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谁将玉笛吹？山前水阔暝云低。劳劳燕子人千里，落落梨花雨一枝。
修禊近，卖饧时。故乡惟有梦相随。夜来折得江头柳，不是苏堤也皱眉。
“你的房客还真是多才多艺！”苏菲还是那般慵懒，半个身子直接软在桌子上，胳膊支着，手托着头，蛮有兴趣地看着九璃指挥着李长生端碗端饭。
而林夕在对母亲早安后，也是想要去帮忙的。但
“夕儿，吃饭吧！”九璃轻轻坐下，扯着林夕的衣服道。
“诶诶诶，哦！”林夕不禁有点小失落。
“哈哈，没事，有这个心就好了！下次想帮忙，可以起早一点。”李长生刚洗完澡，这搬来搬去有微微出了点汗，感到热了，刚坐下就把袖子挽了起来。林夕正好这时也坐下。李长生拍了拍林夕的肩，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目光。
“嗯，知道了！”林夕也坚定地点点头。
“林夕真是可爱呢！”苏菲拿着勺子，搅拌着桃花饧，轻轻地笑着。
可爱！林夕不由低下头，企图掩盖自己红红的脸。
“啊！”苏菲捂着额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九璃。而九璃就像是没事一样，气定神闲地喝着桃花饧，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优雅的意味。
九璃放下勺子。银质的勺子和陶瓷制的碗，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看什么看，不赶紧吃饭！”
“哼哼哼！”
一顿饭的时间
“夕儿，准备出门啦！”九璃提上鞋子，站起身来。
“妈妈，再见，林夕一会就回来！”林夕弯腰跟桌子上的那合影照片里的母亲道别，跑到九璃身边。
“你们要出门？”苏菲拄着楼上的栏杆，慢悠悠地喝着苹果汁。
“恩，你有什么想说的？”九璃给林夕穿上鞋，仰头问。
苏菲看了看窗外，眼中似乎流露出几分伤感。苏菲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们去吧，妾身就不去了。”
林夕好奇地看着一切，见苏菲的情绪变得低落，就小心地走过去：“苏苏姐，苏苏姐！”
“恩？夕儿有事？”苏菲蹲下来穿过栏杆问林夕。
九璃刚打开门，感到林夕跑来就回头看看，林夕要干什么。
“苏苏姐，要高高兴兴的，林夕一会就回来！”林夕扬起手臂，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再挑起大拇指。
九璃不禁莞尔，这是母亲交给他们俩的。
苏菲一愣，眨了眨眼，反应过来，瞬间弯了眼睛，也来了这个流程：“加油！”
“呵呵呵，苏苏姐，再见！”林夕高兴地打招呼。
“再见！”苏菲轻轻挥了挥手。
“长生哥哥，再见！”
“再见！”新任司碗监李长生刚擦完手，也挥手告别。
九璃轻轻笑着，牵着林夕的手，出了家门。
苏菲盯着那门好久，可也不是在看那门。苏菲的眼睛失去焦距，呆呆地想着事情。
直到李长生偷偷地拿出酒瓶。
“呃，你也来点？”李长生被苏菲盯着有点发虚。苏菲不经意地撇他一眼，就不动眼珠子了。那桃花眼瞅着他，明显带着不好的意味。
“妾身记得，九大人不喜欢酒水的味道。”苏菲慢慢说着，慢慢地挑起李长生的心。忽然，苏菲又掩嘴轻笑，千娇百媚：“呵呵呵呵，小白狐狸，喝吧，妾身不告诉九九就是了。”
李长生被她这么一弄，也不好意思自己独享，就重新拿了一个水晶杯和一个托盘，来到苏菲身边。托盘放在栏杆上，杯子和酒都稳稳地立着。
李长生拿起酒杯，各自倒了一点，举起自己的酒杯，对着苏菲说：“干杯！”
苏菲轻轻拿起杯子，低着头，看着杯中摇晃的酒液，好像玉的颜色：“琼浆玉液，呵呵，为什么干杯？”
李长生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九璃和林夕来到候车点，坐上了车。车一路前行，林夕趴在窗户上，看着树树草草擦肩而过，一些明丽的花儿，像星星似得眨眼。远处的山慢慢转头，安适的目光紧紧跟着林夕搭的车。林夕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中无思无欲，什么不想，什么也不忧愁。林夕觉得自己现在的心就像一湖水，各种影子倒映在上面，却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忽然，窗上多了两三点湿迹。哦！下雨了！林夕默默地咀嚼着这句话。窗外那些平静的大大小小的水面，有的辽阔，有的仅仅是芦苇间的一池，都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夕儿，到站了！”九璃凑过去，也一起看向窗外，摸了摸林夕的头发。
“哦！”林夕点点头，“我们下车吧！”
九璃便牵着林夕的手，走下了车。伞打开，雨珠顺势滚落。
雨。千千万万的雨，淋淋漓漓，淅淅沥沥，似乎越过了无数重重叠叠的时间，有一种潇潇的古意。粉墙黛瓦青石街，再加上飘飘忽忽的雨丝，似乎想让人置身于江南水乡的梦里。
“江南雨，风送满长川。碧瓦烟昏沈柳岸，红绡香润入梅天。飘洒正潇然。
朝与暮，长在楚峰前。寒夜愁敧金带枕，暮江深闭木兰船。烟浪远相连。”
九璃不禁唱出来，低低地唱着，声音飘飘忽忽，和雨融为一体。
“江南岸，云树半晴阴。帆去帆来天亦老，潮生潮落日还沈。南北别离心。
兴废事，千古一沾襟。山下孤烟渔市晓，柳边疏雨酒家深。行客莫登临。”
林夕接在九璃后面，微微的歌，化进渐渐盛起来的雨声里。
“姐姐。”林夕的情绪有点低落，“妈妈，真的一直陪伴着我们么？”
九璃的步子一僵，便顺势停下，回过头看林夕，但没有说话。
林夕也仰头看着九璃。九璃的眼睛多么平静，但幽潭静林，凄神寒骨，总有着说不出的忧伤。
“姐姐，林夕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妈妈已经已经不在了，可为什么”
“夕儿！”九璃蹲下身，拉住林夕的手，紧紧地握着，“夕儿，听我说！”
林夕点点头。
“妈妈爱我们吗？”
“恩。”
“我们爱妈妈吗？”
“爱。”
九璃轻轻笑了，把林夕拉近一点，伸出一只手，摸摸林夕的头，用一种小小但坚定的声音，说道：“这就足够了！”
“夕儿！”九璃抱住林夕，道，“我们都没有忘记妈妈，没有忘记妈妈的气息，没有忘记妈妈的笑声，没有忘记妈妈的叮嘱。我们没有忘记妈妈对我们的爱，同样，也没忘记我们对妈妈的爱。死亡，不过是另一种的开始。妈妈不是不在了，而是一直活在我们的心里。只要我们不要忘记妈妈对我们的教导，妈妈就一直陪伴着我们，直到永远。”
林夕沉默了良久，然后张开手臂，轻轻地抱住九璃。
“知道了，我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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