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五层居民楼，颓废的住户们甚至懒得去理会新筑的燕巢被风吹散是否吉利。
入夜，吹了一个白天的风渐渐停歇，细雨落下，很快便将落在地上的，泥与草混合的碎巢融化。
“啪！啪啪”
没有星光的夜晚，远近都是一片黑暗。来人似乎很熟悉这里的地形，至少脚步没有任何犹豫。
拉开楼道门，刺鼻的霉味比以往还要重上一些。将身上的雨披脱下，挂在门口立着的扫帚把上，略带消瘦的清冷面孔却拥有一双炙热的双眼。随着踏上台阶，对比愈发强烈。
503
三个看上去无精打采的数字，糟粕的恐怕随时都会落下，不知所踪。然而在细长食指每一次抚摸下，都愈发显得珍贵，近乎图腾一般。
“师兄，在家么？我是长风啊。”
没有回应，哪怕一丝一毫的挣扎都没有。
“师兄，你还是那么清高。那长风就不劳烦你了。”谷长风从上衣内兜中掏出一把钥匙，在距离锁眼儿还有三厘米时停了下来。“师兄，几年前你说过，没把握就别回来。嘿！却不知一晃几年，这锁有没有换掉。”
“咔哒！”
谷长风双眉渐渐舒展，傲戾的神色也在进门的一刹那换成难以名状的虔诚。
屋里很潮，比楼道里还甚，楼道里的都是过客，而这里仿佛死地一般。
前一刻还捏在指尖的钥匙不经意间滑下，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师兄！”
简单的两居室，其中一间卧室门缝中透出的光亮，谷长风再熟悉不过，电脑显示屏还亮着，师兄不可能不在，那可是他的挚爱。
等等！挚爱！是谁说过爱在彼此间？
伸出的手忘记收回，双腿灌铅一般钉在原地。不好的预感毫无征兆袭来。
“想做我的队友？那是你天大的幸运，可惜我不需要队友做对手吧，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一生之敌？不要想了，只不过是在吹一个又一个洗衣粉放的太少的泡泡”
谷长风用尽所有力气跑到房门前，推开！
不断闪烁着同一画面的电脑，一直守着它所爱的人。而那个人，似乎已经睡了很久，甚至忘记如何去呼吸，如何活下去。
死灰般的面孔被下巴拉扯成大大的v型，紫黑色双手无力垂在大腿两侧，十根手指成弯曲状，似乎临死前还在键盘上敲击。
“师兄，你真不够意思。”谷长风靠着门框，坐在冰凉的地上，点上一支香烟，吐出长长的烟气，看着目之所及的最远方，说：“刚想着做你称职的对手，从此兼程，你呢？却另觅他乡，我成了送行的，哪有道理可讲？哪有天”
突然转换的电脑画面割断谷长风的感慨，标志性的饼子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厚厚的两片嘴唇缓慢开合，尽是温言善语。
“长风，如果你是第一个来的，我将倍感欣慰，不至于把用了五六年的门锁坏掉。钥匙只有两把，若你还未被怨气彻底填满，那一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谷长风惊异的点了点头，继而发现屏幕里的师兄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浓郁。
这这怎么可能？明明已经死了，应该是遗留的视频才对，如何还能识别对方的表情？
谷长风满脑子胡思乱想，最终还是归结到幻觉这种模棱两可的定义上。
“长风，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
谷长风站起身，缓缓走到沙发前，再次看向尸体，师兄明如镜，绝对错不了。就连那双人沙发，也是当初合住时一起凑钱买的。
熟悉的感觉，令生死不再抵触，谷长风坐在勉强容身的沙发另一边，轻轻握住尸体的手，真的很凉。
“死了就是死了，这还能假的了？”屏幕中的明如镜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师兄，看来我是没机会从那一大类人中解脱出来，总是需要你来提醒多动动脑子。”谷长风自嘲一笑，用力抓了几下头，说：“还好，至少连北华老大也是我的难兄难弟，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当然要不知足！”明如镜突然话锋一转，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指着谷长风，说：“不能抗衡，便永不相见，这是你说的吧？”
谷长风点头。
“好！既然承认，如今回来，定是有了抗衡的资本。”
“又能怎么样呢？”谷长风摆了摆手，抄起落在脚旁的电源线，说：“你我之间隔了多远，我看都不到一厘米长，轻轻一拉，插头上三块铁片往出一滑，还能剩下什么？”
“试一下！当初我就告诉过你，不要因为怕失去而放弃尝试，任何一个奇思妙想都是上天的赐予，盲目否定就是逆天。”
“你正在逆天，我都没说啥，不是么？”谷长风说着又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后，将身体放松的靠在沙发背上。
烟气很快将屏幕射线填满，屏幕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这房子年久失修，至于你身旁的我早已失去修的价值，你要是玩火，太容易将它付之一炬了。”明如镜瞪了眼谷长风，没好气的说。
谷长风吐了个烟圈，眯缝着眼睛，说：“这样不好么？土葬不被允许了。”
“放火就被允许了？”
“不想和你在这件事上纠缠。”谷长风将半截烟扔在地上，脚尖用力拧了几下。“说说你出现的目的吧，若说专程等我为你送行，我肯定是不信的。”
“看来你已恢复理智，这才是谈正事的节奏。长风，知道王者大陆吧。”
“知道？”谷长风轻拍明如镜冰凉的手背，说：“关于你的杰作，我没理由不一清二楚。更可笑的是，如今这颗明珠正握在我手里。很保密的哦，千万别外传！”
“知道是你，拢共修改了十三处程序。有长进，但在我看来，还是有点幼稚。”明如镜点了点头，伸手指向毫无生机的尸体，笑着说：“若不是看出这一点，我还真不见得能做到放心去死。”
“啪！”
谷长风踢掉电源插头，屏幕瞬间熄灭，房间变得漆黑无比，屋外的雨声变得格外清晰。
“死都不彻底！”转头愤怒的看向明如镜方向，“想留念想最好换种方式！”
谷长风说完起身欲走，就在这时，明如镜的声音再次响起，传到谷长风耳中，无异于三米内的炸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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