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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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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当晚,没有下雪,但层层乌云掩了月光,天色极是昏暗。

    叶笙白日与刀帝过了三招,精神内力皆消耗极大,早早便就寝了。赵穆云想着香囊之事,翻来覆去良久,好容易迷迷糊糊似睡非睡间,忽然听窗格似被人轻轻叩了几下。

    翻身坐起细听,结果没了声响。赵穆云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待躺下,又听见“叩叩”两声。他下床推开窗欲看个究竟,结果刚一开窗一条人影便窜进屋内。

    窜进屋的人影甚矮,不待赵穆云出声询问,那人便反手关上窗同时一把掐住他面颊,压低嗓音狠声道:“睡的挺舒服哈,快把我的东西还来。”

    一开口赵穆云便听出是思无邪,使劲摇头甩开手道:“你干嘛,大晚上不睡摸到我房间来,传出去成何体统。”他顾忌有旁人听见,也把声音压的很低。

    “你这家伙”虽然屋内漆黑一片,还是听的出思无邪此时正咬牙切齿:“你当我想来啊?白天的事情害我被爹教训了一个多时辰,接下来几天都不许我外出。少啰嗦,快把我的香囊还来。”

    赵穆云心中一动,果然下午被她看出来了,倒是省了自己去找她。假意咳嗽了一声道:“没问题,香囊可以还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思无邪气道:“那本就是我的东西,你自然该还给我,居然还和我提条件,我看你是诚心找打。早前我问你的时候明明说没有捡到的,你这个骗子!”

    赵穆云轻笑道:“那你可冤枉我了,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从你身上夺过来的,就是肋下那一掌的时候。你问的是可有拾到什么物件,我当然说没有咯。”

    “你你你”思无邪顿时语塞。赵穆云想着她此时定然一脸不甘,险些笑出声来,忙又咳嗽了一声压下笑意道:“放心好了,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只要你答应,香囊自然会还你。”

    思无邪想了片刻回道:“你先说是什么条件,对邪派有弊之事我可不会答应。”

    赵穆云见她上钩,便将之前一直考虑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是自然,其实我想”

    于是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赵穆云被思无邪带至远离刀城后山一处开阔平地边。思无邪将手中的木剑递与赵穆云,开口道:“就这里好了。我话说在前面,爹所创碎宇刀法并不是比试切磋所用,我也没办法做到如爹一般收放自如,真要伤了你可别怪我。”

    赵穆云接过木剑点点头:“这个自然。不过这山中怎会有这么一大片空地?”

    思无邪回道:“这是我平日习武练功所在,方圆二十丈内草木皆是我练武时扫空的。”

    “啥?”赵穆云大异,自他来到刀城也有一月有余,从未见过思无邪练武。剁了剁脚感觉脚下土壤甚是结实,显然是经年累月反复踩踏而成;四周草木环绕,空地仿佛嵌在林中一般,若真如她说是练武硬生生辟出来的,那想必是练武相当勤奋刻苦才是。

    思无邪将自己的木刀凭空挥舞了几下:“斩字诀与突字诀你都见过了,也算你运气好,我主修便是削字诀。别发愣快准备好,我上了。”

    赵穆云点头架起木剑。此刻大约已至亥时,乌云掩月四周一片昏暗,唯一光源只有空地中央一盏小灯笼,十余步之外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对峙,思无邪所用是一柄细长木刀,长近五尺,刀身笔直刀尖略弯,看着总觉难以施展,但赵穆云亦不敢大意,凝神应对。

    下一刻思无邪踏前一步,长刀直劈而出,赵穆云抬剑一架,不曾想木刀竟顺势滑下,犹如绕过木剑一般,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胸口被木刀划过。

    下意识朝后跳出一步,手抚胸口这才发现没事。还未等松口气,思无邪又是一刀扫来。赵穆云横剑一挡却不想木刀又滑过长剑,在自己臂上又划了一下。

    连忙又退了一步,不禁头皮发麻。两刀明明自己已经架住,对方刀势却都如同流水一般毫无阻挡落在自己身上,虽说两击都不重但换做寻常兵刃自己此时肯定已经见血了。

    见赵穆云连连后退,思无邪收刀拄地得意道:“感觉如何?这便是削字诀,我好歹也在这刀法上下了大工夫,自问不会输于爹和上官。”

    赵穆云见她得意洋洋,不觉心中有气,哼了一声踏步向前,长剑一抖朝思无邪攻去。

    思无邪不闪不避,抬刀一架,手腕一拧木刀竟如毒蛇般缠剑而上,又再次在赵穆云身上划了一下。

    接连中招,赵穆云不禁又惊又怒,心一横全力抢攻。思无邪却不慌不忙,或闪或接,且每次架招总有办法在赵穆云身上划上一下。

    斗了没一会儿,赵穆云已被划中数十下。但经过一番拼斗,他亦看出些门道来——思无邪所用削字诀,大部分招式均是以手腕力道为主c结合臂力及步履身法,以巧劲运刀,颇有几分剑法的意思;刀走偏锋c出刀虽快却没多少力道,每次架招便放松手腕顺势施为,故刀势连绵不断攻守皆可。

    但如此一来就有一缺点,刀法灵动有余却劲力不足,因主以腕力带刀,故看似攻势不绝却无一击定胜负能力,与刀帝刀法实为两极;并且选用长刀,攻击范围虽大却惧贴身缠斗,若被以短兵器近身定然不利。

    如此斗了良久,两人均有些累了,便收手暂歇。此时思无邪随口说道:“你的剑法与叶笙有些不一样呢,日间看他与爹相斗攻势甚为凌厉,我还道你们正派剑法皆是如此;但方才与你比试,虽然你全力抢攻,但出招下手却不及他了那般干脆果断,总感觉太过温厚,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穆云奇道:“我都没有发觉,你居然能看的出来。想必是叶大哥长我几年,修为相较我更精深,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思无邪哼了一声道:“才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叶笙剑招与你虽无区别,但却颇有几分凶戾,不似你所用正派剑法风格。我记得庄烈不善使剑,这应当不是他指点的;你们正派行事墨守成规,想来也不会任由他这般修习下去,所以我想叶笙会不会另有高人指点?”

    赵穆云不禁一楞,他倒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支吾道:“应该不会吧,我们平常习武都是在一起”此时他猛然想起叶笙说过赵玉函曾暗授了一部分招式,不由住了口。

    看他如此,思无邪自然猜到其中有隐情,不过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道:“我看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与叶笙相比你剑招中缺了些狠劲,譬如某几招可以放慢些c某几招需要全力施为,某几招点到即止c某几招可以再加几分劲道,这些细处必须要自己尝试方能体会,你们正派便是太过刻板,才会为人所不喜。”

    赵穆云细细思考方才所言,感觉她说的颇有几分道理,不由一把拉起思无邪:“快点起来,再陪我过几招。”

    思无邪不禁翻起白眼道:“我可不是叶笙,干嘛非得陪你练啊,自己琢磨去。”

    话虽如此说,还是起身持刀再次与赵穆云相斗。此番相斗赵穆云索性放开手脚,不以多年教导而是凭借自身感觉随意出招,结果竟大感不同。寻常一招一式力道收发皆按教导中规中矩,难免有些缚手缚脚,今日放开却觉犹如江河一般奔流不止c甚是畅快淋漓。

    赵穆云大喜之下更不犹豫,只顾全力施为,却未发觉此刻剑意中渐渐生出了几分凶戾,正逐步影响自己心神。又斗了数十招戾气渐盛,不由自主便扬声一阵怪笑,笑声中居然满含阴狠杀意,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各种刁钻致命招式频出。

    若是此刻场中有经验稍深之人在场,定会看出赵穆云此时已逐渐被心魔所控,若不及时点醒只怕会內元走岔狂舞至死。但偏偏身边思无邪见识尚浅,看他剑招突变还当是将剑法倾力施展所致,便也打起精神全力应对。两人一时斗的旗鼓相当,但久战不下,更使得赵穆云魔性大涨。

    不觉间两人已斗了近百招,赵穆云身上已经被木刀带过数十次,但此时心念已失一心只想击杀眼前之人,见单凭招式无法压制,一声怒喝竟浑起内劲,犹如怒涛拍岸般疾攻而来。

    思无邪顿时被迫的连连后退,怒道:“你还来?给我收手我不玩了!”但眼见赵穆云再次合身扑上杀招连出,终于也察觉出不对头。边打边退只见赵穆云双目赤红满面戾气,出手更是毫不留情,俨然一副欲至自己于死地的架势,心知再退让下去不是办法,不得以也提起真元还招。

    两人均全力施为,斗的不相上下。内劲相拼四周劲气横生,早将灯笼中烛火吹灭,四周草木也一并受到波及,积雪纷纷落下。

    天色昏暗至极,却似并不影响两人相斗。谁能料到这深夜荒林中,正邪两派少主竟做生死之搏。

    随着时间推移战局逐渐明了,赵穆云尽弃守势疯狂抢攻,终于逐渐占得上风;而思无邪则有所顾忌,无法全力相博,自然落于劣势。

    思无邪心中大骂不已,眼见形势危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猛一咬牙刀交反手,欺身而进全力进攻。眼见剑影纵横,但她此时却展露出诡异至极身法,身形飘忽犹如鬼魅,硬是钻入木剑攻击间隙;而改做反手持刀后招式居然更加精准迅捷,眨眼间赵穆云便连中数刀。

    赵穆云哪管自身中刀,见对方近身便左掌一立,八阶浩然心法修为毫无保留尽数轰出。思无邪目光一凛,不闪不避右臂一提与其硬碰一掌,白日所施展诡异功法再运,一步未退同时完纳掌力。

    意料之外的结果令赵穆云微微一楞,回复了几分清醒,但身体却本能做出反应一把抓住思无邪右腕,反手全力一剑斩落。思无邪见状亦是前踏半步,一刀斜劈正面相迎。

    只闻咔嚓一声,木质刀剑同时折断。赵穆云只觉掌心一疼,又清醒了几分,也不知手掌是否被划破。两人同时甩掉手中武器再次运足内力互拼一掌,各自退开数步。

    天空中乌云渐散,几丝月光洒下照亮了空地。空地中两人不约而同猛提最后真元,矮身前冲掌爪齐出轰向对方。但就在将要接掌一瞬,苏无邪突然露出惊恐表情,内劲竟然瞬间泄了大半,不待收招便与赵穆云四掌相抵。

    伴随着一声惨哼,思无邪整个飞出,轰然撞在一棵大树上随后便滑落在地不再动弹;而赵穆云亦是耗尽全身内力,被反震之力掀翻在地难以行动。

    泄尽一身内力,赵穆云此刻终于清醒过来,抹了把脸回想起方才自己所为不禁大骇,急忙起身朝思无邪处寻去。费尽全力来到树下,只见她缩成一团颤抖不已,大感不妙,连忙问道:“你没事吧?”同时伸手欲将她扶起。

    不想思无邪抬眼一看赵穆云,立刻发出“咿——”的一连串惨叫,挣扎着远离赵穆云同时一直惨呼:“血远点”

    赵穆云不解其意,忽然右掌心一阵刺痛,提掌才发现手心全是鲜血,又觉脸上粘稠发腻,心中一动连忙扯起衣襟使劲擦拭了几下,定睛一看果然面上也有些血,料想定是方才抹脸时蹭上去的。

    想起对方有怕血的癔症,连忙脱下外袍把脸仔细擦了一遍,再将右手裹了这才靠近思无邪探查情况。见她滚倒在树根边c面色煞白呼吸急促,赶忙将其扶起验伤。

    思无邪小心窥视赵穆云,见他身上脸上已无血迹这才安静下来,细声道:“我没大碍,刚才那掌尚且抗的住,只是乍见你满掌是血以致体内真气走岔,歇一会儿便好。”

    赵穆云自然不放心,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将她扶至树下坐下,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两人背靠树干各自打坐调息。

    赵穆云只感周身都如同散架般乏力,体内经络都似被内劲冲刷过一般,虽然疼痛但却被拓宽了几分,内劲流转更为顺畅,对今后修习大有益处,不禁又惊又喜。

    此时思无邪搭话道:“方才你是怎么回事啊?剑势突变全身戾气,如同厉鬼般狂攻不止,但看剑招却还是正派之招,你们正派剑法不会都是这么凶戾的的吧?”

    赵穆云也颇为疑惑:“我也说不清楚,方才照你所言随性而为,只觉甚是痛快顺畅,但或许也是那时开始心中杀意渐盛,最后完全刹不住手,一心只想取胜,以致失控,但现在对于失控时段内所作所为却又能清楚记得。”

    思无邪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正派剑法的确有些蹊跷不能随便乱用,如此一想你们中规中矩的似也合情合理,以后你还是按部就班的修习吧,真没想到这剑法居然还能刺激心中戾气”

    赵穆云突然想到,叶笙与刀帝相斗见虽然出手凶狠但尚能自持,该不会是被自己老爹暗授了些什么特别法门吧?并且刀帝也未表现出丝毫意外神色,难道说他早已知晓正派剑法中有此凶戾一面?

    又听思无邪轻声道:“不过单论剑法你与叶笙应当不相上下,想必也是花了不少功夫苦练,就称赞你一下好啦。”

    闻言赵穆云不禁失笑:“那可真是多谢夸奖了,你反手运刀也不差于我。只是你的刀势太过绵柔无力,少有杀招难于立时分出胜负。对了c明明你与你爹和上官羽都用的碎宇刀法,怎么差别会如此之大?”

    “这没什么奇怪的。”思无邪解释道:“和你们正派循规蹈矩不同,我们这通常是不会对弟子修习加以干涉的,我修习削字诀也纯属偶然。当时我太过年幼,臂力身法皆不满足条件,而削字诀对于这方面要求较低,不觉便练到眼前这程度了;左臂运刀则是我善使反手的习惯而已。

    “不过刚开始练时倒是碰了不少钉子,虽同为碎宇刀法,但分诀间却大有不同。爹与上官刀诀中尚有共通之处能够指点,我却只能独自摸索以致前期进展甚慢,花了数年才渐有起色,庆幸如今看来似乎走对路子了。不过你说的也是实情,削字诀招式难以短时间内分出高下,这个倒是还得想想办法。”

    赵穆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也不简单嘛。那接下我掌力你又用的什么法门?总感觉接下招式时我的掌劲无处着力,你是如何做到的。”

    思无邪撇嘴道:“你这人好奇心可真重。算了c告诉你也无妨,此乃是我逍遥派三大禁式之一,名为轮回劫,与借力打力的道理相当,然施展起来却完全不同,需先完纳对方攻来之力,再将对方力道炼化与自身内力一同反攻。眼下我也只能做到将对方内力完纳,炼化则就行了,只能趁虚再将对方力道反攻回去。”

    赵穆云恍然道:“难怪下午你反攻之力竟是我所习浩然心法,原来如此”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经意间夜空中黑云又浓密起来,一阵冷风吹过,都不禁打了个寒颤。方才争斗自是出了不少汗,眼下冷风一吹只觉寒气透骨。

    赵穆云歇了半晌,此时已经恢复了些力气,,站起身道:“今晚还是先回去好了,再耽搁下去咱俩怕是都要染上风寒,要不要我扶你?”

    思无邪哼了一声,勉强起身,结果晃悠了几下又一跤坐倒。她满面不甘神色扶着树干咬牙再次站起,全身都如同筛糠般颤抖不止,竟是一步也迈不开。

    赵穆云叹了口气,心道这丫头事到如今还在逞强。体内真气走岔,随后又硬抗了自己一掌,没伤到筋脉已是万幸;眼下全身酸软自不必说,就算等上一整天只怕都恢复不了。

    心中如此思量,便在思无邪身前反身蹲下:“别死撑了,上来,我背你回去。”

    思无邪咬牙道:“谁要你背,我自己能走,稍微活动一下就可以了。”语毕居然硬是迈了一小步。

    赵穆云不襟有些佩服,开口哄劝道:“好啦,知道你厉害,不过你这样走到城内只怕已经中午了,那样肯定免不了又被你爹痛骂一顿,你说呢?”

    思无邪无力反驳,只得匍在赵穆云背上,赵穆云双腿微一使力就轻松站了起来,比意料中实在轻出太多。他将思无邪轻轻托了托,便朝刀城方向行去。

    天色昏暗看不清路,自身又没多少力气,一脚深一脚浅走的甚是缓慢。没走多久思无邪轻声在耳边问道:“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我看流血不少,没事吧?”

    被吹出的气息弄的耳边痒痒的,赵穆云随口回到:“无碍,似乎是被断剑划了一下,伤口不深清洗包扎一下就没事了。”

    思无邪轻声道:“那就好。”随后便不再言语。两人一路无话,待回到城中时天色已经泛白,避过守卫自大宅后悄悄院翻墙而入,绕过回廊来到东厢思无邪屋前。

    赵穆云将思无邪放在门前,随后从自己衣袋中掏出香囊,思无邪见状还未等他开口赶忙一把抢过。

    赵穆云笑道:“好了,东西我已交还给你,这次你可要收好些,下次若再弄丢可就没这么容易寻回来了。”

    思无邪紧握手中香囊小声道:“明明是你抢去的,居然还对我说教,我可不会谢你,哼!”语毕推门进屋,随后反手便带上屋门。

    赵穆云不由失笑,也不做停留,转身便朝西厢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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