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之中，一片静默。
楚炫话一出口，便是后悔，可如覆水，已是无可收回。
凌雪晴没有回身，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楚炫的心激荡了片刻，正想开口说，自己方才的话只是开玩笑，却听眼前玉人幽幽道：“你，现在，喜欢我？”
楚炫刚刚有些平静的心，重新猛跳起来，思索了片刻，沉声道：“我不想骗我自己，也不想骗你，确实喜欢上了。不过，也是仅此而已。我现在的样子，已没有资格去爱，所以，保持这个样子就好。傻丫头，你不必担心，也不必感觉有什么尴尬，你继续做你的，我只是保持一份纯粹的喜欢。你就把我当朋友好了。”
只是保持一份纯粹的喜欢？
凌雪晴仔细回味了一番这话的含义，有些想不明白楚炫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态度，可再一细想，自己对于楚炫，又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钦佩c感动c同情，还是其他？自己怕是也弄不明白吧？
也许，像他说的那样，当朋友就好。刚才的恼怒，也许是作为朋友，为他的不值而发吧？
凌雪晴咬着红唇，慢慢回过身来：“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有时候说起话来，就像个哲学家，我都弄不明白你真正的意思。不过，你说的对，你把我当朋友，我也把你当朋友，所以，做我该做的就好。而你，也必须要好好听我的，决不许再像以前那样发脾气。”
楚炫心中隐有失落，却又觉得如释重负，微笑颔首：“好。”
“那好，我先给你定几个规矩。”
楚炫愕然张大了嘴：“不是吧，傻丫头，你这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凌雪晴嘴角微微上翘，得意轻笑：“什么得寸进尺啊，你本来就该听我的，现在你说我们之间是朋友，那就更应该听我的。”
“好吧。”楚炫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愿你别给我定太苛严的规矩。”
“就要严，你能怎么着？”凌雪晴挑衅似地白了楚炫一眼，随后板着芊芊玉指，缓缓道，“第一，以后绝对要配合治疗，不许有任何的讨价还价。第二，允许你玩游戏，但每天的时间加起来绝对不许超过8小时，而且一次持续时间不得超过三小时。第三，等过些天能坐轮椅上活动了，你必须跟我一道多去外面走走，绝不许找任何借口继续每天窝在病房里。第四，不许再把窗帘都拉起来，搞得那么幽闭。”
见凌雪晴好一会儿没再继续往下说，楚炫摇头晃脑地傻笑：“还好还好，虽然有些苛刻，但只有四条，我努努力还是勉强能做到。也是换了你，要是别人，我可一条都不做。怎么样，我这朋友，够意思吧？”
“谁说只有四条的？”
楚炫一愣：“还有第五条？不会还有第六第七吧？太多我可不接受。”
“放心，只有五条。”
楚炫装作大松了口气的样子：“那成，你说吧，五条我就接受。”
凌雪晴嘿嘿一乐，满脸奸笑：“第五条就是，我随时保留增加规矩的权力，规矩没有上限。”
“啊？”楚炫顿时傻成了苦瓜脸，“不带这样的，这哪是第五条啊，你这一条，绝对顶的上一百条啊。不行，这条我不能接受。”
“你敢！”凌雪晴恶狠狠地瞪视着楚炫，“你刚才已经答应的，决不许反悔！”
楚炫大呼冤枉：“我是答应了，可只答应五条啊，你这不是五条吧？”
“就是五条！不许耍赖！”
“耍赖的明明是你吧？”
“哼，我看你胆儿肥了哦。”凌雪晴一把扑到楚炫的床边，伸出右手捏住楚炫的鼻子，恶狠狠道，“你答不答应？”
楚炫连连点头：“痛痛，我答应还不成么？”
凌雪晴自然知道，楚炫是在装腔作势，自己可没真下狠手去捏他的鼻子，但对于他的这番做派，却心中有些甜蜜的感觉。
凌雪晴内心深处也曾闪过一丝疑惑，经过了刚才那番谈话后，两人之间，似乎又亲近了不少，可转念一想，这种事，不是经常发生在好朋友之间么？要说先前自己与楚炫之间，还是护士与患者的关系的话，现在可是朋友了，而且是好朋友。
好朋友之间，亲昵一些，又有何不可。
“既然你答应了我的条件，那过两天就让赵医生给你再做一次手术。”
楚炫苦笑：“还做啊。都做了好几次了。”
“当然要做了。上几次只是固定了你全身较严重的骨折部位，可那根断裂的脊柱还没有替换掉，只是做了固定。赵医生说，最好用人工脊柱给你做置换，这样一来，你以后在轮椅上就能端坐了，比现在这种情况要好很多。”
“只是能坐而已，又不能动，还是算了吧。而且，不做置换也能坐的吧，只是样子有些不好看罢了。”
凌雪晴不满瞪眼：“刚说过，治疗上，决不许有任何讨价还价！”
楚炫投降：“好，好，我不讨价还价。不过，这样一来，治疗费用是不是又会立刻上升很多？”
凌雪晴面色微微一变，随机笑道：“反正你现在的医疗费用还足够，你担心什么。至于以后，万一不够，她不是说会帮你想办法么？”
“好吧，听你的。”
凌雪晴嘻嘻一笑：“这才对么。”
楚炫总觉得，每次由凌雪晴照顾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今天尤其如此，转眼间就又到了换班时间。
临走之前，凌雪晴按照楚炫的要求，给他带上了虚拟眼镜，走到门口，忍不住又回头问了一句：“大傻瓜，你对某人的爱，一直都不会变么？”
虽然没有点明，但楚炫自然知道凌雪晴指的那个某人是谁，想了片刻，微笑道：“没有爱，是一成不变的。我还爱着她，但也许没那么深了吧。可能是随着这次的车祸，淡去了一些，又或者，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我也暂时无法确定。”
“哦。”凌雪晴微微点了点头，心中竟莫名泛起一抹喜意
听着耳中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楚炫心中暗自一叹。
不是喜欢，而是爱啊。因为我也爱上了你，所以对她的爱，自然就淡去了一些。
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爱你更多一些，还是依旧爱她更多。我根本不敢去深问自己的内心，不敢探究自己真正的想法，更不敢有什么行动。
因为我的身体，决定了我已失去爱的资格。更不用说是你这样优秀的女子。
太晚了。
如果有来生，我自会去茫茫人海中寻你。
但愿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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