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此处乃我万剑宗山门所在,外人不可擅入!”那几道黄光,风驰电掣一般,数息之间,已到了陈道真面前。
项鼎从云端里飞身过来,冷哼一声,道:“我才百余年没回来,你们就连这玄杀剑也不认得了吗?”
当先一人,乃是一个须发花白的半老之人,目光闪烁,身形枯瘦,看上去年纪比项鼎大得多。可他一见项鼎现身,便大吃一惊,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项鼎项师叔,不知师叔归来,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似乎这项鼎在万剑宗也是个有名有号大人物,众人齐齐躬身道:“拜见师叔,请师叔恕罪。”
项鼎恩了一声,算是回礼,又对那花白头发的老者道:“我多年未归,须得先去见一见宗主。华老泉,你把这小子带到‘洗剑池’去,就让他先个外门弟子吧。”
华老泉点头答应,又道:“项师叔,宗主此刻正在召集诸长老议事,您现在去己庆堂,应该还能赶得上。”
项鼎袖袍一抖,就将陈道真拂到华老泉的飞剑之上,自己也不和陈道真废话,驾着玄杀剑化作一道流光去了。
“我顶你七舅老爷个肺呀!把老子骗来,难道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去你妹的外门弟子,说好的衣钵传人呢?噢,昨天还叫人家小甜甜,今天货到地头死,就成踏马牛夫人了?你们万剑宗怎么这么不要b脸呢?”陈道真心里,那叫一个不忿,“如今老子是人生地不熟,再委屈,也得受着。外门弟子就外门弟子吧,且先混上几天,等以后在相机而动。”
华老泉看了陈道真一眼,笑道:“难得,难得,项师叔素来独来独往,而今竟然也要收徒弟了!你看上去年纪不大,辈分倒是挺高,以后连我都得叫你一声师弟!不知这位小师弟,姓甚名谁啊?”
陈道真总觉这老家伙,不是个什么好鸟,话里话外阴阳怪气,透着一股浓浓的酸味儿!除了华老泉,其他几个御剑的修士,冷眼旁观,不发一言,对陈道真也没什么好感。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啊,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初来乍到,此刻只能与他们虚与委蛇了。
陈道真默默的对自己催眠,你是一个演员!
旋即,他硬是挤出了一丝谄媚的微笑:“在下陈道真,素来仰慕万剑宗的威名,因为偶遇项前辈,侥幸获准拜入贵派门下。您刚才也看到了,项前辈只是让我当一个普通外门弟子,师弟什么的,可不万万敢当!在下愚钝,恐怕没有拜项前辈为师的福分!”
华老泉似笑非笑道:“师弟何必自谦!项师叔何等眼光,千百年来,咱们万剑宗就没有一个弟子,能入他老人家的法眼!他会莫名其妙带回来一个闲杂人等?你既然是他亲自领来,日后被收做真传弟子,那是十拿九稳的!别看你现在修为尚浅,等过个百十来年,说不定咱几个,都还得倒过来给你行礼呢!”
陈道真立刻就感觉到,几道目光齐刷刷瞪了过来,这华老狗,是故意要引起这些人的敌意啊!
狗东西,老子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他吗居然敢阴我!给我等着,老子以后一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道真从这些人身上,已经看到了某种不好的苗头。他们眼神里,都有一种裸的嫉妒!看来,自己在万剑宗的日子,绝对不会太好过了!
华老泉吩咐几人继续巡逻值班,自己则带着陈道真御剑直飞洗剑池。
洗剑池,原来叫做解剑池,是万剑宗的外门所在。据华老泉说,万剑宗收徒极为严格,一般要经历记名弟子c外门弟子c内门弟子,精英弟子,真传弟子,这五个森严的等级。
就算天才横溢之辈,一般也要一级一级的往上升,像陈道真这种直接从外门弟子做起的,不是绝无仅有,也算十分罕见了。由此,也可见项师叔对他的重视程度。
陈道真这才明白,不是项鼎不关照他,非要让他从底层做起,这是人家宗门的规矩,不能轻易做出改变。
空降兵,意味着靠关系上位,从来没什么好名声,也难怪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强烈的鄙视。
朝里有人好办事儿,华老泉堂堂神藏境修士,在外门弟子眼里,已经是天一样的人物!就算是外门的小负责人,也得恭恭敬敬,全程陪同,他亲自来给陈道真站台,自然是大开绿灯,办个手续,简单的跟个一一样。
末了,华老泉拉着负责洗剑池的胖长老悄声道:“这小子是项鼎师叔亲自安排的,你给我盯紧喽,既别让他日子过得太舒坦,也不能让他真有什么闪失。其中分寸,你可明白么?”
胖长老满脸堆笑,点头道:“华师兄,我办事儿,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玄杀堂的真传弟子,那是谁都能做的吗?多少内门弟子c精英弟子,都眼巴巴的盯着那个位置,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老子有一万种手段收拾他!”
华老泉正色道:“你少胡说八道!事情做干净些,别留下把柄!”
胖长老悄声道:“项师叔命不久矣,这事儿是个人都知道!他还以为真能瞒得住旁人?你等着瞧好了,都不用咱们出手,这小子就要倒大霉!”
华老泉叹道:“项师叔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继承玄杀堂的衣钵传人,居然选了个吃奶娃娃!就他这点修为,怎么坐得稳一堂之主的位置?这不是开玩笑么!你也别太大意,让那小子出丑吃瘪没什么问题,如果这小子在你外门有个三长两短,那项师叔发起疯来,谁也保不住你!”
两人嘀嘀咕咕的时候,陈道真已经被人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简陋到令人发指的两间小屋,一个卧室,一个小厅,加起来还不到十五平米!
见陈道真面露难色,引路的杂役不禁笑道:“一看您就是世家大族出生,这条件,已经很不错了!您是没做过记名弟子,那才叫一个惨呢!三十多个人,挤在一个大通铺上,单是晚上那呼噜,那臭味,嘿,就能让你直接疯掉!”
陈道真下意识道:“你一个杂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杂役闻言,露出一丝苦笑,“我能不清楚么?我光是记名弟子就做了三十多年!可惜啊,资质愚钝,一直都通不过考核。这时间一长,连记名弟子都没得做了,只能托人谋了个杂役的差事。”
陈道真诧异道:“什么?三十多年还通不过考核?什么考核这么难?”
那杂役叹道:“要晋级外门弟子,先要成为洪级二品的武士!别看外门这些记名弟子,来的时候,个个牛逼哄哄,自夸是各家各族的精英子弟,但放在万剑宗这种大宗门里,他们压根儿就不值钱!万剑宗是修真宗门,对武炼境弟子没半点兴趣,他们要培养的,是能晋级神藏境的精英!五种弟子中,记名弟子是底层中的底层,如果连续多年通不过考核,会被除名开革。不瞒你说,每年的淘汰率都在两层以上,我能坚持三十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是你命好,一来就做外门弟子,就算通不过考核,也能保留弟子身份,可以在万剑宗一直混下去,不像记名弟子那么朝不保夕!”
达到洪级二品才能晋级外门弟子,那么,外门弟子一般都是宙级的武炼大师,甚至宇级的武炼宗师,陈道真虽然是洪级一品,在这里也只能算是吊车尾。
修真门派和世俗社会,果然是两个世界。司空署那样的宇级武炼宗师,在招远算是威震一方的大人物,但放在万剑宗,就只能做个外门弟子!这差距,实在不是一般的大!
陈道真的脑回路向来与众不同,他对于自己实力垫底,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颇为嘚瑟:“吗的,这波拜师也不算太亏!至少这辈分涨的颇快,老子的地位如今已和第一个便宜师傅看齐了!”
好不容易有了私密空间,陈道真本想研究研究自己佩戴的那枚龟蛇玉雕。毕竟,这玉雕当初怎么防御住“幻影风铃”攻击的,他现在仍旧很糊涂,但这玉雕绝非凡品,却是可以确定无疑了。
谁知,他半个多月没合眼,此时放松下来,困意简直不可抵抗,脑子一团浆糊,哪儿能进行什么有效的思考?也不洗漱梳理,倒头就睡。却不知,小半个万剑宗,都已经闹翻天了。
已庆堂,六个道骨仙风的修士正在谈话,以项鼎的身份地位,居然只能居于末座。不问可知,这些都是万剑宗的实权人物。
“不是我说,你办事儿也太糊涂了!怎么能来历也不问,底细也不查,就擅自决定玄杀堂的传人?”其中一个红袍道人,气呼呼的道,“虽说玄杀堂向来都是自己决定传承,但毕竟事关重大,岂可如此任意妄为?”
项鼎似乎并不太卖此人的账,冷哼了一声道:“我玄杀堂归入万剑宗,早已有言在先,传承大事,当由我们自行决断!怎么,到了我这儿,规矩又变了吗?”
坐在上首的一个中年人笑道:“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你俩怎么还跟个炮仗似的?玄杀堂地位特殊,在我们万剑宗里相当于客卿,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但是,一堂传人,关系非小,必须得搞清楚来历,这也是铁打的规矩!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决不能让不明身份的人,侥幸混进宗门。这样吧,先让执法堂去查一查,摸一摸那娃娃的底子,等有了结果,你再正式收徒也还不迟。反正,那小子现在实力低微,你教他过于大材小用,不如让他自己摸爬滚打,也是一种历练嘛!”
这一番话,堪称和稀泥的典范,争执的双方一时都没话好说了。
“谨遵宗主令旨!”
“你听说没有,玄杀堂堂主回来了!”
“什么?不是说他练功走火入魔,已经快死了么?”
“死什么死!听说仍旧是活蹦乱跳,红光满面,我看早先那些小道消息,根本就是谣言!”
“听说这次,项师叔还带回来一个小娃娃,难道是他选定的传人?”
“玄杀堂一脉单传,资源贼他吗多,是咱们万剑宗一等一的堂口,大大的肥缺!多少人日盼夜盼,盯着那个传人的宝座,暗地里不知下了多少功夫。可是到头来,弄了个鸡飞蛋打,这一下,怕是不少人都要大大失望了!”
“嘿,事情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指定传人,又有什么卵用?项师叔寿元将尽,众所周知,他万一有个好歹,玄杀堂的位置,就由不得他做主了!听说,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娃娃,现在连武炼宙级都算不上!时间不等人,就算这小子真是绝世奇才,项师叔也等不到他成长起来了!人走茶凉的事儿屡见不鲜,你说,那时候,这娃娃还能顺利接管玄杀堂吗?”
“也是,项师叔一蹬腿儿,谁还把他的话当会事儿啊?那小子也是可怜,到时成了弃子,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看吧!王长老c郑长老他们,觊觎玄杀堂已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不出三两月,就会指使人出幺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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