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垃圾场的大门
这种讨人嫌的地方,不要说晚上,白天也是少有人至。可是里面却人声鼎沸,隔着围墙都清晰可闻。
只听到一个公鸭嗓说道:“青牛派孤峰道长,鹤顶门玄静祖师,你们都是成名数十载的高人前辈,竟然放下身架亲自来抢宝,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先是一阵肆意张狂的长笑,随后接话道:“天赐重宝,有德者据之,你们这些九宫十八观的小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道行,敢跟我鹤顶门抢宝?”
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插话道:“道兄,跟这些小鱼小虾有什么好啰嗦的,有我青牛派与你联手,先扫平这里清场也罢,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大胆!”“猖狂!”“欺人太甚!”
数个气急败坏的骂声响起,不知道谁先动了手,里面乒乒乓乓打了起来,不时有惨叫声响起。
听里面的声音,越来越热闹,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了。这算是聚众斗殴吧?该进去阻止还是叫增援?就在梅花六犹豫不决的时候,又有一群人急吼吼的赶到场了。
这群人行进间井然有序,兼统一服饰,一水的月破星巾霓裳霞袖,人人胸口都别有一颗状如白云的金色徽章,显然是一个组织的。一马当先的是个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行进举止间气派十足,其余人众星拱月紧随其后。
梅花六见这群人无视自己直奔垃圾场,赶紧上前拦住,阻止道:“各位请留步,里面正发生斗殴,警方正在想办法阻止,请各位配合工作。”
拄拐杖的老者瞅了一眼梅花六,面露不屑的表情,伸出右手用小拇指勾了勾,随从中跳出一人,直奔到梅花六面前,大声呵斥道:“大胆,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退开。”
梅花六一看,这人竟然是白副所长,官大一数级压死人,连忙依令退到墙角做吃瓜群众。白副所长回头讨好地对老者说道:“是我一个没眼力劲的部下,尊长请,请。”
老者冷哼一声,径直领着一大票人往垃圾场继续走去。梅花六注意到,这个老者刚出现,在场的人都有了反应。祁玉宸和陈旻躲进了墙边的暗处,有些畏缩害怕的样子,一直坐在车里不动弹的胡立德却截然相反,眼中冒出绿油油的贼光,等这群人都进了垃圾场,他也蹑手蹑脚地跟了进去。梅花六见乱子越来越大,赶紧扯出电台来喊增援。
经过一番沟通,派出所值守电台的同事告诉梅花六当晚夜班的另外两部巡逻车都正在接警处警中,让他先控制住场面,等待增援。
梅花六无奈,只能等在原处继续听墙角。
一群人涌入后,热闹的垃圾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公鸭嗓又响了起来,不过明显有些色厉内荏:“好啊好啊,想不到白云宗也来了,你你们想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不成?”
“欺负你又怎么样!”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
“别动手,先别动手,听我一言。”之前那个苍老的声音道:“这不是白云宗的赤霄真人嘛,我是孤峰啊,鹤顶门的孤峰小道,你记得吗,我还请你吃过饭呢。”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很显然,赤霄真人不记得了。
打着打着,阴恻恻的声音突然气急败坏地大吼道:“白云宗,白云宗,平日里你们就仗着人多势众横行霸道,你们有人,我们青牛派难道没人?徒子徒孙们,都给我出来,跟白云宗拼啦。”
此言一出,陈旻拔腿就奔向垃圾场,祁玉宸稍一犹豫也起身跟上,路上的各个暗影处又冒出无数个身影,纷纷涌向垃圾场。这场面把梅花六吓坏了,一是没想到居然还藏着这么多些人,二是眼看局面更加失控他却素手无策。
这一打,就是半个小时,梅花六倒也不着急了,反正没办法,干脆点上一根烟慢慢等着。刚抽到一半,垃圾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大堆的垃圾被炸到半空中,其中还夹杂着数个惨叫着的人影,又砸下来,弄得到处都是。
梅花六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夸张的一幕时,阴恻恻的声音又说话了:“停,停,不打了,赤霄真人,你真玩命啊,居然动用青雷焚城珠。”
苍老的声音也跟着求饶:“怎么这么大岁数了还火爆脾气,把这玩意亮出来是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啊,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啊,就此罢手吧,赤霄爷爷,赤霄祖宗。”
众人口中的赤霄真人从头到尾没吭过一声,可是他显然是个不好说话的,求饶肯定没有起效,因为场内传来无数声惊恐的呼声。
“不要啊!”“完了,死定了!”“这老顽固,我做鬼也啊!”
爆炸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昼,比之前更强烈十倍的巨响传来,冲击波震得场外的梅花六都踉跄地跌了个跟头。天空中下了一场垃圾雨,淋得他满头满身都是。
在梅花六汇报现场的惨烈程度后,增援的警力c消防c救护车终于都闻讯而来了。整个救援过程长达几个小时,混乱无比。垃圾场里面没有一个还能站着的人,抬伤员出来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车子根本不够用,最后不知哪个层面发了话,调动了全市的救护车,终于在天亮前把所有伤者送往医院。
梅花六实在没办法从无数个血流满面的人中找到胡立德,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只能独自一人把巡逻车开回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的停车场后,距离交接班还有些时间,梅花六眼见巡逻车上满车身的垃圾污渍,有些看不过去,于是从水龙头处接来水管,把车子好好冲洗了一遍。
“咦,这是什么?”
掉在车顶的一大坨黄泥疙瘩在水的反复冲刷中迅速消失,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物件。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盆栽,小小的花盆上烧制着宝马雕车的图案,花盆中是一株不知名的绿色植物,枝头开着三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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