住心中怦然的躁动,紧紧问道,“那后来呢?”
东黎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一晃半年,我寄宿的那户地主,也终于知道我们家家道中落,我这个管家的远房侄子就更被瞧不起了,他们甚至觉得,是老管家晃点了他们,我的日子也就越过越艰难了。”
齐远抢过话来,“不会是那个管家故意丢下你跑了吧。”
东黎摇了摇头,“老管家是绝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他没回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为了等他,便一直留在那户地主家里,虽说免不了早晚辛劳,受人冷眼,但毕竟是处容身之所啊。”
齐远听的气顶胸膛,直在屋里背着手转圈。
东黎笑了笑,接着说了下去。
“没想到,在他们家的日子越过越难,虽然我无意给他们当上门女婿,也并不喜欢他们家的女儿,可没过多久,那家地主就当着我的面将女儿许配给了另一家财主,而我,从此也就彻底成了他们家不用付钱的长工。”
“每日燃炊煮饭,端茶递水倒也没什么。挑水劈柴,晨鸣耕作,日暮而归,苦中作乐就是了。冬无炭火,夏无单衣,我也没有怨言。”
齐远一拍大腿,“他娘的,还留在那里作甚!”
东黎叹了一口气。
“就这么过了一年之久,终于有一天,我拉着一车从田里挖出来的山药回家,在上一座大坡的时候,因前些天伤寒未愈,没能把持住,一车山药翻覆而下。”
“也许是天意吧,这一幕恰巧被邻村的村民撞见,他们看我年幼,一拥而上,把散落在地上的山药一抢而光,我苦苦哀求,却也无济于事。”
齐远眉头使劲一皱,“这帮刁民,哎!你丢了这一车山药,就再也无法回去了吧!”
东黎点点头,“是啊,我等的够久了,也不想回去再受屈辱,便偷偷拿了行囊,上母亲坟前大哭一场,磕了几个头,夤夜出走了。”
齐远狠狠的给了东黎一拳,“你这家伙,早干嘛去了!”
东黎一声苦笑,“我本来是想去寻找父亲,然而浪迹了一年,跑了无数地方,依旧毫无音讯,前途尽是迷茫。”
听到此时,齐远忽然抚掌大笑,“哈哈,所以,老天爷让你碰到了我呀,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兄弟,你放心,我陪你去找。”
“什么?”东黎吃了一惊。
“是啊,我这回下山,就是要好好游历一番,既然跟你这么投缘,那我就跟你走了!”齐远冲东黎眨了眨眼,拍拍胸膛说道。
齐远这一番言语,让东黎震惊之下满怀感激,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你大哥和那位大胡子老程,似乎并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你是瞧不起我吗?”齐远皱起眉头。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心意我领了,可”
“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我的主不用别人帮我来做吧!”齐远一挥手打断了东黎。
东黎看得出齐远的脾气倔强直爽,既然劝也无用,便缄口不言,算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其实对东黎来说,一路上有个伴当相互照应也不错,况且有个螭龙三段在身边,走南闯北就踏实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