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说的方法果然很有用。”
走出格灵威治晨报报社大楼,已经是下午接近五点中的光景,天空中铺着一层深紫中略带有一抹品红的晚霞。
这个位面的“太阳”说不好究竟是一颗恒星还是一个固定的光源,此时它正处在缓缓向东落下的状态。
要知道很多位面的光线来源与能量缔造者并非是恒星,而是某种宇宙法则创造的温暖光球,甚至有可能是一团正在燃烧的未知存在的躯体。
刚才还一脸愁容和颓废的年轻男子在走到大街上后,犹如变脸般瞬间换上衣服颇为得意的表情,他的手中挥动着一张写有潦草字迹的小纸条,时不时在身边的女子眼前掠过。
“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这属于欺诈行为。”一脸不悦的琥珀咬牙道,“况且刚才那个菲尔都说了,提供照片的人已经疯了。这张照片是从他随身携带的相机里找到的唯一的照片,就算你拿到了地址,也未必能够找到有用的信息。”
罗德摇着头,用一种心痛加惋惜的语气道:“你这是羡慕嫉妒我的智慧。我们身为调查员,为了调查到有用的信息,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可能性。”
琥珀翻了翻白眼,然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认命道:“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当然是先填饱自己的肚子,然后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再去找这位阿弗莱德先生。”罗德一打响指,伸手指向街对面不远处的一间沿街的餐厅,看上去档次还不低的样子。
琥珀不解道:“为什么要晚上去?我们还能够在格灵威治待一天半,明天白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听到琥珀的疑惑,罗德轻轻用手指敲了敲太阳穴的位置,反问道:“你就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对?我觉得你打算晚上去找一个疯子就够不对劲了。”琥珀死死盯住罗德,仿佛后者脸上长出了一朵花来。
罗德停在过街的斑马线前,无可奈何的一摊手,道:“看来还是夸不得你,一夸你就膨胀了。”
琥珀狠狠一瞪眼,作势就要伸手打人,罗德立刻一本正经道:“等等,等等,你看我们从头来分析分析。首先,根据任务提示说的,至少明面上是从三个月前开始,诺斯费拉图地区靠近佐治亚村的山林里陆续出现远足者失踪的事件,紧接着就是搜救队伍一个接一个的消失。这里有一点问题是,我们并没听说过佐治亚村的村民消失的消息。”
被罗德这么一带,女孩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同时也很快跟上了罗德的思维,“也就是说只有外来人在山里消失了,但是本地人并没有,从这一点就能排除掉是旧神或者暗日支配者的眷族。”
“所以,为什么这位阿弗莱德先生能活着走出森林呢?”罗德接着用一种引导的口气进一步推理道,“是不是他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或者是造成人员失踪的幕后黑手出现的什么问题。还有更极端一点的可能性,这位阿弗莱德先生与幕后黑手的关系很熟悉,熟悉到他不好下死手呢。”
琥珀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思考上的出现的盲区与失误,终于服气道:“原来你根本不在意是不是能够找到更多的照片,而是想要通过这位疯子阿弗莱德的关系网,找到有可能关于幕后者的线索。”
罗德点头道:“没错。如果能够加以引导,疯子未必就不能够说出有用的东西。至于为什么要晚上去,一是足够隐蔽,二来也是为了排除一种可能性。”
这一次不等罗德说出口,琥珀就接话道:“许多暗日支配者与旧神的力量在‘阴’与‘暗’的这一面才能够发挥最大效用。如果这位阿弗莱德是因为接触到诡秘力量,而大量掉san才发疯的,我们就能根据残留在他身上的力量推测出,究竟是哪一位未知存在的力量引发的特异状况。”
调查员被被派往不同位面进行调查任务,自然不是调查员公会的无的放矢。公会虽然强大,但远不能够做到无时无刻,每分每秒都监视着多元宇宙各个有可能存在着混沌侧“神祇”的位面,以及那些有人类居住的位面。
很多混沌组织之所以还能够存在,甚至于在地下进行秘密的毁灭或者献祭活动,就是因为调查员公会能够观察到的,只有那些出现在多元宇宙当中的特异点。
“当混沌信徒与旧神或者暗日支配者的本源力量进行沟通时,原初异物1一03‘祈灵星图’上便会出现相关特异点。特异点的痕迹有大有小,根据这个,我们能够大概确定混沌造成的危害等级”——《调查员公会手册:k条例(补充版)》,第9页。
“也不知道公会是如何确定特异点的,要是能够确定究竟是那一位隶属混沌的‘神祇’引发的特异点现象,或许就能更有针对性的做一些准备。”
作为低阶调查员,罗德无权知道调查员公会内部运转的秘密。甚至于出身海德伍茨家族的琥珀,也并不清楚调查员公会从创立到现在究竟拥有怎样的底蕴。要在历史当中,调查员公会向来是面对虚空造物的中坚力量,而且也曾多次对松动的旧神封印,进行过加固。
跟随在人潮后横穿大街,暗红色的夕日恰好在街道尽头处缓缓下落,正巧走到大街中央的罗德转过头,一手遮在眼睛上方,眯着眼望向夕日。
街道两旁的车辆因为信号灯而停止,宽阔大街上的画面,似乎恰好在这一刻定格。
心有所感的琥珀随手在虚空中一捞,在收回手时,手上已经多出了一个相机,那个她第一次出现在罗德眼前时带着的相机。
快门“咔嚓”一声按下。
沉默着沉没的夕日下,一个背影看上去有些孤独的男子独自站在静止车流的前方,抬头望着远方,他的眼中有着迷惘,更有着坚定。
只是拍照者与被拍者都没想到,这样一张看似普通的照片,却会在日后成为“诸神”认识某位凡人时最重要的第一印象。
大约是在两年前开始,凡纳森公国的首都坎贝尔的上流社会圈子里忽然兴起了一向“简朴”而且“复古”的新运动——徒步远足。
这些整天吃饱了没事做的上流社会精英人士,会选择在周末或者长假的某一天,约上几位熟人,穿上昂贵的户外运动衣,背上限量版的户外双肩包,踩着名牌的户外运动鞋,顺便带着几个拎东西的仆人,找一个合适的平原或者小山丘,一边聊着天,一边进行所谓的“徒步远足”。
很快,这股新潮流就从上流圈子传到了中下层百姓的生活圈当中。
大部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每天为了几个可怜的银币,都必须拼死拼活的工作。对于这一项吃饱了没事干的“徒步远足”,大多数人都表示不如那周末来多休息一下,或者这种运动还不如饭后散步来的有用。
只有那些处于温饱线以上的中层人士,迅速接纳并且改进了这样一项“高贵”的运动方式。
这些人往往会选择更偏远一些的山区,或者荒野,没有仆人在一旁拎包,所有都要靠一起远足的队友和自己。他们在这项运动里追寻的,不是闲散放松的谈天说地,而是刺激和流汗的感觉。
至于等这项运动传到格灵威治的时候,早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爬腻了公国中部低矮山区的徒步远行者们,终于盯上了数百年来都无人问津的诺斯费拉图群山,他们像闻到腐肉的秃鹫与苍蝇,疯狂的涌向诺斯费拉图地区,同时也带动了距离诺斯费拉图最近的格灵威治。
不过,这群人并未想到,这样一片广袤的原始丛林与群山,和他们之前见过的小山丘完全不同。随着不少远足客失踪死亡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人们抹去遗忘的记忆里的灰尘,重新捡起了对诺斯费拉图群山的外号——呼唤亡者的山脉。
随着三个月前七个旅行者失踪的消息传来,格灵威治政府不得不紧急封闭发出通告,要求人们暂时停止前往诺斯费拉图群山进行徒步旅行。
谁曾想这样反而起到反效果,越是政府禁止的事情,人们做起来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其中,阿弗莱德·康伯巴奇与他的三位伙伴,就是一群无视政府通告,在禁山期间偷偷从猛犬岭溜进山脉中的徒步远足客。
当然,结果无比明显,这四位犯禁的远足客中,三人失踪,剩下那一个活着逃出深山的,也已经成为了疯子。
月色恰好,银色的光芒如水银般倾泻在地面上。天空飘着几朵单薄的云,时不时有微凉的西风吹拂过大地。
深夜十点,偏僻住宅区的大街上,基本上已经看不见人影。此时,在黑暗的树荫底下,一男一女正眯着眼,凝望着不远处的一幢独栋小楼。
根据菲尔的说法,他也是无意间发现阿弗莱德从诺斯费拉图掏出来的秘密。这位可怜的年轻人独自住在大房子里,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白天永远一个人躲在自己房子的阁楼里,而到了晚上就会显露出疯狂的一面,嘴里不断说着莫名其妙的词语,有时甚至会消失一段时间。
转头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后,年轻的男子对着身边的女子轻轻点了点头,就在他刚想说话时,却突然阿弗莱德家的房子方向,好像出现了某种状况。
在昏暗的角落里,一个模糊人影正缓缓探出了一个披头散发脑袋。
注1:标题来自美国恐怖电影《月光光心慌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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