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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鬼有个约会》正文 第十六章 鬼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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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朝康熙年间,南阳燕家庄有个卖针头线脑的货郎名叫燕二货。

    他每日早早挑担出门,摇着拨浪鼓走村串户吆喝叫卖,日落西山才一人往回赶。

    有一年初冬的一天,燕二货由于串乡跑得太远,直到天黑还没赶到家。

    当他挑着货郎担踏上山路穿一片树林时,忽听林中有朗读诗文的声音,在夜风中忽急忽慢、抑扬有致。

    燕二货不由大吃一惊,心想:天色已晚,谁家的令郎还在这林中背诵诗文呢?莫不是神经了?他放下货担仔细倾听。

    发现这琅琅书声竟宛如在自己左右。

    燕二货认为这林中有鬼,心里便恐惧起来。

    他壮着胆子大咳了两声喝道:“朗朗乾坤,星月在天,是哪家的冤魂在林中作怪,恫吓路人?快快出来见我,不然,我这五尺长的扁担就不长眼了!”

    燕二货这么高声一喝,诵读声戛然而止,刹时只见他面前不远处有一座新坟冒出一股烟雾,出现了一个身穿宽袍大袖衣服的白面文人。

    那文人四下观望了一下,向燕二货问道:“大哥,这么晚了,你一人行路穿林,就不怕虎狼鬼魅吗?适才小生诵读诗文惊扰了你,请包涵啊。”

    文人接着又说道,“马花姑娘,快快掌碗灯来,我倒要见见这位路人是谁呢。”

    这时,一个十岁的靓丽少女掌着一碗油灯和文人渐渐走到燕二货眼前,施礼道:“大哥适才受惊了,都怪小生诵读诗文的不是,小生道歉,这厢有礼了。”

    文人礼毕,那少女心悦道:“郎君不是天天在念叨,想托一位路人替你办事吗?今夜赶上这位好心大哥,何不托他办理就是了,还踌躇什么呢?”

    文人连连说道:“好呀,好呀,就托付这位大哥帮我去做三件事吧。”

    “做三件事,三件什么事?我是个卖针头线脑的货郎,粗人,又目不识丁,能帮你做什么事?”燕二货愣愣地问道。

    “哪里话。”文人微笑道,“大哥不必谦逊,依我看,就你能帮小生的忙。”

    他让燕二货在路旁石凳上坐下,又谦和地向燕二货说:“大哥,实不相瞒,适才小生朗读诗文就是引你注意,我好有事相求,还望大哥能够慷慨互助。”

    燕二货不明所以,忙站起来向文人作揖道:“令郎,你有何事相求于我,不妨就直说了吧。”

    本来,这位文人是南阳城一位年青举人,名叫朱保,两个多月前,都城新科开考,他带着两个童仆一同进京。

    因南阳有个州官是文人父亲的知交挚友,所以朱老爷书信一封,让儿子朱保进京途中绕道南阳去探望做州官的晋伯父。

    不料朱保途中露了身上所带的大量银子,为盗匪觉察。

    盗匪预先匿伏在朱保他们必经之路的山林中,待文人朱保和童仆路过这儿时,就遭到了盗匪拦劫,打死了文人朱保和他的两个童仆,当场掩埋在一个刚埋葬不久的新坟墓中,然后掠去所有财物逃逸。

    说到这里,文人朱保潸然泪下,站在一旁的少女也伤心不已。

    她说:“郎君不必哀痛,你要托这位大哥做点什么快说吧,人家还要赶路呢。”

    朱保拭去泪水,指着掌灯少女向燕二货介绍说:“她叫马花,今年已十八岁,即是那座新坟的主人,我的房东。

    三个月前,马姑娘被后娘暗害死后,就埋在这里,我和她在地府之下邂逅,见她娴淑聪慧,又和我同命相怜,互相都很是爱慕。

    我们虽然被埋在一座坟里,可同墓区别棺,只是我俩未经明媒正娶,坟墓之下,缺的是冰人斧柯,很是内疚。

    所以盼望能找个好心的阴阳之人为我俩做媒,今晚有幸赶上大哥,算是遂了我们的心愿,请大哥为我们做个媒好吗?”

    “我为你们做媒?”文人朱保说完,燕二货不解地问道,“你我阴阳相隔,我怎能完成令郎你所托之事呢?”

    “大哥不必心急,我这儿有一纸婚牒文书,上面写好了我愿与马花姑娘结为姻契,只求先生你将这文书焚烧在城隍庙内,并祈祷说愿为朱保、马花二人做媒便可了。

    别的,我这儿另有马花姑娘准备的一百两纹银,请你为我俩买具大棺材。

    趁深夜来此,将这座新坟掘开,把我俩的尸骨收进新棺,装在一起,再埋下此处便没事了。

    假如你能完成这个,我们夫妻二人永远谢谢你的大恩大德啊。”文人朱保说完这些,就转身取来一大袋银子递给了燕二货。

    他说:“大哥,这银子不少,买具大棺材,剩下的银子你可以买田、做交易,享用平生啊。”

    燕二货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雪斑纹银,眼珠直打转,心中“怦怦”跳个不断。

    他接过银子即向文人朱保许诺道:“令郎定心吧,你的重托,我燕二货保准做到就是了。”

    这时,文人朱保又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书信,托付他一定要面交南阳州官晋大人。

    说罢,文人朱保和少女马花在傍晚的月光下化作两股烟雾进入了坟内。

    燕二货虽然得了百两纹银,喜不自禁,心里仍是忐忑得直打寒战。

    他呆立了片晌,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精神后,担起货担疾步向家中奔去。

    燕二货到家打开柴门进屋后,忙点燃油灯,倒出钱袋里的银子。

    他两眼直溜溜地盯着那堆雪光粲然的纹银,用手摸摸敲敲,又在头上挠挠,认为是实实在在的真银子,兴奋得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心想:朱保,你这个傻鬼,拿这么多银子托我给你买棺材,又让我到城隍庙为你焚烧婚牒文书,还请我送信给南阳州官晋大人,嘿嘿,帮你死鬼干事,我才没那么傻那么憨呢!

    明天我就要用这些银子到南阳城内租个店铺门面做生意,发大财,建房置地娶妻子,再也不挑货郎担走村串户卖针头线脑挣辛苦小钱了呢!

    这时,燕二货把婚牒文书和送给晋大人的书信都放在箱子里不管了。

    他兴奋地哼着小曲进厨房炒了两个菜,喝了一碗酒。

    酒足饭饱后就上床入睡,做起了发达娶妻的好梦。

    第二天,燕二货真的不担货挑串乡卖针头线脑了。

    他衣着一新地来到南阳城租了三大间店铺门面,然后就叫了一辆大车前去大商家黑良新那儿批购了不少货品,整整装了一大车。

    燕二货以大老板的气派坐在车厢里,催着马夫快快往回赶。

    当燕二货心花怒放地收拾店铺,摆放货品时,忽然冲进四个差役,不由分说,将燕二货用绳索捆走了。

    在州府的大堂里,燕二货见大商家黑良新也站在一旁,心中不由一惊,想必出了什么事情。

    难道黑老板想讹诈我燕二货,来州府大堂上诬告我燕二货?

    燕二货正这样想着,州官晋大人抓起惊堂木一拍,怒骂道:“斗胆刁民燕二货,你竟敢使用妖邪术术蔽人眼目,以冥银充当纹银,购置黑大生意人的大批货品?左右,给我打!”

    燕二货一听,吓得屁滚尿流、六神无主,他叩首如捣蒜地连声告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冤枉,小人愿意如实向大人说出这银子的来源就是。”

    于是,燕二货一五一十向晋大人说了在林中见鬼得银的原委。

    可州官晋大人哪里信他说的这些鬼话?

    又喝令道:“燕二货,你想用谎话鬼话哄人过关,没门!左右,再给我打!”

    燕二货又连连叩首说道:“大人,小人燕二货说的句句是实,假如不信,我家中箱子里另有那鬼文人写的婚牒文书和送给大人您的一封信呀。”

    晋大人见燕二货说得真切,忙令差役带上燕二货到他家去拿婚牒文书和那封书信,再作定夺。

    不过一个时辰,两个差役押着燕二货回来了,并将婚牒、书信双手呈上。

    州官晋大人接过婚牒文书和书信,禁不住一愣。

    只见那封信上赫然写有自己亲启的字样。

    下书不用说,就是挚友名讳。

    晋大人见此大吃一惊,挚友的儿子朱保已失踪两个多月,他父亲和家人多次来府中打探,并无音讯,怎么会有书信交给燕二货呢?

    晋大人沉吟一下,抬头问堂下:“燕二货,你知道这书信上写着谁的名字吗?”

    燕二货答:“禀大人,小人不识字,不知是谁的名字。

    小人只知道那鬼文人托我把婚牒文书在城隍庙内烧掉,又让我把这封书信交给州官大人。

    我因怕麻烦,也不肯为那鬼文人帮忙,所以都没照办。”

    “你这个贪财昧良知的狗东西,收人银子不办事,太缺德了。”

    晋大人看罢挚友的书信后,又打开婚牒文书封口,抽出婚牒文书过目,他又是一惊。

    这哪是什么婚牒文书?只见上面血泪斑斑,具体写了两个多月前奉父亲之命,绕道南阳府来探望晋伯父。

    不料途中路过一片山林时,惨遭劫杀,一主二仆死于非命,那盗贼正是南阳城东门大生意人黑良新。

    这黑老儿劫了我的三百两银子后,买卖做得更大了。

    另有南阳城外马庄村里马花姑娘,明明是被后娘暗害死的,竟说是暴病而死。

    马花姑娘在阴间以泪洗面,叫冤不停,只是也无人替她申冤。

    当作婚牒文书后,晋大人双泪满目。

    于是,喝令差役押黑良新上堂,再速去缉捕害死马花的后娘马张氏。

    大堂下,黑良新、马张氏只好招供不讳,各自说出了作案的全部事实。

    二犯在口供上签字画押后,都被关进了死牢。

    接着,晋大人令燕二货带路,前去林中指认马花姑娘的坟墓。

    晋大人令差役掘开坟墓,只见侄儿朱保面色如生,还未糜烂,二仆尸骨也还完好,便根据燕二货的说法,用重金买来三具上等木质棺材。

    一具大棺材用来收殓朱保、马花尸体,另将二仆各装一棺葬于朱保、马花大坟左右。

    然后在坟头摆上供品、香火,燃放鞭炮,以作祭奠。

    祭奠完毕,晋大人把燕二货叫到跟前,狠狠训斥了一顿。

    不过没有给燕二货定罪。

    亏得他昧了良知办事,不然,晋大人不见侄儿朱保的婚牒文书,这两宗性命案是永远无法告破的。

    晋大人让燕二货回家后要安分守己做人干事,别再昧着良知贪财占廉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