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三才者,天道c地道c人道也,兼三才而两之乃为一卦,是以两两三才阵共六人而分乾坤两组,阵形可生六十四般变化。每组之中三人,分居天c地c人三才之位,乃是取意单卦三爻,各人剑法急缓轻重不同,便合了八卦变数。人居阵中,只觉剑气绕体不休,或一时呈现同人卦天火之势,或一时转为临卦象地泽之幽,应对稍有不慎便受重创。”李小红侃侃而谈,直似亲眼见过一般,“不过那李逸仙非同常人,想来用不了几个回合,便能看破此中门道,轻易将剑阵破了。”
秋言思再次点头言道,“李逸仙起初依凭轻功在阵中游弋,只等武当弟子攻势稍缓方才拔剑还击。我听他口中吟诗云:‘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吟诵之间,李逸仙剑出如电,将武当弟子六人之剑一一打落。”
“这诗经中的《黄鸟》本是秦人所作,乃是为随穆公殉葬的子车氏三兄弟鸣不平的,他此刻借来悼念亡友灵钰,却也勉强应景。”李小红道,“我猜以此人的风流自命,定是诵至‘谁从穆公?子车奄息。’一句时,一剑挑落了两个居中站于‘人’位的武当弟子之剑,又在吟出‘临其穴,惴惴其栗’一句时,将站于‘地’位的两人之剑击落。至于何时出手击败站于‘天’位的两人么,我猜定是在他说出‘彼苍者天,歼我良人。’这句的时候。”
“小红妹妹所言丝毫不差,竟似亲眼所见一般。”秋言思叹道。
“李逸仙依诗意使剑,每每对敌皆将诗句吟出,其出剑时机自不难猜。然而饶是如此,又有谁人能料到他究竟会如何出剑。”李小红言毕又问:“李逸仙胜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灵晗道长带着一个女子赶了来?”
“不错。”秋言思点头答道,“同来的还有一位昆仑弟子。”
“哦?想不到这华行风的品行倒是与其师迥异,为了给师侄创造逃走的机会,竟这般不遗余力地缠着灵晗道长。”李小红笑道。
“牛鼻子见状责问方才结阵的武当弟子,最后问到一个小道士头上,他说是一个昆仑弟子以师公之名遣他来报信的。而同行的昆仑弟子直说不知此事,又说他也是受人所骗。我听了他们所言,便猜到是你这鬼灵精从中捣鬼,你且明说,那小道士与昆仑弟子可是受了你的骗?”秋言思问道。
“也是天意助我,送一个小道士来替我报信。不然我只能去诓昆仑掌门,说不定还会穿帮呢。”李小红因其计策成功,很是欣喜,“只是灵晗道长和昆仑派的人现下也应该明白过来了,有人冒充昆仑弟子混到了武当山上。”
李小红得意一时,转眼又露出担忧神色,“我们说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见墨菁回来。”
“莫非已失手被擒?”秋言思猜道。
“不会的。墨菁应于你之前遇到灵晗道长,若是他失手被擒,灵晗则会知晓有人冒充昆仑弟子,便不会在紫霄宫前向华行风问询了。”李小红锁眉思索道,“想来定是那小魔头自作主张去了某处,希望他莫要惹出什么麻烦才好”
李小红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秋言思一把拉过,于树后藏起身影。秋言思示意李小红噤声,朝方圆台的方向指了指,李小红随她看去,只见华行风领着小道士馒头出现在方圆台上。
李小红悄声对秋言思道:“我们且将这身昆仑派服饰丢在此处,好教他们以为我们已经逃走,如何也不会想到我们依旧藏身在这大树上。”
秋言思照李小红所言,脱下外罩昆仑派长袍,露出本来的一身白衣,然后揽了李小红,轻轻一跃便落在树枝之上。馒头带着华行风四处察看,好不容易才回想起与李小红相见地点。两人来到树下,见了地上的两件衣衫,只听馒头说道:“那个昆仑弟子果然是假冒的。”
“来人必有所图,定还在这武当山上,只是不知此刻逃到何处去了。”华行风环顾四处,却未见有异。
“那怎么办?”馒头问道。
“便劳小兄弟以此回禀灵晗道长,请他多加防备,莫中了贼子奸计。”华行风将地上衣物拾起递给馒头,“在下亦会禀明家师,清查门下弟子,定要捉住那人,以还我昆仑派一个清白。”华行风说毕,同馒头道了别,两人各去本门掌门处回话。
李小红见两人走了,正打算自树上跃下,却又被秋言思拉住。此时又有一昆仑弟子来到树下,他若有所思,驻足不前,忽然抬头看向李小红藏身所在。
“你这金蝉脱壳之计可瞒不过我,我知道你藏在树上,还快快不下来。”
“若那两人的心眼有你这小魔头一半多,便能识破我的障眼法了。”李小红说着自树上跃下与墨菁相见,秋言思也随之现身。
“你这鬼丫头主意太多,若是我不多几个心眼,说不定哪天便被你算计了。”墨菁笑道。
“你别急着恶人先告状,我问你,你究竟去了何处,怎么一去便是这般久?”李小红质问道。
“事出有因,你且容我慢慢道来。只是在这之前,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去了这副尊容,还于本来面目,不然让我对着两个身着女装的麻脸c大胡子,又怎能好好地说出话来。”墨菁打趣道。
李小红看了秋言思,见她翩翩白衣却浓髯满面,险些笑出声来,转而心想自己形容当也颇为可笑,便三两下为二人去了易容,露出本来的女子娇面。
墨菁见两人收拾停当,便从头叙起了自身见闻:“我将紫霄宫至此的途中情况摸清之后,本打算回此处与鬼丫头会合,不想方走了几步,便见一小道士从山林小道穿出,自身边疾奔而过。我甚是好奇,便追上去询问,那小道士只说要往紫霄宫报信,匆匆赶路不再答话。我于是暗中跟在其后,藏于紫霄宫左近,因此方能不被武当掌门撞见,实在侥幸的很。”
“这哪里叫做侥幸。”李小红插话道,“那小道士是受我所托前去报信的。我算定以你那多事的个性,必会去查探究竟,是以不担心你会与牛鼻子碰到。”
“如此说来,我终究还是被你算计了。”墨菁言道。
李小红不理他的斤斤计较,直接责问道:“这么说你看到了秋姐姐自紫霄宫出来,是不是?”她见墨菁点点头,又问:“那你后来去了哪里?为何不听我的嘱咐,定要惹是生非,不肯与秋姐姐一道回来。”
“我是我,她是她,为何我非要同她一道。”墨菁辩解道,“何况我并没有惹事生非,反而探知了武当派的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李小红问。
“武当灵钰死得蹊跷。”墨菁言简意赅,似是有意惊李小红一下。
不想李小红却道:“这件事我早已猜到了。方圆台上李逸仙提出要查探灵钰死因时,灵晗道长神色陡变,一时十分犹豫,想来那灵钰应是死得不太寻常。你倒是说说灵钰之死究竟是怎样的蹊跷法。”
“灵钰周身无有一处伤口,又非中毒身亡,岂不是蹊跷得很。”墨菁道。
“这是你亲眼所见?”
墨菁摇了摇头,“灵晗等人进了紫霄宫后,我又在远处多等了片刻,方才收敛声息,悄悄潜至窗下偷听。只是屋里并无人声,很是奇怪。于是我透过窗缝一瞧,只见屋里空无一人,唯有地板有一方凹陷,内里火光闪动,想是别有地宫。我便推开窗户,潜入紫霄宫,躲在地宫门前,将内里三人所言听得一清二楚。灵钰并非死于中毒之说,便是我听那其内的一个女子所言。”
“那女子你是识得的,便是与你有杀师之仇的远香阁弟子金萱。”李小红道,“这么说来倒像是灵钰道长寿终正寝了。”
“灵晗虽有怀疑,却也只能这般认为。倒是李逸仙说灵钰定是被人所害。”墨菁道,“听李逸仙所述,灵钰右手五指弯曲,其形怪异,正是发射暗器之姿。然而对手武功太高,于倏忽间便取了灵钰性命,若非他早有警戒,先发制人,怕是连这次出手也做不到。”
“照李逸仙这般说来,灵钰乃是被一绝顶高手所杀,而杀他的武功又极其诡异,未留下丝毫的伤痕”李小红以手扶额整理着思绪。
“必是这样了。只是这浑身没有一个伤口的死状,我竟似在何处亲眼见过一般。”墨菁忽然神情黯然,“灵晗还说,随灵钰下山寻人的两个武当弟子至今未能回山,加上三月之前便杳无音讯的两人,武当近来已有四名弟子没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现下对此事所知过少,我也没有什么头绪,你还是说说此行可有寻到一处适合盗剑的地方吧。”李小红道。
“为何不于今夜往紫霄宫中盗剑,非要等到明日于途中抢夺?”秋言思此时插话问道,她心内焦急,只想早日取得太清剑。
“且不说今晚紫霄宫内或布下天罗地网,我单问秋姐姐,今晚会是何人于紫霄宫中守护太清剑?”李小红问秋言思道。
“想来是灵晗亲自守护,但若有墨菁与我同往,以二敌一,盗取太清剑亦不算难。”秋言思道。
李小红闻言摇头道:“若真是灵晗道长守剑,我们今夜或可一试。但我猜想,今晚定是‘神偷’司徒空空守护太清剑,必要时他大可来个‘监守自盗’,自己携剑而逃,我们又怎能比他更善此道。我们纵然有心擒他,试问又有哪个追得上他,到时劳心劳力,最终也只换得一场空罢了。”李小红顿了顿,又道,“所以我们只能以逸待劳,于明日司徒空空护剑松懈之时,半路杀出,夺走太清剑。此事虽然不易,但成算却要高些。”
秋言思觉得李小红言之有理,便不再坚持今晚夺剑。
墨菁此时道:“紫霄宫至此需经过一个较为短窄的山洞,我觉得那里便是我们出手夺剑的绝妙所在。”
“好,我们这就去那里看看。”李小红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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